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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捌 祭靈·上待到岳公平出得迷陣後,岳冰心便再次領頭,引著我們向前方的下坡路走去。途中沒有任何一人對我們將要前往的地方感到疑惑,就好像所有人打從一開始便知道,這一次所行的目的地在哪兒般,就獨獨只有我滿肚子不解。若在經過剛才那道迷陣後,還有人同我說,咱們這次出來只是單純的踏青,我一定給他一嘴巴子,聽他胡扯!別告訴我這七星王朝的人,平常爬個山、過個陣法都是理所當然的事,若不是我們將要前往的地方是個極為隱密的所在,才不會有人無端在半山腰設個關卡給人跳。我沉默不語地靜靜跟在隊伍之中,打著什麼也別問,等去了目的地便能知曉一切的算盤,一路上安安份份地跟著,順便打量起周遭的景況。我們現在所處的,是一片茫茫竹海。是的,竹海,因為這大概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大、最廣的竹林了。從剛才自上坡處俯視時,我便已清楚看見這片林子大概有多寬,目測約莫十來個自由廣場那麼大,并且全部都是竹子,滿坑滿谷的竹子。倘若不是岳冰心看上去沒有走迷陣時的謹慎,否則我一定會以為我們現在正處在另一種型態的迷陣里。幽幽密密的竹青在山風的拂撩下,屈屈伸伸。我們一路筆直而行,沿途中時不時得將一些叉出的竹枝撥開,穿林打葉地過關斬將,省得每走幾步便要被那些搖搖擺擺的枝子連拍巴掌。我仍舊走在岳公平身側,不時替他隔開枝條,凈出道路。岳夫人和蕭小賊這回沒有像先前那樣打趣我,我暗自猜想,也許是竹林里沉靜清幽的氛圍感化了他們,因此倒也樂得輕松,一路享受起這涼爽恬靜的古綠。當我們走了將近小半個時辰後,四周的林木開始由青竹轉變為一叢叢結滿青綠果實的矮樹。我一眼認出那些果實正是尚未成熟的梅子,方才意識到,原來穿過茫茫竹海後,竟還有一層低矮的梅樹林深藏在柔柔的碧波里。我邊瀏覽、測度著周遭景色,不禁邊在心底暗暗咋舌起來。這樣排列清楚、井然有至的平林,若不是人為刻意打造,絕不可能自然而然形成成如此。但,這林子可不是尋常人家的園林,而是整整一座偌大的山谷吶!倘若要經由人工將整座山谷拓開來,再植滿涇渭分明的梅竹樹海,那該會是多大的工程!隨著筆直綿延的十里長林一路深入谷底後,氣溫逐漸降低許多。此刻我只穿了件薄薄的春衫,因此忍不住一個激靈,渾身顫了起來。岳公平見我寒得發抖,便俯下身替我揉起耳肚子。我瞇起眼,感覺耳際那處貼緊的力道,不緊不慢,拿捏得當,雖然自指尖傳來的溫度分明微涼,但卻奇異地逐漸使我暖和起來。見我舒坦得連嘴角都快翹起來了,岳公平便收回手,低聲道:「暫且先忍耐一陣,待到入屋後便不會這樣冷了?!拐f完,便牽起我的手,跟上岳冰心等人的腳步。入屋?聽得這個關鍵字時,我疑惑地昂首看向岳公平,卻見他只是執著我的手,一言不發地平步向前,似是沒有回答的意思。我收回視線,乾脆不再多問,只因依他剛才所言推測下來,我想今日的目的地不用多久就快抵達了。x x x當我們穿過梅林,抵達岳公平所說的那間「屋子」時,我已經不由得僵立著身子,兩眼圓瞠,直震驚到下巴都要掉下來了!眼前的屋子,與其說是房屋,不如說是一個有籬笆院的小竹廬還比較貼切。可就是這樣一間尋常的小破竹廬,竟叫我此刻訝然地幾乎動彈不得,只因這里居然是——我初投胎轉世後那第一個家!一瞬間,我望著眼前熟悉極的屋舍,忽然感覺自己又回到當時的回憶里,不可自拔。我想起深埋的記憶中,有座小小的籬笆院和簡陋的破竹廬,一直被我下意識地擱在腦海里,塵封許久。