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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貳伍 困獸猶斗.上「全部殺光,一個不留?!?/br>東云月柔涼如水的嗓音,靜靜宣布了這場惡斗的開始。話音方落,包夾在四周的黑衣眾身形一晃,幽暗的樹影內忽地閃出數道刺眼的銀光,劃破風壓,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直向我們飛來!——是暗器!我心頭一緊,忙向此刻孤身一人的喜雀望去,卻見她不驚不懼地在馬背上腳尖輕點,旋即如燕雀般凌空飛起,同時甩開翅膀般的雙臂,一道道銀光倏地自她輕薄的絲袖內飛s"/>而出,「鏘鏘」數道金石撞擊的聲響後,那些由貪狼處發出的暗器,竟在轉瞬之間即被她全數打落。我瞠圓了眼,不敢置信地望著喜雀,心中一陣狂吼——原原原原原來喜雀這丫頭深藏不漏??!那輕身功夫、那使暗器的身手,分明不是個成打盡,可貪狼和雙刀門都已經現身在此了,東云月手上還有什麼棋子能夠調動……思及此,我忽然渾身一震,了然地望向東云月——東云月是誰?他是七星王朝的一國之君,統領無數將帥的君王!將帥手下最多、最忠實的棋子又是什麼?自然是成千上萬的鐵蹄兵馬!他之所以能毫不在乎地派出貪狼、派出雙刀,縱使折損再多人手依然不為所動,那是因為他背後還有更加龐大、固若金湯的軍隊。眼見保嫡的二g"/>人馬群聚於此,平王會不想一舉解決才怪!可紫煬掌門應當不會不知要防備才對,若真在明知可能被圍困的情況下,還無謀地將眾人集聚在此,那當真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覺察出我暗暗沉下的面色,岳公平忽而捏了捏我的手心,但卻一句話也沒說。我抬臉向他望去,他黑玉似的眸子也在這時睇向我,雪般清冷的神色里,透著股不由分說的堅定,使我sao動不安的心神不禁平靜下來。就這樣握著他的手,感受著手心里那微涼的溫度,不知為何,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那片下雪的梅林,及那永遠刻在心尖上的記憶。相隔十數年,又一次生死存亡的關頭,岳公平依然在我身側,與我共同度死劫。我垂下眼,不知此刻復雜的心底是何滋味,但有件事卻十分明確清楚:「哥哥?!馆p輕地,我低聲喚道:「我們一定……一定要一起活著回去,和爹娘團聚,好嗎?」岳公平并未答我,遲疑了半晌後,才握緊我的手,一言不發地點了頭。然而就在同一時間,廣袤的綿延山壑間,倏地傳來一陣響徹之下,你又將如何送我出去?」那人斜眉一挑,彷佛有些奇異,在這種情況下,我竟還能沉著地發出疑問。他支著手,眉間顯然的催趕之意依舊存在,但卻出乎意料之外地仔仔細細回答了我:「陛下現正與破軍分頭搜山,因此只要避過破軍的人馬,將你帶到陛下那兒的通路,你即可順利離山?!?/br>「原來如此?!刮翌h首表示明白,而後又道:「這位……少俠,能否請您再稍等片刻?我想再和家兄說些話,不會很久,就一會兒?!?/br>那人眸光一沉,看上去雖挺不樂意,但仍舊不耐地擺擺手,催促道:「隨你便,反正若是因為走的遲些而被破軍逮到,那也是你的事?!?/br>我點點頭,旋過身,目光再次投s"/>到岳公平那蒼白若雪似的身影上。緩緩向他踱進幾步,來到他跟前,我與他靜靜地對視。