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4
☆、13-1自昏迷中醒來到能移動身體下床走動,這之間過了五出他對齊延瑞的片面了解。「師弟確實是很小的時候便在谷里,雖然,他們兩個都受了傷,無大礙,決定先留在那里休養?!?/br>華閔鴻頓了一下,仔細地將信的內容看完,臉色愈發嚴肅,也讓容安和華閔言愈來愈不安,深怕又發生了不好的事情。「真令人意想不到啊,竟然還藏著這麼多事?!谷A閔鴻將整封信讀完後,「不過他們運氣真不錯,不僅遇貴人相助,還因此得知更多的訊息,果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三哥你別說些聽不懂的話,趕緊將事情說清楚,不然就把信交出來!」華閔言見華閔鴻一副深有感觸的模樣,但旁人卻聽不明白,不禁一股氣就涌上來。容安很想附和華閔言的話,但他依然有耐心地等著華閔鴻解說,不似華閔言那般沈不住氣。「好好,這不是要說了嘛!」華閔鴻揉了揉弟弟的腦袋,才道:「阿洵他們遇上了逄淵的故人了,應該說,是遇上逄淵師傅的故人?!?/br>「逄淵的師傅?那不就是小秦兒的外祖父嗎?」華閔言一臉疑惑。「不,這人說了你們都會驚訝?!谷A閔鴻刻意瞥了容安一眼,緩緩地說:「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王爺,齊延瑞?!?/br>「逄淵的師傅是皇叔?」如華閔鴻所想,容安確實震驚不已,「我也只見過皇叔一次,但他j"/>神、氣色似乎都很差,聽說身體從小就不好,怎麼會……」「阿洵遇上的高人是個大夫,王爺是那位大夫的師弟,所以學得是治病,不是功夫。不過齊延瑞是個詭譎神秘的王爺,那一身病說不定是裝出來的,真相誰又知曉?!谷A閔鴻不以為然。「所以呢?王爺跟逄淵關系匪淺,表示也跟藏寶圖有關?」莫名牽扯出一名身份高貴的人物,華閔言開始推想。華閔鴻對弟弟投以贊許的目光,道:「阿洵來信的目的,正是要我們探探這位王爺的底?!?/br>華閔鴻將靖皇洵在信上所說的過往一一道盡,從齊延瑞孩提時候離g"/>治病,成了許嘉的師弟,後來每年回g"/>至少兩個月,多年過去,竟然從外頭帶了三歲的逄淵回來,後竊取東西逃離,自此行蹤成謎。鳳凰谷追尋不到齊延瑞的蹤跡,是因為對他的身份不了解。但外界都知道二十多年前,齊延瑞回到g"/>里,後來住在自己的王府中,幾乎不曾出過府。「……這事挺棘手的?!孤犕暌阎挠嵪⑨?,容安一時也拿不定主意。「逄淵手里已握有曹家和盟主的地圖,我們原本也推測他自己也擁有一份,現在也證實了,逄淵手里擁有王爺偷走的那份,加上我們手中也有兩份,目前共五份……」華閔鴻用手指磨蹭著下巴,陷入混亂的思緒中,最後他大力撓著腦袋,無奈的說:「唉呀,我只希望別再跑出第六份、第七份,這下子已經夠麻煩了!」「應該就是五份?!谷莅怖潇o地說。原來容安將靖皇家和秦家的地圖都擺了出來,先前一心都在為生死不明的靖皇洵和秦方縈兩人擔憂,他們也沒認真研究過得手的兩張圖?,F在一拿出來,赫然發現兩份恰好能接連上,靖皇家的圖比秦家的大了一些,兩塊拼上後,剩馀的空間擺下三張圖正好成完整的一張。「容安,你打算怎麼做?」華閔鴻嚴肅的問,將主導的地位交到容安手中,「是先探聽王爺的消息,還是乾脆和其馀門派聯手,將逄淵一舉拿下,搶過剩下的圖?」容安也在思索。早在秦方縈回秦家不久,他和靖皇洵就回靖皇家,暗地里與不少武林門派聯系上,以逄淵擾亂江湖秩序為由,成功引起眾人對此事的不滿和重視,只是缺乏行動的時機。