雖然時間已過去久遠,但我絕不會忘記,在那小小的竹廬里,曾住著一對年輕恩愛的夫妻,和他們的小女兒。只是後來某畢,我便接著開口道。「何事?」他望向我,回道。「爹,詩音不明白,咱們此行的目的究竟為何?這里又是哪里?女兒知道,此處絕不是靈犀澗,為什麼我們要支開下人,私自來此?」我積攢一路的疑惑到此終於找著問話的機會,於是便一口氣全吐了出來,毫不拐彎抹角。岳冰心冷冷地與我筆直的目光相對視後,方才緩緩說道:「此處乃是為父一位好友與其妻的隱居之所?!顾呎f,邊起身踱至窗邊,一如當年他來此時,總喜歡站在窗前的位置,獨自沉思。接著他繼續道:「他們隱居於此,便是不愿讓世人知曉他們的行跡,因此為父便沒讓下人跟著?!?/br>我邊聽,邊凝睇著岳冰心背過去的身子,忽覺得那隨著歲月愈發滄桑的背影,與此刻看上去竟有些寂寥,於是忍不住輕聲問道:「爹爹既是來看望好友的,怎麼卻不見他們蹤影?」其實我明知屋中為何不見故人的原因,可卻刻意一問,就好像希望能藉由這樣聽到他們對我說起當年事發的經過,希望他們將所隱瞞的告訴我,不要讓我再裝做什麼也不知道。但岳冰心卻依舊沒有松口,只是目光縹緲地望著窗外,幽幽道:「為父來此,是為了祭拜他們……」話音一落,屋內的氣氛忽然便沉重起來,使我不覺止了聲,不再多問。之後我們簡單地開始用起早膳,而我則因現下心思滿腹,沒什麼食欲,是以隨便用了點果脯後,便以出外賞景為由退去屋外透氣。推門而出後,我獨自走在外邊一碧如洗的草坡上,低著頭,踢著碎石。雖然剛才岳冰心并沒有完全回答完我的問題,但至少……至少我已經十分清楚一件事情,那即是——我的父母,確實已經雙雙死去,不會再回來了。雖然對於父母存亡的希望,不用特意去證實我亦能猜想得到,只是心里始終存著一絲僥幸,總想著只要沒見著他們的尸身,便代表他們還是有活下去的可能,但如今——就連這份妄想也已注定被推翻……我站在輕拂的山風里,出神地發起愣來,因此渾然沒注意到身後有個人影正鬼鬼祟祟地接近著。待我正尋思著該回屋里時,才一回頭,便見到一張放大的青銅面具乍尸般地聳立在眼前。我嚇得當場倒退數步,險些放聲大叫,但就在出聲前,一只大手已經先一步掩住我的嘴,害得我硬生生堵得差點脹氣。我拿眼狠瞪著來人,伸手打去他的手,怒道:「你站在我後面做什麼?」來人瞇了瞇笑眼,理所當然地回道:「嚇你?!?/br>「……無聊?!刮页榱顺槊冀?,隨後給了他一計涼颼颼的白眼。由於此刻我心情正差,不想理會他,便越過身去就要向屋里走,但下一刻卻又陡然被他大手一拉了回來,害得我慌亂間狼狽地踉蹌幾步。他一手輕托著我的手臂,替我穩住身,待到站定後,我才抬起頭,揚聲怒喊道:「——你到底想干嘛?!」沒了旁人在場,我連帶客氣、禮貌及那聲「蕭少俠」都一并省略了。這姓蕭的也未免太過古怪,明明我已經把對他的反感表現得這麼明顯,但他卻仍像個牛皮糖似的硬是要招惹上來,好像非要我爆揍他一頓才會歪歪爽爽。但蕭某人卻好似沒將我騰騰的怒火看在眼底般,開口笑道:「在下可是來為岳小姑娘解惑的,沒記錯的話,剛才岳院判并沒有完全回答出你的問題吧?」面具下的一雙桃花眼,此刻正自認俏皮地沖我一眨著,我再次轉回身去不理會他,但卻聽聞他不死心地在後頭接著道:「——難道岳小姑娘不想知道,為何岳老爹要特意帶你來此?」聞言,我不覺腳步一頓,也不知是因為他的話成功吸引了我,還是因為聽到那句違和的「岳老爹」而覺得有些好笑。我終於回過身,以一副「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的眼神看著他,靜靜等他說下去。見我打消離開的念頭,他那始終微翹的嘴角又愉快地上揚了幾分。