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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里衣從來只有皇帝能穿,還沒聽說過可以給別人穿的?;实鄣睦镆率敲鼽S色的,明黃色是皇權的象征,不是誰都能穿的,饒是得寵的妃子給皇帝侍寢,僅僅是床笫之間的情趣,也不可以。而現在,乾德帝居然要拿自己的里衣給一個來歷不明的少年穿,這讓她如何不吃驚。榮華也是吃了一驚,這要是他師父,司禮監總管公公在,一定會高呼不合禮制,以死相勸乾德帝改變主意。但總管公公年紀大了,不便跟在乾德帝身后,伺候乾德帝的事就交給了他這個徒弟。他不僅要照顧乾德帝,還要管規矩,提醒乾德帝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以免失了皇家體統。他剛要出聲提醒乾德帝,就見乾德帝抬起手制止了他,不容置喙的樣子令他害怕,他只好縮了縮脖子,不出聲了。大宮女見御前公公都這樣,自己就更加不敢說什么了,她幾乎是打著趔趄跑出去拿乾德帝的里衣,慌慌張張地拿進來,就看到乾德帝要抱起渾身濕透的少年要給他脫衣服。乾德帝哪里能做伺候人的事,也不怕折煞了這個少年,大宮女連忙上前道:“陛下,還是讓奴婢來吧?!?/br>乾德帝也是抱起少年,才發現自己沒有照顧人的經驗,有些無從下手,這會聽大宮女說讓她來,他也不再執著,而是站起身把位置讓給大宮女,由她來給少年換衣服。大宮女欠了欠身,小心地坐到榻前,彎腰給少年換下濕衣服。乾德帝就在旁邊看著,宮女伺候慣了人,動作溫柔細致,完全沒有打擾到睡夢中的少年,的確比自己做得好多了。榮華見乾德帝目不轉睛地看著少年,心里突然冒出個大膽的想法,他們家陛下這不會是,看上了這個少年吧?他心里大驚,乾德帝活了三十余載,他就從未見乾德帝喜歡過什么人,后宮那么多嬌艷的妃子他都愛理不理,就連皇后,也只維持著帝后之間的相敬如賓。眼前這個少年何德何能,竟然入了圣上的眼?榮華不由得再次打量起榻上的少年,這個少年面色蒼白如鬼,骨瘦如柴,除了五官出色了些,看不出哪里好的,說不定還是個病秧子,乾德帝怎么會喜歡這樣的人呢,一定是他多慮了吧?大宮女已經除下少年濕透的外衣,正要解他的里衣,乾德帝見狀猛地回神,從少年身上挪開眼,對身后一直盯著少年的榮華說:“榮華,伺候朕更衣?!?/br>榮華猛地回神,應了聲是,就跟著乾德帝離開了暖閣,回內殿換衣服去了,暖閣里只剩下大宮女和幾個小宮女在伺候昏迷不醒的少年。乾德帝換了身常服,又回到暖閣。榻上的少年已經換下了原本的濕衣服,身上穿著是他明黃色的里衣,他的衣服對于少年來說太大了,松松垮垮地裹在少年身上,像是已經完全被他占有了一樣。他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連神情都柔和了許多。怕吵到熟睡的少年,他放低聲問身邊的宮人:“太醫還沒來嗎?”宮人唯唯諾諾地應道:“可能是外頭太暗,路上耽誤了,要不要奴才去催一催?”乾德帝揮揮手說:“去吧,讓太醫快點過來?!?/br>宮人應了聲,就退出去請太醫了。乾德帝則走到榻前坐下,借著燭光仔細端詳少年。這孩子看起來比他最小的女兒還小一些,小小可憐的一個,不知道多少歲了,就被狠心的尹家人騙進宮來,連相依為命的娘親沒了都不知情。乾德帝看著他在睡夢中都不安穩的樣子,想到他才剛受到了娘親早已過世的打擊,現在應該是極其痛苦的。乾德帝又何嘗不是少年時就痛失生母,看到他這樣,不由得想起往事,不過這個少年看起來比那個時候的他弱小多了,傷心成這樣也是正常的。少年大抵是受了寒,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氣也有些喘,嘴巴微微張開,打著小小的呼,睡得不太舒服。乾德帝沒有照顧人的經驗,也不知道該怎么做,只能努力回想起兒時母后是如何哄他入睡的,把手放在少年的前胸輕輕地拍打。榮華在一旁都看得呆了,他跟了乾德帝三十余年,還沒見過乾德帝這么溫柔的樣子,怕是連太子都沒享受過這種待遇,這到底是什么情況?這個少年才第一次出現在圣上面前啊,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榮華不禁想到乾德帝如今都已經三十又幾,快到不惑的人了,還沒體會過正常人的情愛,如果這個少年真的能激起乾德帝不曾有過的情感,那他倒是挺為乾德帝感到欣慰的。少年在乾德帝的安撫下漸漸平靜下來,但是他的病乾德帝無能為力,看著他被風寒折磨,乾德帝的眉頭又緊緊地鎖了起來,再次問身邊的宮人:“太醫還沒到嗎?”話音剛落,剛才去接太醫的那個小太監就拉著白發花花步履蹣跚的老太醫進來了。乾德帝見太醫來了,就對他招手讓他進去,指著榻上的少年對他說:“愛卿,快來看看這個孩子?!?/br>太醫這才提起藥箱,弓著腰進了暖閣,只見乾德帝坐在榻前,榻上躺著的卻是個眼生的瘦弱少年,他一時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但醫者父母心,眼看著少年被病痛折磨,他也無心去管這個少年是誰了,先給人看病比較重要。6、收為己用太醫坐在榻前,拿起少年的手腕診脈,從乾德帝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少年細瘦的手腕上支出來的腕骨,脆弱得好像稍微用力一點,就能折斷一樣。偏偏這少年的脈象虛弱,太醫得把得用力點,才能感覺到他的脈象,乾德帝見他力氣大得要把少年的手腕都折斷了,眼皮一跳,情不自禁出聲道:“輕點……”太醫不知這個少年是誰,能讓乾德帝如此牽腸掛肚,他匆匆把完少年的脈象,將少年的手輕輕放回被子里,欠身對乾德帝說:“這位公子脈象虛弱,似有氣血不足體虛之癥。呼吸不穩,像是情緒激動引起的驚厥。面色潮/紅,是風寒所致。待微臣給他開個方子,每日服用,慢慢調養,便可恢復?!?/br>乾德帝看著還在沉睡的少年,不放心地問道:“只是如此,沒有別的病狀?”太醫深深伏身:“微臣才疏學淺,只診得出這些癥狀,如陛下有所顧慮,可召其他太醫大人再診?!?/br>乾德帝松了一口氣,對他說:“愛卿在太醫院行醫二十余年,宮中不少疑難雜癥都是愛卿妙手回春,朕自然是信得過你的。既然如此,那愛卿就去寫方子吧。榮華,送太醫回去?!?/br>榮華伏身道:“太醫大人請?!?/br>太醫對乾德帝鞠了一躬:“那微臣先行告退?!?/br>等人走了之后,乾德帝又坐回榻前,幫少年掖了掖被子,少年睡得不安穩,無意識地嘟噥幾聲,偏開臉又接著陷入了夢境中。長而柔順的發絲從乾德帝指尖劃過,留下一絲絲涼涼的麻意,乾德帝不知怎的,突然抽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