但現在卻多了齊延瑞,在不清楚敵人勢力的狀況下,貿然行動怕是吃力不討好,說不定反被殲滅,掉入了陷阱。這件事因為影響太大,弄得人心惶惶,早已傳回g"/>里,以致於後來容安必須回報進展。他怕的,是齊王爺在g"/>里有探子,說不定敵人已掌握了他們的計畫,就等著請君入甕。齊延瑞的年歲是容安的好幾倍,見識歷練肯定也豐富,心機手段想來也不好對付,如逄淵一個心狠手辣的人,齊王爺都能掌握得住,還能私下加派人手供逄淵利用,在逄淵毫無動靜的時候,有多少事是由這位王爺直接下令的……雖然都只是猜測,但考量到過多因素,容安的心猶豫不決。「先就哥所說的,查查皇叔的底吧?!棺罱K,容安做了決定。「恐怕要花些時日,數十年前的事情能問的人也不多了?!谷A閔鴻對容安的決定無異議,只是事情確實不好辦。「嗯……」容安思忖一會兒,望著擱在桌上的的兩張地圖,好片刻才道:「看來,我勢必得回g"/>里一趟了?!?/br>就不知道事情探查下去,還會扯出多少令人震驚的真相。容安發覺自己竟然還頗為期待,剝開真相的外皮後,里頭包裹著的是腐爛的欲望,抑或是意想不到的期望——「逄淵,你究竟要讓我等多久?」老者的聲音很虛弱、很沙啞,但隱含著一股狠厲,聽了不寒而栗。「貓捉老鼠也玩夠了,師傅,就快了?!?/br>「你可知道我等了多少年……終於能見面了?!?/br>「是,弟子會讓你們相見的?!?/br>逄淵的眼神,冰冷刺骨。☆、13-3深夜時分,容安一身正裝,手里把玩著酒杯,房里只有微弱的燭火搖曳,光影在他的臉龐上晃盪,襯得容安嚴肅的面容更顯冷漠。叩、叩。「進來?!谷莅餐O率掷锏膭幼?,喊道。一名太監恭敬地推開門,從頭到尾都躬著身子,畢恭畢敬,用特殊地尖細嗓音道:「殿下,皇上有請?!?/br>容安擱下酒杯,起身,坐在房里一整晚,等的便是這個時刻。「帶路?!?/br>「殿下請隨小的走?!?/br>太監步伐小卻極快,容安的步伐大但不急不緩,兩人維持著一定的距離。在前頭領路的太監手里卻沒有任何照明的工具,但他們似乎都不受影響,在近乎漆黑的g"/>里無聲走著。最後,容安來到皇后的寢g"/>,他沒想到父皇會將見面的地點定在這里。周圍相當寧靜,仆人早已都去歇息,跟隨著太監,容安停在一間房前,不是書房,更不是皇后的臥寢,只是一間平時沒多使用的小房間。太監對容安小聲地道:「殿下,皇上吩咐了請您直接進去?!?/br>待太監自動退下後,容安也沒多禮,推了門直接進入房內。圓桌前坐著一名年歲不小,但j"/>神抖擻、威嚴依舊的老者,身上只著素色的長衫,披著外袍,當容安進門時,正好提著酒壺斟滿兩個酒盞。「兒臣見過父皇?!?/br>在容安撩袍欲行禮時,老者揚手制止了他,「不用多禮,坐下吧?!?/br>「謝父皇?!谷莅猜爮拿?,在老者的面前坐下。所謂皇家無親情,在父子關系前,他們先是君臣關系,親子情感淡如水,一時片刻,無話可說。容安今年不過剛及弱冠,而皇上年紀已過花甲,與其說是父子,更似祖孫,年齡上過大的落差,相處起來更加微妙。但因容安是皇后所出,又是老來得子,皇上對容安的關注,確實比其他人來得多些。「洵小子還好吧?聽說為了某個人,連命都不要了?」皇上開了口,語氣輕松,似是閒聊。容安愣然,沒想到父皇會知道這些,但一國之主要得知起來,朕能對洵小子的事不以為意,還不多虧了你皇叔當年鬧出那麼大檔事,也怪不得你皇爺爺氣成那樣?!?/br>那是一段令皇室蒙羞不堪的往事,所造成的後果,到了現在都仍然是皇室的遺憾。容安聽到這里,多少也能猜到齊延瑞做了何事。