「岳老爹帶你來此的目的嘛……」像是想釣我胃口般,他說得既輕且慢,我凝著張冷臉,也不理會他這幼稚的行為,只是靜靜地等他把話說完,但……「唉,其實在下也并不清楚岳老爹為何帶要你來此?!顾荒樋上У赝?,慨然說道。我即刻繃起臉,想也不想就轉身離開,不再理他。——諸位鄉親父老我在此發誓,以後我若在聽信這小賊一句話,就罰我狠狠爆揍那王八蛋一次!以此為據!決不違諾!我一氣之下,走得太急,因此沒有聽見身後那遠遠傳來的一聲輕嘆,失笑著慨然道:「唉,心急丫頭,我可還沒把話說完呢?!?/br>作家的話:第八章徹底爆字數,所以這次及下次的更文都有4000~5000字左右,請大家耐心享用~某鴨更完要去休息了,大家看得開心的話,歡迎多留言、鼓勵給某鴨力量o▽q??!☆、章、捌 祭靈·下亭午過後,我們再次上路,向這谷中更深處走去。經過了外圍的竹、梅雙林後,我們剛才所抵達的竹廬,便是位於一片向下蔓延的草野上。我暗自估計接下來的路勢應該只會不斷往下,就好像一個盆地的地形一般,只不知這座山谷究竟還有多深。其實,這座山谷在設計上挺像個同心圓的。以竹海為外圓,梅林為內圓,若依次推測下去的話,照「梅、蘭、竹、菊」四君子形影不分的名號來看,接下來的路上應該還會出現蘭花和菊花。可當我們沿途來到谷中最深處後,一路上卻連半朵蘭花和菊花都沒有見著,僅有一灘如池塘般大的死水,因是位處谷中最低處,所以長年來不知積攢了多少冰凌凌的雨水和泥沙,看上去灰濁濁的,毫無生氣。岳冰心領著我們來到水潭前,便停下了腳步。我愣愣地望著眼前一汪池水,不太了解岳冰心說要來祭拜,卻怎會反倒帶我們這兒看水?「今日所行目的,就在此處?!?/br>彷佛聽見我心中的疑惑般,岳冰心揚起手,指著那片死寂的深水,低聲道。「在……這兒?爹爹的意思是,您那位好友夫婦就葬於池中?」我小心翼翼地確認道,隨後便見岳冰心回以我一計肯定的眼神,我便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這一汪黑濁的池水,居然就是我爹娘的墳地?不理會我咋舌的表情,岳冰心面色凜然地踱至池畔,而後緩緩伏下身,以既虔誠且恭謹的姿態,向池水深深一拜,而其他人在見到岳冰心兩腳跪地時,便也二話不說地齊齊跪下,與岳冰心一同向那幽黑深邃的池水一拜。我雖然對眾人那古怪的行為尚不明了,但仍舊煞有其事地與大家一同動作,直到許久後岳冰心直起身,我們才一同站起。就在我半道:「哥哥可知道,爹……為何帶我來此?」岳公平想也不想,旋即淡聲答道:「爹和紫煬掌門與那位故人皆是舊識,帶你來此祭拜不過是順便,從前為兄也曾來此過?!?/br>「原來……那麼今道:「詩音覺得,隱不隱居都無所謂,只要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地過日子,就已經十分幸福了?!?/br>岳公平聽完,忽而低下頭,凝視起我輕垂雙眼,滿面恬靜的模樣,陡然似笑非笑地道:「再過兩年,你便是適婚的年紀,也該替你尋個好人家了?!?/br>聞言,我即刻張大了眼,扭頭瞪著岳公平,道:「太快了,詩音不想這麼快嫁人,最好……就讓我嫁不出去吧!我想永遠陪在爹娘和哥哥身邊,一輩子都不離開岳家?!?/br>這話說出來,其實就顯得有些任x"/>了,但此時此刻,我十分明白自己并不是在撒嬌,而是打心底這麼希望著,可這并不代表岳公平就能接受我這個想法。果然,就在我說完這句話後,岳公平那本還略有些暖意的冰臉,立刻就降溫了十度有馀。他回瞪著我,低聲訓斥道:「你這又是什麼古怪念頭?是不是平日為兄太過放任你,你便肆無忌憚起來,滿心滿念盡是荒謬之事?」