他墨玉似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睇著我,寒忒冰冰的清冷面龐上,如同往常一般沒有任何表情。我抬眼同他淡淡笑了一笑,道:「哥哥,這大概是最後一次這樣喊你吧……」岳公平聞言,眸光一動,探究的目光直瞅著我,似是想從我眼底看出我此刻正打著什麼念頭。可時間短暫,對於眼前這個此生最重要的人,臨別之時想說的話,實在太多,g"/>本無法說完。我闔上眼,將此刻心中種種難以道盡的話語消化了一番,方才簡短地總結出一句話。「——謝謝你,保重了?!?/br>就這一句話,從此後,我再也沒能對他說出更多、更多的……關於我多麼在乎他、關於我多麼重視他,關於我多麼……喜歡他。睜開眼,最後一次仔仔細細地看著他,我有些無奈的發現,他的眉頭又擰了起來。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我卻即刻回過身,與他匆匆別過。我知道他想問些什麼,但我已下定決心,不會和他多說半句。「走吧?!刮蚁蛭蓍苣侨遂o聲道,他即縱身一躍,輕巧來到我前頭,而後以眼神示意我隨他走。我不發一語地頷首跟上,離去時,感受到身後有多少目光正緊緊凝望著我的背影,但我再沒回頭看過任何一人。雨,漸漸變小了,遠起娘時,我緊瞅著他面上之色,想看出些端倪,但他卻只是一手輕敲著摺扇,神色淡然道:「你的問題太多了,快些離山,山下我已替你尋來牽引之人,不必擔心往後路途?!?/br>見他無心再多談,我點點頭,不甚在意,因為本來問他那些問題,也只是出於對他立場上的一些好奇。先前替我引路的貪狼,繼續領著我往下山之路而去,但當我走出幾步後,卻頓住了腳步。那名貪狼和東云月都望著我,不明所以。我深吸口氣,緩緩回身向東云月道:「你說,如果璇璣、玉衡二g"/>愿意歸降的話,你皇叔會接受嗎?」東云月孤冷的寒眸睇著我,好笑道:「會吧,會嗎?皇叔對付人來一向反覆無常,我也不甚清楚。不過,只要身為嫡脈的你還活在這世上一日,你認為皇叔可會愿意相信二g"/>?」點點頭,我了然道:「說的也是,換言之,倘若我死了,這件事便能多些商量馀地,對吧?」聽我說完,東云月瞇起眼,投以我一計「你在打什麼主意」的眼光。我笑了笑,悠悠慢慢地自兜里取出銀哨,緩緩放入嘴里,輕輕吹送。悠揚清脆的哨音再次回響於山間,這辨識度極高的聲響,果然在轉瞬之間便吸引到所有正在搜山的破軍。霎時間,林葉sao動,成千上萬的腳步聲由四面八方迅速向我們這頭聚來。在我身旁的貪狼雖自我取出銀哨時,便警覺地愈伸手將之拍下,可卻還是來不及,哨音已然發出,破軍已然聽聞,不論剛才還有多少退路能讓我逃生,現下也肯定一個都不剩了。東云月面上的笑意難得一沉,凜冽的嗓音低怒道:「你這是在做什麼?找死嗎?」我笑了笑,頷首道:「是找死沒錯?!?/br>「你想以死來換取二g"/>活命的機會?」東云月問,我不置可否地望著他。「就為了一點渺茫的可能x"/>,你便甘愿犧牲?」他仍舊盛怒地問著,我仍舊不以為然地點點頭,回道:「不管可能x"/>再低,只要還有一線希望,都不該放棄,不是嗎?」「但你卻放棄了自己?!?/br>我閉上眼,聽著耳邊鐵蹄兵馬的聲響已近在咫尺,心中卻連一絲赴死前的恐懼和慌亂也無。沒什麼的,真的,我早便該死,能活到現在也只是托福於大家。何況,這也不是頭一回面對生死了,大不了死後下地府,還有鬼差大哥這個熟人替我接應,其實一點也沒想像中糟呢。能以一死換取眾人存活之機,我并無後悔。