無非是和靖皇洵一樣,戀上了同為男子的某人。皇上觀察容安的表情便知曉他猜到了實情,高深莫測地莞爾,緩緩道:「朕對這個弟弟認識不多,但知道他這一生最執著的,莫過於他所愛的人?!?/br>「父皇,您清楚皇叔愛的人是誰嗎?」「自然清楚……發生了那些破事,能不清楚嗎?」皇上刻意吊著容安的胃口,讓真相懸之又懸,就是不直接將答案說出口。見容安似是按捺不住了,皇上才慢悠悠地開口:「他愛上的人,是你皇姑姑的丈夫。你皇叔不但在大婚之日喝得酩酊大醉、百般鬧騰,甚至不擇手段迫害他們一家,只因不得所愛?!?/br>容安知道父皇有個非同胞的meimei,但早已離世,不曾見過。「那人叫逄峰,是先皇那時的武將——逄駱逄將軍之子?!?/br>☆、14-1信件來往需要時日,著手調查更會花費不少時間,這一來一往之間,秦方縈和靖皇洵已在鳳凰谷待了兩個足月。秦方縈自從身體恢復健康後,便在許嘉的指點下,繼續修練璇璣心法。本是不傳外人的功法,但許嘉卻自己提出幫助他,讓秦方縈大感意外。「有因才有果,這也算是鳳凰谷造的孽,幫你也算讓這事圓滿些吧?!乖S嘉的用意是在彌補自家師弟所犯下的過錯。經過半個多月的努力,秦方縈很順利地進入心法第十六層,雖然身體狀態還不允許舞刀弄劍,但修為能夠提升依然讓他感到欣喜。但對秦方縈而言,最困擾的已經不是武功的進展,而是身邊人的態度。而這個令他分了神的對象,正是靖皇洵。秦方縈有意無意地躲著靖皇洵,但對方依然照三餐噓寒問暖,雖然兩人沒說上幾句話,但那份關心從不間斷。靖皇洵右手不便,但都會親自替秦方縈做些什麼,能不假他人之手的事情,靖皇洵寧可自己動手,就算是秦方縈身體好了大半的現在。每天早上一睜眼,桌上往往已擺好了熱騰騰的早膳,一旁也準備了梳洗的水盆和布巾,他會捧著書卷坐在床邊等著自己醒來;午時,自己滿身大汗練功歸來,他也備好乾凈的衣裳和擦拭的布巾,桌上同樣擺好了飯菜;晚上,晚膳用不著說,他會燒好水,在灶房和房間來回奔波,一桶接著一桶,直到沐浴用的大木桶裝了七分滿。秦方縈前世狼狽落魄那麼久,不是沒吃過苦的人,雖然這世有娘疼、有清姨寵,但大部分的事他都自己動手。然而在鳳凰谷的日子里,身體不佳是原因之一,但他從未想過會有個人隨時為自己打理好一切,一心一意為他著想,只求他好。或許是出於歉疚、彌補,但秦方縈知道,靖皇洵會這麼做不為別的,只是在向他證明自己的愛意,將這份感情付諸行動。不過,讓一個身份比他更為尊貴的人為自己做牛做馬,秦方縈內心相當過意不去。應該說,讓一個沒明確關系的人替他忙進忙出,秦方縈感到內疚,更覺得徬徨猶豫。不是沒阻止過,卻是阻止不了。兩個月過去,秦方縈從起初的不適應,最後也漸漸習慣有個人全心全意地位自己付出。習慣成自然,當秦方縈意識到不對勁時,才驚覺不知不覺中,他竟又放任自己沈溺在靖皇洵的溫柔中。可惜,晚了。秦方縈比平時早些時候回到小屋,卻沒在門口看見熟悉的笑容,向來會出門迎接的人竟然不在。四處張望,秦方縈皺了皺眉,回到房里將一身汗濕的衣服換下,找到乾凈的布巾為自己擦身,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做起來卻陌生得很。倒了杯水,秦方縈左思右想,最後還是出了小屋。「反正還不餓,去外頭走走也好?!?/br>鳳凰谷很大,秦方縈不敢亂走,深怕誤闖禁地,會為許嘉帶來麻煩。因此,他也只是在平日修練的樹林邊繞著,看似漫不經心地散步,但眼睛隨時注意著周遭的環境,不自覺地尋找起某人的身影。「/>起來沒什麼大問題,這已經是極限了?!