見岳公平冷臉一甩,我隨即機靈地彎下腰,合掌討好道:「哥哥莫惱、莫惱,詩音同您打趣呢,別當真、別當真?!?/br>——呼!剛才實在太不小心了,怎麼就直接頂撞了岳公平呢?要知道全:剛才掉在你頭上的絕對不是我!我神色淡淡地彎身拾起腰果子,下一刻——揚手飛快地朝假山上猛力一砸——只見腰果子在空中急速飛躍了起來,但卻在下一瞬間,即被一只大手輕松一掐,牢牢固定在兩指尖。「——岳小姑娘起得這樣早,莫不是知道在下在此,才特地私來見在下的?」假山上,一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嘲諷笑意,朗朗傳來。我眉頭一挑,左手忽地又放出個彈指,一粒彈珠大的石子便箭一般地向假山上那人飛去。「——唔!」令人快意的悶哼即刻傳來,我旋即得意地咧起嘴角,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哼哼,沒想到吧,我剛才低身撿腰果子時,順便多撿了顆碎石,就是以防第一招沒打中他,我還有出其不意的第二招連攻,趁他松懈時便輪番砸將過去!「唔,岳小姑娘好身手,這第二發來的又快又急,若是你砸來的真是毒兵暗器,在下這條小命可就不保了?!?/br>被砸了一計後,蕭草揉著被砸中的額梢,盤腿坐在假山上,苦笑道。我好整以暇地仰起頭,望向他,冷冷一哼:「真是不好意思了,詩音誤將蕭少俠認做躲在假山里的賊人,是以冒犯了您,真是抱歉抱歉?!?/br>我嘴上說著抱歉,但實際上卻是暗虧那日他在白府假山里的種種行徑。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出來了,蕭草聞言後又是一陣失笑。他沖我眨了眨眼,問道:「這個時辰里,岳小姑娘怎麼沒同岳夫人練功去?」我難得老實地回道:「因為今話時還總要耍著人玩,我這樣偷偷和他溜出府外,要是發生什麼事了也沒人救我,且更慘的是,屆時g"/>本不會有人知道是這小賊下的手呀!不行,我不該去,這樣太冒險了!就算是古代,人心險惡還是永遠不會變的鐵律。但是……上街吶,我還真沒見識過古代早晨時的市集,而且上回和岳公平逛街時,除了簡單吃了些燒餅外,便什麼新鮮事也沒了。見我兀自低頭,滿臉苦惱的模樣,蕭草忽而輕聲一嘆,慨然道:「唉,看這時辰,大劉酒鋪旁的小店肯定開了,那趙老板的面茶呀,可是一絕的香濃,想到就讓人犯饞,連燒餅都能多吞幾個……」「——別說了!」我急急喊停,就怕他再說下去,我的肚子就要開始打雷鼓了。蕭草笑瞇了眼,詢問似地望著我,像是在等待我的決定。我左右為難一番後,理智終於被饑餓給壓制,當我回過神時,我已經略帶困難地開口道:「我……我去,只是一定要在時間內趕回來,你可有把握?」見我不過是吃個早餐,卻露出一臉欲赴沙場似的壯烈神情,蕭草忍不住拍了拍我的腦瓜,而後慢悠悠地背向我、蹲下身,道:「若想保證在時間內趕回,那便請岳小姑娘委屈點,乘上在下這輛人力車吧?!?/br>「???」我迷惑地望著他現在的動作,再考量剛才他說的話,這意思是不是代表他要背我?「上來吧,小師妹,大師兄這匹馬不僅速度快,且坐起來——還挺舒服的?!?/br>他沖我曖昧地眨眨眼,直叫我頭皮發麻。但即使不太愿意,眼下也只有讓他施展輕功帶我飛出去,才有可能在岳家人醒來前趕回來。內心掙扎了一會兒後,我終於還是舍棄那份不自在的尷尬感,輕輕攀上蕭草的肩,讓他將我穩當地背起。臨走前,我發現他還帶著那張醒目極的青銅面具,因而好奇道:「你戴這面具出去不會太顯眼了嗎?要不要取下來?」自從發現這人g"/>本也不遵守璇璣g"/>的規矩後,我便知道戴不戴面具,其實對這人而言一點差別也沒有。況且若是有人藉由面具認出蕭草,進而發現我也一同溜出岳府,那我不被岳家父子扒皮抽筋才怪!