陡然間,空氣中倏地一道銳光破風而來,我吃痛了一聲,右臂上瞬間被劃出一道又深又長的口子,血流如注。「——陛下!請恕屬下護君失職,險些讓這賊女傷了您!屬下這就令此女伏誅!」一名領頭的將士響徹著怒號向我疾步奔來。我在垂首捂著右臂的同時,感覺到一股重重的外力霎然由我膝間處一掃,我腳下一軟,不由自主地跪倒在濕漉的泥地上,模樣狼狽。「大膽賊女!竟敢謊稱皇室後裔,偕璇璣、玉衡二g"/>意圖謀反,罪無可赦,該當即刻處死!」眼前那名鬧騰的大漢在說完後,旋即掄起手中大刀就要將我斬殺,但東云月卻驀地s"/>出手中的摺扇,生生將那大漢手里的鋼刀直直打落後,沉聲冷然道:「顧將軍,此番破軍將軍未隨師出兵,你倒是變得有主見許多,毋須我號令即可擅自動手,是嗎?」那名顧將軍顯然像是從沒見過東云月擺臉色的模樣,一下駭得支支吾吾個半:「睡吧,我帶你回家?!?/br>- 卷、二 完?。?/br>作家的話:這章看完,我想可能會需要沉靜一些,所以再此先不多說話:)明話,那人也不在意,大搖大擺地將我領向不遠處一座白玉似的樓臺,口中兀自朗朗唱道:「三生石前憶平生,忘川河畔魂漂零,奈何橋頭步踟躕,望鄉臺上飲忘憂?!?/br>乍聽見這詞,我腦中彷佛有道靈光倏地閃過,但也只是很短的瞬間,不待我伸手抓住那線索,它便已如輕沫般消失在腦海深處。我仰起臉,問:「這是什麼詞?」那人瞟了我一眼,好笑道:「原來你會說話?!?/br>我瞅著他,等他回答,他便接著說:「這是咱們這兒領魂時得唱的詞,據說能引導你們這些魂魄,不致被迷失在黃泉路上?!?/br>「黃泉?」我疑惑問:「是地府那個黃泉?」那人偏臉看我,又是一陣好笑道:「像你這樣的人還真不少,小姑娘,你不會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吧?」聞言,我瞠大眼,愣怔道:「我死了?」他不置可否地頷首,又說:「不過無所謂,等喝過孟婆湯後,你就能投身輪回,前塵往事如何,皆已與你無關?!?/br>聽著那人說到「與你無關」四字時,我心中驀然微微抽痛,卻不知這突如其來的情感從何而來。隨著他的帶領,我們行過條長長的石橋後,終於到達盡頭深處的白玉臺。樓臺并不高,但特別的是樓邊置著的青銅大鼎幾乎有半層樓高,而那大鼎旁還立著個白發蒼蒼的佝僂老嫗。見到有人迎上前來,那老嫗笑了笑,自鼎中舀出盞澄澈的清露,走上前遞給我。「咱們又見面了,聽說上回給你喝的忘憂飲沒有奏效,老身想這回應當沒有問題了吧?」那老嫗漆黑的眼眸靜靜凝睇著我,言談間彷佛與我相熟。我不記得她,自然不知該如何答話,只知她手上那盞茶是要遞給我的,便想也不想地接過來,垂首輕啜。飲了一口後,我只覺得這茶水看著雖挺漂亮,但味道卻和一般的清水沒兩樣,便沒再喝下去。老嫗見我靜靜放下茶盞,神色平淡的模樣,銀白的眉峰頓時蹙起,古怪問:「小姑娘,你喝的這忘憂飲是什麼味道?」我如實道:「沒什麼味道,就是水?!?/br>「沒味道?」一旁的緇衣大漢訝然瞪著我,不敢置信道:「你喝的這是孟婆湯,怎可能半點味道也沒有?」聽見孟婆湯這詞,我愣了愣,低頭細看茶盞中星芒點點的涼水,原來這便是傳說中的孟婆湯!那給我這茶的白發老嫗……不就是所謂的孟婆?我抬眼望向孟婆,她也正看著我,神情凝重,彷佛遇到什麼棘手之事。良久,她松開緊鎖的眉頭,轉身向緇衣大漢沉聲吩咐道:「這小姑娘現下的情況很是古怪,你這便帶她到后土大帝那兒,秉明情況?!?/br>聞言,大漢蒼白的臉恍然又白了一層,茫然惶恐道:「后、后土大帝?