咕嚯x秦方縈不遠處,傳來許嘉的聲音,「小子,放寬心吧,能四肢健全就該知足了?!?/br>「許大夫說的是。雖然早已料到結果,但難免會沮喪……幸好手還舉得起來,況且我還有左手?!?/br>靖皇洵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時差不多,但秦方縈卻覺得在他的話里聽到了不甘和無奈,連帶著心臟也揪了一下。他的右手,果然不行了嗎?秦方縈朝著聲音的方向前進,看見人影後,立刻躲在樹干後頭。「唉,你這手也不是真廢,只是無法握拳,使不上力,當然,武器肯定拿不了了,但拿些輕物不成問題?!乖S嘉放開了靖皇洵的手,又道:「我會拿些藥膏給你擦,半個月後,這些傷痕就不明顯了?!?/br>「我一個大男人,倒是不在意這些……」「你不在意,難道別人也不在意嗎?」靖皇洵微愣,隨後了然一笑,道:「我確實不希望他擔心?!?/br>藏於樹後的秦方縈手掌緊握,不敢發出一絲聲音。「我說,你真的不打算告訴他?那孩子要是知道實情的話,就不會再和你鬧別扭了?!?/br>「縈兒沒有鬧別扭?!咕富输瓙炐?,表情相當愉快,「他只是還沒想好要如何回應我的感情?!?/br>「你這是看得開,還是看得清???」許嘉忽然覺得自己果真是脫離世俗太久,不是猜不透靖皇洵的想法,而是不能理解。「縈兒想法簡單,x"/>子也直,大多時候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就是因為他單純,我沒想過要讓他為難,只能直接告訴他我的情感,用行動表示我的認真,如此而已?!咕富输怪^,說得真切。秦方縈咬著唇,覺得自己的臉頰、頸子和耳背都在發燙。他無法想像若靖皇洵是當著自己的面說那些話,他會是什麼反應。「我不和縈兒坦白我手傷的事,是因為我不希望這件事影響到他的真實心情,若他懷著同情或是歉意答應我,那不是我想要的?!咕富输呎f邊走了幾步,最後對著許嘉展露一個頗有深意的笑容。許嘉很快便意會,她望著靖皇洵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突然替秦方縈那個沒幾歲的孩子擔心起來……遇上這麼個聰明人,淪陷是遲早的事。秦方縈沒再聽見靖皇洵和許嘉的聲音,想著他們大概要離開了,便悄悄地先走開,小心不讓他們發現。留下的兩人確實安靜了好一會兒,只是在秦方縈離開沒多久,許嘉瞪了靖皇洵一眼,道:「還裝什麼?如你所愿,可滿意了?」靖皇洵笑而不答,朝著秦方縈方才躲著的方向看過去。「小子,感情不是拿來算計的東西,你的真心看來要大打折扣?!?/br>許嘉向來不喜歡如靖皇洵這類心思重的人,但她只是個外人,不好批評什麼,只好擺張冷臉。「許大夫,若不算計,我連一點勝算都沒有?!狗讲啪富输錆M自信的模樣早已不見,剩下的只是為情所苦的憂慮。正是毫無信心,不得已才去算計。☆、14-2許是偷聽許嘉和靖皇洵之間的對話,秦方縈有些心虛,卻又故作鎮定,但一些變化仍顯露了他的不自在以及愧疚的心理。午時,靖皇洵回來後桌上已擺好了膳食;晚上,向來由他負責的事務,秦方縈全都搶先一步做了,硬是不讓靖皇洵有c"/>手的機會。兩人一同用晚膳時,當靖皇洵再次發現秦方縈盯著自己的右手看,一臉擔憂的神情,他頓時感到哭笑不得,懊惱著自己的做法是否太極端,讓秦方縈受到不小的刺激。靖皇洵讓許嘉配合自己演出戲是真,但用意絕不是欺騙,畢竟許嘉說的沒一句是假話,他的右手確實是無法挽救,算是半殘。靖皇洵讓秦方縈聽到自己說的話,每一句都是他的心聲,希望秦方縈能夠誠實面對內心,慎重思考能否接受這份感情。