但蕭草卻回過頭,對我投以一計挑逗極的邪魅輕笑:「在下倒覺得,在下不戴會更顯眼?!?/br>他低低的嗓音,聽上去甘醇如酒般,使人不禁有些微醺,有些……反胃。——這個人其實是自戀狂吧?他g"/>本對自己的相貌超有自信的呀!可惡!唯恐再和這人多說些什麼又會被雷到,因此我便撇過臉,不看他、也不答他話。蕭草見狀倒是挺無所謂,低聲又笑了笑後,他輕快的嗓音便提醒道:「岳小姑娘,坐穩啦?!?/br>話方落,我便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離心力直將我瞬間帶上空中——不過眨眼的瞬間,我們就已飛離岳府幾十丈遠,且速度還在不斷加快中。是椅上躺了個人,倒不如說那人是被狠狠摔了過來還比較恰當,更何況那張椅子基本上已經被摔的挫骨揚灰了,若剛才蕭草沒有即時將我抱起,我肯定也已經被那人撞得挫骨揚灰!「——臭鱉三!叫你別跑你還敢跑,你他媽不要命了是嗎?!」此時不遠處的大街上,正有三五個人兇神惡煞地向我們狂奔而來。依此看來,椅子上那人應是被那群人給摔過來的,但卻不知這人到底犯了什麼事,竟招惹上那群地痞。我本著不想惹事的念頭,拉著蕭草的衣袖就要離去,卻想不到那摔躺在地的男人竟顫巍巍地伸手拉住我的裙擺,哀求道:「救……救救我啊……」我黑了黑臉,內心掙扎道:不是吧大哥?你求救錯人了吧!我只是個小小姑娘,您不會是要我去幫您揍那群刀疤大漢吧?不是吧?我只是偷溜出府吃早點的,現在還得趕回去吶!眼見那群惡煞已經來到我們五丈之內,我便心急地扯起衣擺,欲速速離開現場,但卻想不到那人也不知用了幾成力,居然任憑我怎麼拽也拽不下來,最後我甚至連一腳踢開他的心都有了!「喂!小姑娘,你杵在這兒做啥?這是咱們將軍府的事,老子勸你莫要c"/>手,否則拳腳無眼,你若磕著了可別怨人??!」那群惡煞也不知是瞎了眼還是g"/>本沒長眼褚,一來到小攤上,居然沒見到那半死不活的人正拽著我的衣裙,竟還以為我是哪個正義感爆發的小姑娘,要壞他們好事。我暗嘆了口氣,而後攢起渾身氣力一把將裙衫抽了回來,冷聲道:「我并無管閑事的意思,你們的私人恩怨,與我無關?!?/br>說完,我即旋身離去,但一直在邊上半晌不語的蕭草,卻忽而拉住我的手,將我藏小**似地拽在身後,自個兒上前一步。我錯愕地望著蕭草高挑的背影,不敢相信他居然要c"/>手管別人閑事,但就在他開口的下一刻,我這才知道他并不是要為地上那人出頭。「諸位,我不知這位大叔究竟哪里惹著你們,但既是私人恩怨,我們也不好c"/>手管事,只不過……」他頓了頓,而後語氣忽地冷上三分道:「街上的小店面俱是那些辛苦人營生的工具,你們把人家的椅子砸得都裂了,難道不該賠償賠償?」蕭草說完後,我便轉頭看向店老板已是愁容滿面,而一邊給他幫手的女兒,早就嚇得淚水直落,渾身止不住地顫抖。我忽然覺得有些沉重的罪惡感,剛才自己一心想脫離現場,竟完全沒有想到要為無辜受害的老板發聲。想到此,我不由得佩服起蕭草的善觀四面,和他那份江湖俠氣。但那群自稱來自將軍府的惡霸,在聽完蕭草的一聲「賠償賠償」時,竟無賴的彼此相視一眼,爆笑出聲。一名看似為首的高壯男子,捧著腹,高聲笑道:「哈哈哈哈——老子在將軍府干事多年,可從來沒聽人被老子砸了攤子後,還有膽討要賠償的!」其馀嘍羅模樣的人,也爭相笑話道:「帶面具的臭小子!你不會是想為了張破椅子和將軍府為敵吧?哈哈——」面對那群人無禮極的欠揍嘴臉,我早已暗暗捏起拳頭,想像著一拳揍爛他們下巴的模樣。但蕭草這個被奚落的當事人,臉上卻仍舊笑意未減,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他向那夥人又走近了幾步,悠然道:「何言為敵?