這小姑娘的狀況如此嚴重,竟得請示帝君?」孟婆冷著臉,幽黑的雙眸瞟向我,語重心長道:「這丫頭不知怎的少了一魂二魄,若靈魂再繼續缺殘著,不僅往後無法入輪回,還將灰飛煙滅?!?/br>乍聽那灰飛煙滅一詞,我不住渾身哆嗦,就算再搞不清狀況,也知道自己此刻小命難?!m然我現下好像已經是個死人。那大漢又疑又驚地望著我,彷佛看到顆定時炸彈般,面露膽怯。「帝、帝君素來喜靜,不……不喜有人擅自攪擾,這小姑娘的事兒找判官大人問問可行?」提到那后土大帝的名號時,緇衣大漢看上去怕得像恨不得挖洞埋了自己般。孟婆和藹的神色一斂,厲聲訓斥:「引導魂魄渡入輪回,是咱們冥府的使命,你現下這般模樣成何體統!」被一頓譴責後,那大漢依舊苦著眉眼,求饒道:「求您另找他人送這小姑娘過去吧,小的當真不敢驚吵帝君?!?/br>「你——」眼前的孟婆和大漢不知為何爭執起來,我默然杵在原地,沒有"/>不著頭腦的。剛才荊木在孟婆面前,分明說了要帶我去見后土大帝,但他卻行跡可疑地將我帶來此處,不知有何意圖。秉持理所當然的警覺,我該對他們有所防備,可不知為何,望著犀風和煦的笑顏,我只感到滿滿的安心和信賴,這是從草船上醒來後,頭一回如此。我心底有種沒來由的確信,犀風不會傷我,但有些話仍得問清楚,於是側過身,看向荊木道:「你不是要帶我去見那啥大帝,現在呢?怎麼回事?」荊木甩開臉,彷佛不大想搭理我般,卻仍詳細說道:「你現下這狀況若被帝君見到,才當真會魂飛魄散!帝君素來沒那麼好耐心解決他人雜事,你若想找回丟失的魂魄,如今只有犀風大人才幫得了你?!?/br>我聽完仍舊似懂非懂,但大致上應該是:我的魂魄因不明原因走丟了幾個,情況非常不妙,此刻誰都幫不了我,除了犀風。但我和犀風本身并沒什麼交情,從荊木口中聽來,我的麻煩似乎不小,犀風會愿意幫我嗎?抬起眸,我偷偷覷了犀風一眼,卻發覺他也看著我,好似從剛才到現在都沒移開過眼。見我神色惴惴的模樣,犀風垂首輕笑,溫言道:「別擔心,無論發生何事,我都會幫你?!顾蚊饔牧恋捻禹?,語聲真誠,使我心下一動,頓覺啞然無措。不必我開口,他彷佛已能了解我心中所想,并進一步提出幫助。這熟稔的默契令我無比在意,於是訥訥問:「我……是不是從前認識過你?」犀風愣了會兒,笑意苦澀道:「是……我們確實認識,你不記得沒關系,要緊的是咱們得快些將你的魂魄收回,否則誤了時辰便趕不上了?!?/br>聞言,我還想問我的魂魄為什麼不見?但犀風沒有給我反應的時間,一彎身陡然將我抱起後,便徑直走向停泊在淺灘上的草船,才放我下來。若我想得沒錯,這草船和我剛才醒來的浮生舟是一樣的。心底疑惑得想問犀風為何又要搭船,卻見他寒面肅然的神情,叫我不由得噤住口。船只在荊木的勞動下緩緩前行著,我見他們二人散發得沉重氛圍似是不大意愿交談,於是也沒再開口,任由他們等會兒想干啥便干啥,反正他們沒有惡意,我也沒什麼好擔心。昂首望天發起呆,就在琢磨半會兒、快要打瞌睡時,犀風忽而輕緩道:「你的魂魄是被我親手抽離的?!?/br>他面色平穩,但手心卻緊緊攥著,彷佛深怕說出這話後,我便會怒得跳起來揍他一頓。我望著他,神色淡淡地抬手支著腮幫子,簡潔問:「為什麼?」犀風睇著我,知道我并不是質疑他,而是單純想知道事情的原由,於是細細說道:「只因尋常生魂若飲下孟婆湯,便將直接入得輪回,所以我將你一魂二魄暫且藏起,如此即便你不慎喝下孟婆湯,也不會立即轉生?!?/br>我點點頭,表示了解,但同時蹙起眉,不解問:「聽你的意思……好像不大愿意讓我投胎轉世,為什麼?」