若因為他的手傷,而讓秦方縈對他產生憐憫和同情,那種結果比感情被回絕還令他難堪,也是靖皇洵極力避免的。靖皇洵的自尊不容許感情上受到施舍,他要的是秦方縈的真心。「縈兒,你為何一直盯著我的右手?」靖皇洵主動問起。秦方縈愣了一下,迅速收回視線,尷尬地道:「沒有,只是擔心……」「我說過不用擔心,許大夫會有辦法的?!?/br>「可是……」秦方縈猶豫該不該說出自己偷聽的事,但看見靖皇洵云淡風清的笑容,總覺得對方是在強顏歡笑。因此橫下心,直接挑明了說:「我聽到你和許大夫的談話了,知道你的右手……無法再拿重物?!?/br>顯然靖皇洵沒料到秦方縈這麼誠實,面露訝異,看在秦方縈眼里,就是證實了他中午所說,想要對自己隱瞞此事的想法。「我知道你想瞞著我,但是你的手會受傷也是為了我才——」靖皇洵立刻打斷秦方縈的話,語氣淡漠地問:「縈兒,所以你這是在……可憐我嗎?還是出於愧疚的關心?」秦方縈蹙眉,不喜靖皇洵說話的口吻,但一時之間也沒否認。說實話,秦方縈也不清楚自己為何這麼看重這件事,為了這事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甚至還為靖皇洵的隱瞞感到生氣。但人回來後他又問不出口,只是想著別再增添靖皇洵的負擔,才會搶先將雜事都做好。「縈兒,既然你聽到我和許大夫的談話,那麼也該聽見我說的話吧?」靖皇洵認真的與秦方縈對視,道:「嚴格來說,我手受傷與你毫無關系,若你仍心懷愧疚,那不如想,我欠你許多,就此一筆勾銷吧?!?/br>秦方縈搖頭難言,若他摔死也就罷了,但這條命也算是靖皇洵救回來的,他們之間便誰也不欠誰。但若論付出多寡,秦方縈明白自己肯定比不上靖皇洵。在他逃避的日子里,靖皇洵做的還不夠多嗎?「縈兒,我希望得到你的回應,但絕不包含內疚和同情……明白嗎?」秦方縈瞪圓了雙眼,沒有錯過靖皇洵臉上的黯然,一股火氣莫名涌上,雙手大力拍桌,餐盤碗筷皆震了一下。「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會因為愧疚或同情就逼著自己去接受一個人嗎?若不在意我會去管你嗎?」話一出口秦方縈就後悔了,他瞪著靖皇洵,後者驚訝地回看,熱氣迅速攀上臉頰,秦方縈大聲冷哼,頭一撇直往門外走。「縈兒!」靖皇洵出聲喊住他,問:「你方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如果我討厭你,g"/>本就不會見你?!?/br>秦方縈背對著靖皇洵,沒聽見後頭的回應,他沒好氣的說:「靖皇公子不是很聰明、很會想嗎?那你就慢慢想吧!」靖皇洵傻望著秦方縈離開,他不是不想回應,而是過於驚喜無法回應。握拳的手抵在鼻頭下方,卻掩不住那上揚的唇角,靖皇洵裝模作樣輕咳一聲,面帶笑意追出門去。一踏出房門,靖皇洵臉上的笑意僵住,臉色立即沈下來。月色中,青衣男子優雅的笑著,右手手掌扣在秦方縈白皙的喉頸,而人早已昏厥過去,情勢完全無法逆轉。「以為你們吵架,但靖皇公子笑得這麼開心,顯然是我誤會了?!瑰虦Y押著秦方縈往前走幾步,與靖皇洵面對面,道:「可惜,見到我心情就差了,不是嗎?」「初次見面,久仰大名?!咕富输謴屯盏膹娜?,微笑道:「有事不如進屋聊吧,外頭風大?!?/br>「不了,我這人x"/>子急,不喜歡坐下慢慢談?!瑰虦Y說完,將左手拎著的東西扔到靖皇洵懷里,「查得挺仔細的,等你看完後,我們再談……放心,這點耐心我還是有的?!?