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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滿,順其自然陳述事實的模樣。溫倩默默地聽她分析完,拉下她的一只手,端詳著她芙蕖似的臉龐,還是忍不住噗嗤一笑:“幾天不見,我們黛黛的臉皮也變厚了?!痹跍刭豢磥?,符黛確實長得漂亮,白凈的面皮,水汪汪的眼睛,小嘴一張又甜又糯,就像撒了糖霜的糯米糕,叫人食指大動。只是這一切放在蔣楚風面前,就顯得不是那么有說服力。蔣楚風這種游走于黑白之間的傳奇人物,身邊何時缺過鶯鶯燕燕?說是三千粉黛也不為過,山珍海味任君選,哪會注意到一碟糯米糕呢。符黛聽她笑,就知道她不信自己說的。老實講,她自己也納悶,可又想不明白蔣楚風這么個大人物干什么與她一只小蝦米頻繁周旋。“有那么好笑么……我覺得我長得也不差啊……”符黛忍不住偏頭,對著店里的玻璃窗打量自己的臉。家中有個看重長相的母親,符黛自然近朱者赤,有這自信也不是沒道理??稍跍刭豢磥?,符黛自小生活在錦繡叢中,父母又那般恩愛,宅子里連點陰私都沒有,致使她不知人心險惡。溫倩越想,越覺得符黛是給人騙了,語重心長地勸道:“黛黛,你記住了,男人都是大豬蹄子,萬不能信的!”符黛聽到她那句“大豬蹄子”,原本想笑又憋了回去,懵懵地點頭,有點不明白溫倩緣何對異性有這么大的敵意。兩人閑聊了一陣,各自回了家,符黛一走近自家大門,便看見停著幾輛黃包車,地上擺著大大小小的皮箱,人聲嘈雜。進了前廳的時候,見著一屋子的人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當中站的婦女拉住了手。“這是符黛吧?一直沒機會見,都是大姑娘了,瞧著就比我們家音音懂事!”旁邊一個粉衣裳的姑娘似乎對這話有異議,十分不配合地哼了一聲,兩只杏眼本該是嬌俏可人,被她一翻幾乎只見眼白。她身旁還有個年歲稍大些的,相比之下,靛青的衫子有些黯然,薄薄的眼皮輕顫了一下,露出一個略帶拘謹與怯意的笑容,低低叫了聲“黛黛”。符黛努力搜尋著記憶,經母親提點,才想起來她是二叔的大女兒符月,幼時的記憶雖然沒多少,符黛總還記得好賴,這個jiejie同病逝的二嬸一樣是個好性兒,在祖宅時經常會拿糖果糕點給她吃。符黛拉了拉符月的手,笑著喚了聲“月姐”,再看周圍的人,也大致清楚了。先前拉她手說話的便是二叔后來續娶的夫人余秀娟,粉衣姑娘是二女兒符音,除此之外,還有位姨太太,瞧著比她大不了幾歲,修身的旗袍裹得緊緊的,肚子隆得高高的,看樣子懷了有七八個月了。旁邊的老太太不時撫著這姨太太的肚子喊乖孫,讓符黛忍不住想笑。老太太瞥過眼來,杵了杵手里的拐杖就開始發難:“見了長輩都不知道主動問候,沒規沒矩?!?/br>符黛看著那根黃梨木拐杖,心里就由不得發緊,咬著唇瓣別過臉,就是沒叫“奶奶”。陳玉心疼地摟著女兒,許多往事涌上心頭,眉間已有不虞。當年她隨丈夫住在濱州祖宅時,無論是坐是站,都要被老太太挑出毛病來。符黛那時不過三四歲大,只因自己抓了桌上的李子吃,就被老太太大罵,半點不留情,照著女兒藕節似的的胳膊上就打。女兒自出生起,就嬌嬌軟軟的一只,她跟丈夫疼都來不及,何曾動過一根手指頭,老太太一拐杖下去,雖沒斷了骨頭,也腫了好幾天,夜里更是時常驚哭,她也跟著掉眼淚。老太太不以為意,覺得符家歷來家風嚴謹,禮儀自得從小教起,陳玉同她理論,反得了個頂撞婆母的錯,罰跪了半日祠堂。自此,陳玉將女兒看得越發嚴密,只是仍不免疏漏,時不時就見女兒身上多了些青黑,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也不敢說,總是磕磕絆絆地說“奶奶不讓”,陳玉心疼得直哭,符秋生一怒之下帶著妻女離了家,白手起家在越州扎了根。這么多年來,夫婦倆也沒回過濱州,只逢年過節的時候寄送些年貨,以盡最后那點孝道。這次對方招呼都不打一聲,攜家帶口擠上了門,陳玉心里早就不痛快了。符秋生與弟弟符海仁聊了一陣,才知他是調任越州任參議,且看老太太理所當然的態度,顯然不打算另尋住處了。符秋生的眉頭也一直沒舒展過,嘬著煙嘴吸了幾口,先吩咐人帶他們下去休息了。符黛這才從母親懷里出來,皺了皺鼻子,道:“我們不會又要跟他們住一起吧?”符黛是十分的不樂意,成日跟個奉行“三從四德”舊思想的老太太同處一個屋檐下,簡直要透不過氣來。尤其方才看見符月走路時還是坡的,就一陣發憷。她聽母親說當年就是老太太硬要給符月裹腳,她親娘拼了命攔下來,到底傷了腳骨,才變成了那個樣子。陳玉直罵二房一家是土匪,符秋生沉吟一陣,下了決定:“看老二也沒打算另立門戶,我想著另買一棟宅子,這邊就拋了?!?/br>聽符秋生的意思,是要與這邊撇清關系了,符黛倒是巴不得,陳玉怕他被老太太罵,擔憂道:“老太太這邊怎么交代?”“我都騰地方了他們還能說什么,當初離開濱州的時候,也沒剩多少情面了?!?/br>老太太一直覺得商人地位低下,不如在政府抱個鐵飯碗來得實在,所以一直比較偏袒符海仁,符秋生便是再混得風生水起,依舊得不到好臉。符秋生也是個利落的性子,說罷就動身,說去跟朋友打聽打聽哪里有房子賣。符黛跟母親吃過飯,穿過后院回房,聽到隔院符音咋咋呼呼的,暗道老太太心都偏到胳肢窩去了,這要換了她和符月,一準被罵沒規矩了,想不通一樣都是女娃,待遇還差這么多,難道她不是符家親生的?符黛胡思亂想了一頓,撇撇嘴坐進了院子里的秋千椅上,正晃著腿悠哉,隔壁的動靜已經移到了月洞門那里。符音探頭探腦,朝著后面喊:“奶奶!這院子真漂亮!還有秋千!”符黛閉了閉眼,不想同他們打交道,起身往屋里走。符音見秋千空了,急忙要過去,同送衣服的張媽擠在一個門框里,剛洗過的衣服全掉在了地上。張媽驚呼一聲,急忙去撿,符音不甚在意,瞥了一眼,也沒有幫忙的意思,看到里面輕薄的兩片布料,好奇地拿在了手上,“咦?這是什么?”老太太瞇縫著眼,用拐杖勾了勾,蹭得全是泥點子,雖叫不上名字,但看比抹胸肚兜還簡潔,便沒好氣:“不正經的東西!”說罷直接挑到了地上。符黛回頭,見是自己前些日子買的乳罩,忙跑過去將衣服胡亂團起。老太太不饒人,將符黛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撇著嘴訓:“小小年紀不學好,養得一副狐媚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