在下見諸位身上衣著,想來該是破軍將軍府上的人。素聞破軍將軍青年才俊,在剿番戰場上亦建功無數,是個剛正不阿的好男兒,卻想不到他手下的隨從竟似地痞無賴之流,實在諷刺?!?/br>那幫惡霸一聽蕭草直言指罵他們,氣得就要掄拳開打,但就在這時,好像忽然有個人意識到蕭草臉上的面具代表著什麼,陡然顛顛地伸直手,指著蕭草道:「你、你那面具……莫非是璇璣g"/>人?」蕭草瞇了瞇眼,笑道:「正是?!?/br>話一落,幾個嘍羅樣的人齊齊刷白了臉,面面相覷著,看上去像是十分忌諱璇璣g"/>的名號般,都有了退縮之意。但那為首的壯漢卻表現得不以為意,反倒睨著眼,鄙夷地瞪著蕭草道:「哼,你們璇璣g"/>以前再風光,現在不也是屈於朝廷之下,茍延殘喘?」啥?這惡霸說的又是哪門話,我怎麼聽不明白了?什麼璇璣g"/>茍延殘喘、屈身於朝廷,這兩句形容g"/>本完全和世人所認知的璇璣g"/>半點關系也搭不上呀!我被那壯漢的一番古怪言論給懵了,不由得仰起頭,疑惑地望向蕭草,但卻見他依舊滿面悠哉,顯然是沒把對方剛才那番話聽進去般。「在下以為,身為七星子民,報效朝廷是過破軍將軍向白小姐提親的經過?」喜雀歪著頭,模樣可愛地想了想,道:「小婢聽沉香姊姊說過,將軍近日回京時,也受邀參予了這回白府的花宴。據說,將軍是在宴上見著了白小姐,一眼便難以忘懷,是以隔日不到我,因為這封信,從頭到尾都是專為岳公平所寫。想來是為了避嫌,所以才托丫頭將信送至我手里,再由我轉交給岳公平??蛇@件事辦不辦得成,卻也不是我一人就能決定得了的,成敗的關鍵,還是得看岳公平怎樣想……「鬼差大哥,那位傳信的丫頭還在外頭嗎?」我支起一手輕托著下顎,有些苦惱地望著手里的信。「不,剛送完信後,她便匆匆離去了?!?/br>聞言,我又垂首想了一想,隨後將手中的信紙完好地折回去後,便仔細地收進兜里。此事既是我獨自愁煩也解決不了的問題,不如先將它放於一邊,待岳公平下班後,再打算打算吧。念頭一定,我便不再去思慮這件事情,繼續看起滿柜的閑書。x x x傍晚後,岳冰心和岳公平兩父子似是因為家中有客,所以回來的比平時都還早。一見岳公平身著紺青色的太醫院院服,正要回房更衣,我便趕緊灑開步子奔上前,喊道:「哥哥且慢!」岳公平轉眼見我喘著大氣向他沖來,不覺皺起眉,低聲斥道:「你在毛躁什麼?可是都把閨中教養全數忘乾了?」「不不,哥哥,我有東西交給你?!挂娫拦匠料履?,我趕緊搖搖手,隨後將白思恬的信箋取出來。「哥哥……這信,是白小姐給你的?!刮掖瓜卵?,不知為何有些不敢看向岳公平,只一味地將信硬塞入他手里。但卻想不到他接過信後,便看也不看地就交給青山,轉身回房。我見狀有些懵了,不由得又追上前,問道:「哥哥!你不看信嗎?」岳公平停下腳步,淡聲道:「有何可看?」我一聽,便了解岳公平話中之意,卻又仍舊不死心地細聲道:「可是……那是白小姐——」「如今她已是待嫁之身,本不該妄動心念,做出不合禮教之事?!乖拦降恼Z氣一如往常寒涼如雪,可我卻覺得今日他所說的每句話,聽上去都帶著些殘酷。我拉垂下腦袋,死死地看著自己的鞋尖,低聲問道:「哥哥難道……就不曾喜歡過白小姐?」岳公平沒有回答,只是冷聲道:「你問這樣多,莫不是又想動些古怪念頭?」我頓了頓身子,有些飄忽地答道:「……詩音沒有,只不過是有些為白小姐難過罷了?!?/br>岳公平聞言,又沉下聲道:「訂下婚約乃是喜事一件,有何可為其難過的?」我默然了許久,方才幽幽說道:「因為喜歡上哥哥這樣的人,白小姐實在太可憐了……」說完,我便一把從青山那里搶回信箋,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返回小樓的途中,岳公平皆不曾出聲叫住我,或是讓青山攔下我,因此我便更加暢行無阻地回到房里。