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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那么荒唐,但詭異地合情合理。阮清夢低頭看著地下,輕不可聞地問:“但是……”老婆婆深深看她一眼,一字一頓:“但是,他的軌跡被改變了?!?/br>阮清夢閉上眼,手指摸到自己右手無名指上,那里已經沒了戒指,但她好像還能感覺到環狀物的存在,總覺得是賀星河殘留的溫柔。她問:“為什么?”“因為……”老婆婆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說,思索許久,說道:“一往情深,執迷不悟。記憶不一樣了,人生軌跡自然也改變了?!?/br>阮清夢沉默無言,站立在那里像一尊雕像。“我可以為你虛構一個夢,可無論凡人也好,神佛也罷,都沒辦法徹底掌握人的感情……我沒料到的是,夢里的回憶太深刻,哪怕只是引入了微弱的潛意識,他竟然也沒能忘記。原本車禍過后就要各回各位,可是他不僅沒有忘記,反而夢境脫軌,夢里的記憶將他真正的現實記憶覆蓋掉了,在他回憶里的2013和2014年,是和別人的不一樣的,那是屬于你們的,夢境里經歷過的時光?!?/br>阮清夢埋頭,過了會兒才抬起通紅的眼睛,看著老婆婆,像是問她又像是問自己:“可是他在現實世界里,不認得我?!?/br>老婆婆凝視她,淡淡答道:“因為那只是你的夢,是你的一個心愿而已。我們本就沒有資格去更改他原有的人生,哪怕回憶被覆蓋,夢境對現實產生的影響也是微乎其微的。即便他固執地記得你,執著地記住所有事,也不會想起你的名字和樣子?!?/br>阮清夢看著她,低聲說:“那現在呢?現在他,還記得嗎?”老婆婆笑出來,是真正的笑出聲,她拍了拍阮清夢的肩膀,說道:“一個夢賣了三十萬,老太婆也不算虧?!?/br>頓了頓,她補充了一句:“我可不是什么貪財的人啊,這錢是他自己樂意給的……”阮清夢緘默不語。回憶里的快樂和甜蜜不計其數,她糾結著,清醒著,沉淪著,遺憾著也悲傷著,卻沒想到原來有一天會被別人告知,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即便這樣的真實,也是一種奇怪的虛幻。她從混亂的思緒里理出一點脈絡,凝眉問道:“那他的病,是怎么回事?”頓了下,話語忽地凌厲:“是你搞的鬼嗎?”老婆婆不語,半晌答道:“這件事,真的和我無關?!?/br>“那你……”她抬手,做了個安靜的手勢。“不要問我,我說過了,一切都要眼見為實,自己親眼看看吧?!?/br>*“2013級會計專業,一共三個班,不是兩個?!?/br>“那天車里只有我們三個人,你、我、慶慶,沒有其他人?!?/br>“我們寢室只有我和心婷,一直都是雙人寢……”“你說你記得有個女孩子,那你總要說出她的名字,不然我們怎么幫你找……”“這是我們班的相冊和名單,你看看有沒有你想找的人……我說過了,當時車上只有你們三個人,所有人都看見了……真的只有三個,沒有第四個人?!?/br>“老賀,你……其實喜歡慶慶吧,不然你也不會……”“少爺,沒有什么照片,你恐怕記錯了?!?/br>……賀家少爺瘋了。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說他精神出現了嚴重的問題,不由一聲嘆息。在經歷了那場慘烈的車禍和截肢以后,因為創傷性后遺癥,引發了精神分裂癥。他臆想出了一個不存在的人和一堆所有人都說沒發生過的事。賀星河番外<清夢壓星河(刀下留糖)賀星河番外以前嚴謹行問過賀星河一個問題,你說外國的月亮和中國的哪一個圓。賀星河覺得這個問題十分智障,沒搭理他。可是現在他卻有心思琢磨起這個問題了,他想他能夠回答嚴謹行,外國的月亮和中國沒什么區別,外國的醫院和中國一樣也都是一股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原來所有的醫院都是這個味道,包括精神病院。他的時間似乎在某個時刻按下了暫停鍵,每天閉上眼睛前,是在這個封閉病房里,張開眼睛后,也還是在這個封閉病房里。剛開始賀星河還會試著反抗,試著去計算每一天的日子,后來就放棄了,因為完全沒有意義,他所做的一切在別人看來都帶了點瘋癲的味道。“怎么就會得這種病呢?!备赣H皺著眉頭,說這話的語氣半分凌厲半分失落。賀母的眼睛都哭得紅腫,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睡一個好覺了。“去美國吧,”她說,“去國外接受治療,也許會好一點?!?/br>父親沉默了會兒,點點頭同意了。“你說……星河說的那個人,就是那個女孩子,會不會……”賀父掐滅煙頭,怒目圓睜,“怎么可能!他說出來那是誰了嗎,而且那天那么多人都看見了,車里只有三個人,你聽聽他一直說的都是些什么話……”說著說著又是一聲煩躁的嘆息。“趕緊送他去美國,想辦法治療,不能再讓他瘋下去?!?/br>“我賀有臻的兒子,絕對不能是個瘋子?!?/br>然后他就被送來了這里。賀星河手指攥緊了身下的床單,指節用力到泛青泛白,他深吸一口氣,感覺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在鼻尖安營扎寨,讓人透不過氣。低下頭,額前的劉海長到蓋住眼睛,刮在眼下,觸感很難受。半晌,他真的像個瘋子一樣冷冷地笑起來。他伸出手,摸到自己左邊的腿,從大腿根順著往下,摸到膝蓋,膝蓋以下空空蕩蕩。那條小腿鋸掉了,他已經是個殘疾人了。“嘶——”霎時的疼痛讓他狠狠皺起眉頭,每一個截肢的病人都會經歷幻肢痛,他也不例外。賀星河手掌用力到青筋一根根暴起,臉部肌rou扭曲抽搐,渾身都顫抖,身體下意識往前傾倒靠在右腿上。額頭的滲出汗水,他不敢用力呼吸,只能痛苦地煎熬著。這種痛賀星河已經熟悉了,可還是沒有辦法忍受住,喉嚨里發出疼痛的嘶吼,額頭神經抽動,雙眼血紅血紅。他像個原始的動物一樣掙扎,腦子倒清醒,反反復復都是當初車禍以后聽到的話。“2013級會計專業,一共三個班,不是兩個?!?/br>“那天車里只有我們三個人,你、我、慶慶,沒有其他人?!?/br>“我們寢室只有我和心婷,一直都是雙人寢……”“你說你記得有個女孩子,那你總要說出她的名字,不然我們怎么幫你找……”“這是我們班的相冊和名單,你看看有沒有你想找的人……我說過了,當時車上只有你們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