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皺著眉，臺上抖包袱的時候，跟著笑兩聲。

后來文瑞修上臺謝幕的時候，他訝異地說：“這不是……”

“是他?！蔽艺f，“一會咱們去后臺找他玩兒?！?/br>
文瑞修張羅著要請我們吃飯，謝水大概是因為看見了唐書禾，一副意味深長似笑非笑的表情跟著起哄架秧子，我用胃病的由頭推了，和唐書禾一起回家了。路上他還費勁地在那兒回憶：“今天那個跟我說話的男演員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我憋笑：“哪兒啊，背著我看話劇也就算了，怎么還私聯愛豆呢?！?/br>
“愛什么？”他又懵又著急地跟我解釋，“我不是，我就是聽他聲音耳熟，但是他妝太濃我又認不出來……”

我笑出了聲：“可不是眼熟嗎，是那天在酒吧那個，”我啪地拍了一下方向盤，學唐書禾當時的樣子，“‘對不起，他有約了?！茣棠阈∧樒ぴ趺茨敲春?，誰約你了?！?/br>
“你這不是約我了嗎?！彼÷曕洁?。

我：“……晚上吃什么啊?！?/br>
他就跟著轉移話題：“去我家吧，你還沒去過我家吧，我給你做點吃的?！?/br>
這個誘惑太大了我一下沒扛住，說：“……行?！?/br>
去車庫停了車，往唐書禾家那棟樓走的時候，他若無其事地靠過來牽我的手，我心里哀嘆一聲，扣著他的手往前走，心說他媽的路懷你真的離完蛋沒多遠了，你離糊里糊涂地舉手投降不遠了。

“手怎么這么涼?！彼f。

“……你的也不熱啊?！蔽艺f。

“這樣就好了?！彼贿呎f，一邊把我的手和他的手一起塞進了他的大衣口袋里。

秋夜多風，道旁的樹與尚未枯敗的高草發出沙沙的暗響，他一邊握著我的手，一邊慢慢說：“哦，原來是那個男演員?！?/br>
我說：“我天哪這事兒還沒過去呢?！?/br>
他幽幽地說：“他每次一上臺你就抬頭看他?！?/br>
我說：“你也在看他??！”

他扁了扁嘴。

我為什么要和他解釋這些，我怎么就那么樂意跟他解釋這些。我笑呵呵地說：“我和文瑞修在挑下一個戲的男一?！?/br>
“那你……以后是不是得經常和他待在一起啊?！碧茣炭s在口袋里的手緊了緊，暗搓搓地嘟囔。

“你放心吧，啊，”我樂，“人家被我彪悍的劇本嚇跑了?！?/br>
他說：“你寫的什……”

我說：“什么？這個說起來就有點長了，咱們回屋再……你怎么了？”

他僵在那里。我握著他的手，有那么一瞬間，我覺得他像要被一動不動地扔進地獄里去了。

我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所有的柔軟剎那間被打碎。

站在單元門門口的是一個女人。

雖然八年來我只見過她一面，但是我決不會認錯，那時候我心如刀絞地抱著暈過去的唐書禾，她畏畏縮縮地躲在她的丈夫身后，把唐書禾的醫?？ê蜕矸葑C塞進了我的口袋。

作者有話要說：

路懷的劇本獨白結尾那段化用了一部分T.S.艾略特的。作者本人實在才疏學淺，寫不出很好的劇本獨白。

他媽來了，悲劇不會重演。

第33章

他母親看我們兩個不動，自己走了過來，表情復雜地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叫他：“小禾……”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這里?！?/br>
唐書禾突然開口。我被他僵硬的語氣嚇了一跳，偏頭去看他，樓門口路燈熒熒的白光把他的側臉映得慘白一片，他母親嘆了口氣，說：“我是你mama，我能不知道你住哪兒嗎？”

唐書禾的呼吸驟然粗重起來。

“有什么事?！碧茣陶f。

他mama看了我一眼。

我還和唐書禾牽著手，他手心冷汗一片，我實在不放心，但是看他mama的意思，下面說的話是我不方便聽的。我看著唐書禾的臉色，斟酌著說：“要不要我……”

“你別走?！彼偷剞D過頭，臉上做不出任何表情，只是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我，手上的力道捏得我指骨發疼。

我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走。

他母親嘆氣道：“都不讓mama上去坐坐嗎？”

“有什么事?！彼f。

“這么多年，你還是不懂事，是我和你爸爸沒有教育好你?！碧鞗隽?，她把手抱在胸前，說，“小禾，你爸爸當年是……心急了一點，你要多體諒一下爸爸呀，”她帶了點哭腔，眼圈也紅了，“爸爸這么多年，也是很辛苦的?！?/br>
唐書禾木在那里，不動不說話，也不做表情，眼睛都是空的。

“mama這次來是想告訴你，你爸爸……肝硬化，已經快不行了?！彼穆曇敉蝗活澏兜脜柡?，眼淚終于流了出來，“以前病情反復的時候他硬挺著不讓我去找你，可是現在已經……你總得回去看看他呀，他是你爸爸呀?！?/br>
唐書禾整個人僵在那兒，連捏我的手的力道都松了，他嘴唇微微顫抖了幾下，有那么一瞬間我覺得他想說什么，但他終究什么也沒有說，只是偏過頭去，牙咬得死緊。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呀，”他媽哭得更厲害了，“他腹水……肚子漲得那么大，小禾啊，你爸爸看不到你他不會閉眼的啊?！?/br>
“他不是說，當沒生過我嗎？”

我嚇了一跳。唐書禾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在咯咯地咬牙，我原以為他是發狠，后來發現不對，他額頭全是冷汗，牙齒是在控制不住地抖，我低頭去看他的臉：“……唐書禾？”

“他那是氣話！當年鬧成那樣，爸爸mama也是……”

唐書禾突然牽了牽嘴角，露出了一個驚心動魄的笑容。

他母親怔了怔：“……小禾？”

“我知道了，”他白著一張臉，輕聲說，“你先回去吧，明天再說?！?/br>
“明天？你爸爸他……”

“他快死了，我知道了?！碧茣陶f。

我站在他身邊，看見他的肩膀又抖起來了，整個人像被人扔進冰窟窿一樣無法抑制地冷汗淋漓地顫抖，我一把攬住他的肩膀，他mama驚訝得一時止住了哭，看著他：“小禾你怎么，變成這樣說話的小孩了？”

“阿姨，”我說，“他不太舒服?！?/br>
他母親輕飄飄地看了我一眼，視線又轉回她兒子身上：“mama知道你難過，但是你得早做準備呀，明天就買票回去看看他吧，??？”

“我知道了，”唐書禾幾乎就是從牙縫里擠著說話，“你先回去吧?！?/br>
他母親又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著實讓人不舒服，她就那樣紅著眼圈冷冷地看了我半晌，對唐書禾說：“mama走了啊。你瘦了這么多，要好好照顧自己?！?/br>
唐書禾一直沒有說話，高一聲低一聲地喘，我能感覺到他幾乎整個人都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