一進門,我便將門閂緊緊放下,確定沒人進得來後,才緩緩地背靠門板,無力地向下滑落。我、我我我我剛才是不是對岳公平說了什麼混帳話?是不是?!我居然當著他的面,說什麼白思恬喜歡他好可憐,我說的這什麼呀?還是人話嗎?!話這麼不經大腦呀?!「小姐,您在里面嗎?」外頭的喜雀輕叩了叩門喚道。我壓低著嗓子應了聲:「我在?!瓜踩副慊氐溃骸咐蠣斦埬デ皬d用膳,您要動身了嗎?」唔……用膳?那不代表很快就要和岳公平碰面了?我糾結著心思,開始鴕鳥心態地考慮起要不要裝病一會兒?但很快又想到家里就有兩尊大號的藥師如來佛,要想裝病還躲過他們的法眼,恐怕比逃出如來佛的手掌心還難。起身振了振有些皺巴的衣裳,我調整好心理,隨後推門而出,領著喜雀和鬼差大哥向前廳而去。怕什麼呢?敢說就要敢於承擔後果,總之無論如何,我得好好和岳公平道歉才是。另外……想起白思恬的酉時之約,我心下沉了沉。岳公平既連她的信也不看,那便代表今晚的約會也絕不會去了。不知白思恬那丫頭會不會傻里傻氣地直等在那里?在這個時代,生為一個女人,是沒有權力去左右自己的未來的,白思恬如此,而我亦如此……我當真能做到聽從制度的安排,嫁給他人為我所選的夫婿、所選的未來?想起今早蕭草問我:一個承襲了兩百多年的規矩,真能一直嚴守如初嗎?我當時回答的輕巧,如今自個兒遇上了,卻g"/>本連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x x x行至前廳時,我發現廳里坐著的竟只有岳家三口,紫煬掌門和蕭草則不見蹤影。岳夫人見我面帶遲疑,便解釋道:「詩兒,紫煬和蕭少俠已經離開府里了?!?/br>——蕭草走了?乍聽這項消息時,我即怔愣在原地,一時無法反應。「怎……怎麼這樣急,連聲道別都沒有?」我訥訥地問。岳夫人回道:「紫煬本打算明早才作辭,可剛才臨時有事,便帶著蕭少俠先走了?!?/br>有事?是什麼事這樣急,連招呼一聲都沒有就走了?我忽覺得心中郁悶無比,又見座位上的岳公平從頭到尾都沒看過我一眼,不覺得這頓飯吃下來十足難下咽。吃罷飯後,岳公平便起身回房,仍是一句話也未對我說。我匆匆跑出前廳,見他的身影已經過了月洞門,便也急忙地追趕過去,可一等跑到他身後不遠時,我卻又開始猶疑起來,想開口喊他,卻又喊不出聲。岳公平肯定早知道我就跟在他後頭,但他卻依舊對我不理不睬。於是無法打破僵局的下場,便是我從頭到尾默不作聲,像個背後靈似地一路跟著他回到院里,途中還嚇著幾個小丫鬟,叫我尷尬得無地自容。回到岳公平的小院後,他轉身彎進了書房,隨後就要關門,我見狀,眼明手快地急急頂住門板,大喊道:「——哥哥等等!詩音錯了,哥哥別不理詩音呀!」作家的話: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感覺到,詩音每次和公平吵架(或快吵架)時都會很快退一步xdd”下一篇是和好篇,兄妹戲滿滿ww☆、章、拾 爆怒·下我急得臉都紅了,忽而覺得其實蕭草說的也沒錯,我確實怕了岳公平,這輩子只要碰到他,我便窩囔得抬不起頭來,但一切卻又如此理所當然。岳公平靜靜地凝睇著我,冰雪似的面容上一絲表情也沒有,令人望而生畏。「你何錯之有?」他清冷深邃的眸子幽幽地望著我,我牙一咬,悶著頭便急道:「詩音錯在不該把心中悶氣出在哥哥身上,不該對哥哥說那種過分話,不該將白小姐的事怪在哥哥身上……」我仰起臉,示弱地望著岳公平,哀求道:「哥哥對不起,詩音真的知錯了……」見我如此委屈的模樣,岳公平黑玉似的眸子凝神注視著我好半晌,方才逐漸泛起一抹名為無奈的情感。