犀風這回沒有半分猶疑,直截坦蕩道:「因為我想讓你活過來?!?/br>我怔著眼,抿緊下唇,彷佛聽見什麼難以置信的話語,啞然片刻後才尋聲開口道:「你是說……要讓我復活?就是死了以後還能再活回來那樣?」他點點頭,我又乾著嗓子問:「那我原先是怎麼死的?」他垂下臉,似是不愿讓我看見眼底的傷愁,語聲艱澀道:「一劍穿心,雖撐了一會兒,但還是……」扣緊拳頭,後面的話怎樣也說不下去。見他對我的死反應極大,我不禁對他和我的關系產生諸多臆測,但在此前,想到他欲令我復活,可我的尸體……就是那個一劍穿心的原身體,心上都破了個大洞,活回來還能用嗎?「你放心,我已將你原先的r"/>身修復好,待取回一魂二魄後,隨時能重返人世?!咕拖袷怯植鲁鑫倚闹械睦Щ?,他輕聲解釋道。我被他再三猜中心思有些驚恐,心里不敢再發什麼牢sao,於是直接問:「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復活?就算是死了,也還有下輩子可過啊?!?/br>雖然不清楚犀風的來歷,但從他出現在冥府看來,應該是知曉六道輪回的天理倫常。他不惜違背天理也要讓我蘇生,背後的因果又是為何呢?他默然半晌,抬起頭,一字一句道:「你說過,下輩子要活得很好很好?!褂牧恋捻佑衔?,透著股不由分說的堅定:「可我還未見到你得到想要的幸福,還未見你活得不虛此生,所以我要你活過來,去得到你應有的幸福?!?/br>犀風此刻強烈的情感,不知為何使我想到,這該是他此生頭一回表現得如此執著。我又抿著唇,不語了一會兒,而後訥訥道:「我上輩子……活得很苦嗎?」犀風眸光一閃,垂下臉,低聲道:「你有很好的親人和朋友,所有人都很護著你、喜歡你?!?/br>聞言,我奇道:「這樣還不夠?」聽上去已經非常幸福美滿了呀!連我這本尊都要嫉妒了。犀風卻搖搖頭,堅持道:「……不夠,你的心愿還沒有實現?!?/br>「我的愿望是什麼?」我問。「和親人一家團圓?!顾?。我再次噤住口,突然能想像自己死前大略是怎樣的景況。人生中最後一個心愿竟是與家人團圓,且到死都沒能實現,那該有……多遺憾。可即使如此,我也不能讓犀風犯險幫我,於是問:「你這樣幫我,會受到什麼懲罰?」在一旁半天沒吱聲的荊木,見機立即怒喊道:「你現在才問起!犀風大人會受到的責罰可重了——」「——荊木!」犀風溫和的面容難得橫眉瞪人,怒斥道。依他那激動的反應,即便荊木想說的話沒說完,我也大致明白犀風若出手救我,下場該有多嚴重,於是凝神肅然道:「犀風,我不要你這樣幫我?!?/br>犀風斂眉又想開口,我卻偏過臉去看荊木,淡聲道:「荊木,等拿回魂魄後,帶我去見孟婆吧,如果孟婆問起魂魄如何找著,你便說我跟著你時迷了路,回來不知怎的魂魄就全了?!惯@藉口雖然憋腳,倒也還說得過去。「詩音!」犀風沉聲低喊著,我眼一亮,驚奇道:「詩音?這便是我的名字嗎?」聽上去挺詩情畫意的,但襯著自己總覺得不好意思。他點點頭,緊鎖的眉仍舊未松,看來心底肯定沒打算放棄幫我。我吁口氣,也不奢望能在短時間內說服他,於是淺淺彎起唇,恬然睇著他道:「謝謝你,犀風,能認識你這樣的好朋友,到死都愿意幫著我,我想我已經幸福得沒話說了?!?/br>他眸光微亮,神情動容,可很快又被黑霧似的傷愁籠去光彩,黯然不已。實在看不過他如此鉆牛角尖,我拍拍他的肩,爽快道:「行,別糾結了,你把我的魂魄藏那兒去,倒是快說??!我們早先找到魂魄要緊?!?/br>犀風默然動了動身,抬手向如織的川面指去,我順勢一看,只見晃漾的星河流波中,竟躺著塊剔透如水晶般的巨石。「三生石,冥府中唯一能夠溶散、密合魂魄的神物?!瓜L低聲解釋。我看了會兒,揪起眉問:「那現在該怎麼做才能拿回魂魄?」這石頭可是在水底,接著不會要潛下去吧?犀風探手拂開川面道:「三生石散魂易,合魄難,你缺失的一魂二魄雖都在三生石中,但卻又不在三生石中?!?/br>我不語,只兀自將滿頭滿腦的疑問全數拋給說起順口溜的犀風。他偏臉向我無奈一笑,道:「你得進入三生石內的世界——三生幻境。經過大夢三生的劫歷後,方能取回魂魄?!?/br>「……三生幻境?」我還是聽得艱難,不大能了解這些奇幻過頭的字眼。見我丈二金剛仍舊/>不著頭腦,他寬言道:「你放心,簡單來說,只需渡過三生幻夢即可,沒什麼難度,若途中有困難,我會在你身邊協助的?!?/br>聽聞犀風也會與我同行,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放棄再去詢問。反正待會兒進去那啥「三生幻境」,有問題再問犀風也不遲。毫無懸念後,我開始琢磨起該怎麼進入三生石內。從外表看上去,它就是顆普通的石頭……不,該說是比普通石頭漂亮上千倍的水晶藍石,但說到底還是石頭,g"/>本看不出哪里有縫隙能讓人進去呀……正獨自想得出神時,我突然感到一陣向上提拉的暈眩,後領彷佛被人用力拽起,雙腳騰空晃蕩幾乎快要掉進河里。來不及輕呼出聲,後方已傳來荊木帶些報復意味的頑劣笑意:「還愣什麼?大爺我現下善心大發,便特地送你一程吧!」說完,手上力道驀地松開,我便如落水的母**般,「噗通」一聲直栽到川水深處,且倒楣的是還以頭上腳下的不良姿勢墜落,腦瓜就這樣硬生生撞在三生石上。忍著可能即將迎來的劇痛,我閉緊眼,掙扎好半會兒,就在苦等片刻後,發覺自己不僅沒有撞上石頭的痛感,反而還渾身一陣溫暖,彷佛被厚厚的被褥緊緊裹住身子,連半絲冷風也灌不進來。……唔,被褥?怎麼這樣說起,身上還真有蓋著棉被的感覺?小心翼翼地在水中睜開眼,我抿嘴怔愣半秒,渾身僵硬緊繃,對面前展開的景象除了震撼之外還是震撼。古樸且散發出微微檀香的架子床,嫩綠而薄可透光的絲質床幃,還有我身上蓋著的鵝黃、隱透出陣陣藥香的絨被……我抬手掐起腮幫子,真實的痛感直叫我眼眶泛淚,同時還確定出一件事——這不是在作夢,此處想當然爾不是剛才的水底,我肯定不知用什麼方法,竟莫名其妙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還沒從訝然中收回神,感覺身旁似有個溫熱的物體微微動身,緊接著昏暗的視線里,一只大手陡然探出,輕撫上我剛掐過的面頰。我腦中又是陣陣崩壞x"/>的驚嚇,下意識想喊出聲,卻發覺自己竟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聽得耳邊有股溫熱的氣息輕吐,一聲緲然若雪似的嗓音低聲道:「為何無故傷自己?」作家的話:2013尾聲,這篇就是今年的最後一更了,從夏天開始寫到冬天,以自己的g"/>速能在年尾前碼到卷三真的非常感動(掩面)今天去影印店把第一集印下來,厚厚一疊坐在外面開始用紅筆圈改,整個痛快淋漓!我這人的贅字真的多得連自己都要看不下去,謝謝大家過去的包涵(鞠躬orz)以上,卷三第一章總算交代出這集大至主線,在此先預祝大家2014新年快樂~跨年看煙火時要記得小心保暖喔: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