輕嘆了口氣後,只聽那雪般緲然的嗓音低聲道:「進來吧?!?/br>聞言,我笑臉一揚,便開開心心地遵從他命,乖乖進了他為我開起的房門。待入房後,我便又坐到那張擺著棋盤的榻上,歪著身子,靠向木幾,不覺又開始注視著棋盤。隨後進屋的岳公平來到棋盤邊坐下,一見我望著棋子出神的模樣,忍不住輕笑道:「要來下一盤嗎?」一聽岳公平要下棋,我趕忙回神擺手道:「不了,哥哥太厲害,每回詩音都沒贏過?!?/br>開玩笑!這岳公平打四歲起就能和岳冰心斗棋,我拿什麼去和他比呀?更何況這岳公平又正直的很,每回說要教我下棋,最後卻又都半分不讓、認認真真地把我狠了涮一遍,才溫文儒雅地笑道:「詩音,抱歉,為兄忘了方才在教你下棋,忍不住認真了起來,我們再來一次吧,這回讓你三子?!?/br>當然再來幾次都一樣,岳公平總是教著教著,不知不覺就毫不留情起來,甚至有好幾回我都懷疑他是故意洗我臉,但以岳公平的x"/>子又絕不會耍那些小手段,是以和他下了一百零八盤、輸了一百零八盤後,我便從此發誓再也不和岳公平下棋。「下棋何談輸贏?」見我似是因想起舊事而面帶憤慨,岳公平淡然地笑道:「觀棋路之脈絡,思局勢之走向,下棋的j"/>華所在本就不是輸贏,而是其中變幻莫測的手法,一起一落間均是籌畫?!?/br>聞言,我想了想後,靜靜回道:「詩音明白下棋就和兵法謀略差不多,但不論是下棋還是打仗,詩音以為結果還是最重要的,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成敗的過程,就最終而言似乎沒那麼重要?!?/br>對於我的結果論,岳公平沒有回答什麼,只是不置可否地一笑後,便沒再提要和我下棋的事,兀自擺起自己的棋譜來。溶溶的月色已然升起,我望著親?若不是珍兒心善,憐他身有殘缺,愿將他帶回魯家照料,我也不會委屈自己女兒來說這婚事!」「就是,那岳院判也著實不給面子,竟回絕的那樣徹底,一點馀地也不給人留!哼,想這滿京城的人,誰不知他有個聰明極的兒子卻是個殘廢!哪家人會肯讓閨女嫁給個瘸——唔——」那個在一旁應聲的魯府下人,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陣驚恐的「唔唔」聲所取代。原因無他,只因我剛才偷偷朝他嘴里扔了個小蟲子給他做見面禮,而且還是只花色特別鮮艷的小蟲。我默然無語地轉身向回走,途中雙拳一直是緊攥著的,就怕心中的怒火一時壓抑不下,我會立刻返回去爆揍那個魯大人。當我走回岳公平的院里時,路過的青山一見到我,立刻嚇得抖了一抖,不確定地顫聲道:「小、小姐?」沒有理會青山,我面色y"/>驇地走進岳公平的書房,無視岳公平投來的目光,逕直來到c"/>著畫卷的瓷桶邊,伸手便拿起那系了紅絲的畫卷。「放下!你拿那做甚?」岳公平的怒喝在耳邊響起,但我卻視若無聞。解開紅絲,攤開畫卷,隨後入眼的畫像里,繪著的是個年約二十好幾,身形肥胖、看上去挺惡俗的女人。她身穿著五顏六色的華麗衣裳,右手上還帶著幾個奢華極的寶石戒子,看上去就是個財大氣粗"/>,沒什麼內涵的人。我抬眼看向岳公平,他正靜靜地望著我,什麼也沒說,就好像是在等著我的反應。我手中力道一緊,忽而將那畫卷高高舉起,而後用力砸出門外——「青山,把這東西拿去燒了,一個碎片也不許留下?!?/br>作家的話:昨版面看起來到底舒不舒服、公平要不要裝個義肢(?)之類的雖然公平裝義肢是絕對不可能的事owq但還是希望可以知道看這篇文的大家有什麼感想(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