/br>靖皇洵接過扔來的東西才發現竟是華閔鴻的信鷹,脖子上系著的竹筒有松開的痕跡,顯然捕捉到老鷹的人已經將內容物打開看過了。取出塞在竹筒里的信,靖皇洵也不怕逄淵耍y"/>招,從他出現卻只挾持秦方縈而沒攻擊這點來看,應該另有目的。信的內容正是容安和皇上夜談後的結果,仔細交代往事,牽扯出不堪的秘密,情感的糾葛才是事情的源頭,真相出乎意料。讀完信,靖皇洵直視著逄淵有些輕佻的目光,問:「你待在王爺身邊那麼多年,他肯定沒想到你會背叛他吧?」「厲害,這麼點時間就了解我們的關系?!?/br>逄淵松開了扣在秦方縈脖子上的手,昏迷的人瞬間倒在他的懷里。溫柔攬住少年的身軀,逄淵對靖皇洵挑釁一笑。靖皇洵見狀,臉色更加難看,但還是沈穩的說:「說出你的來意,我洗耳恭聽?!?/br>「靖皇公子果然乾脆?!瑰虦Y用手指輕輕地在秦方縈j"/>致的臉龐上滑過,替他撥開額上的亂發,在靖皇洵殺意顯露的瞬間,開口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來談合作吧?!?/br>☆、14-3秦方縈被點了x"/>,一時半刻不會清醒。在進屋後,靖皇洵立刻搶抱逄淵懷里的秦方縈,雖然右手不便,但手臂施力不是問題,且少年的身軀也輕盈,靖皇洵溫柔地將昏睡的人放到床上。逄淵找了張椅子坐下,眼帶興味的看著靖皇洵宛如呵護珍寶的舉動,笑道:「原來他就是未來弟媳?」逄淵的母親是皇族公主,和靖皇洵確實有親戚關系,雖是無法理清的遠親,但就年歲而言,喊聲弟弟也不為過。對於逄淵的調侃,靖皇洵充耳不聞,冷著一張俊臉坐在逄淵面前,將沒吃完的晚膳推到一旁,拎起茶壺替兩人各倒杯水。「直說吧,你究竟在計畫什麼?」靖皇洵開門見山地問。「不是知道了嗎?我要的只是那個人的命?!瑰虦Y也沒拐彎抹角,直接說出真正的目的。「你要殺他g"/>本不是難事,何必非得等到地圖找齊後才動手?」靖皇洵自然不會輕易相信逄淵的話,「你很清楚王爺在找什麼,沒錯吧?」靖皇洵對藏寶圖毫不覬覦,也無興趣,他想知道的只是藏在背後的用意。靖皇家會開始搜尋地圖的下落,最初不過是好奇。在得知曹家也握有一份地圖的消息後,他們特地前去拜訪,但就在途中,曹家竟遭到屠殺,整個事件似乎一發不可收拾,朝著未知的方向進行。幕後主使的目的讓眾人陷入惶恐不安,地圖所指引之處究竟擁有什麼,竟能讓人為此毫不留情痛下殺手?也因此皇上才會下密令調查此事,就怕秘寶出世引起天下人趨之若鶩,而容安算是半個負責人,與靖皇洵一同深入追查。只是當真相呼之欲出時,反而讓人/>不著頭緒,就算有了推敲的方向,但仍然想不透地圖的用意,以及王爺、逄淵兩人的瘋狂。逄淵輕聲哼笑,帶有幾分自嘲的意味,他道:「當然知道,齊延瑞從我身邊奪走的東西,我能不清楚嗎?」靖皇洵沒有接話,等著逄淵繼續說。「我父親逄峰,齊延瑞到死都愛著的人;我母親齊延萍,他的meimei,是齊延瑞到死都恨著的人?!瑰虦Y面無表情的陳述著,「信上不是都交代了嗎?齊延瑞由愛生恨,想盡辦法迫害他們,甚至奪走他們年僅三歲的兒子,最後夫妻倆下落不明……你們不知道的是,他們兩人究竟躲在哪里?!?/br>可笑的是,他也不知道。靖皇洵反應很迅速,立即領會逄淵的意思,驚訝道:「所以那張地圖藏的不是寶物,而是你父母的藏身之地?!?/br>逄淵透著寒意的視線移至靖皇洵的臉上,淡淡一笑,「對你們而言或許什麼都不是,但那卻是我此生再也得不到的珍寶?!?/br>「……抱歉,是我失禮了?!咕富输煊X自己的失言,盡管面對的是曾經的敵人,他仍能發自內心的致歉。「罷了,只要你肯把圖交給我,我就不計較了?!?/br>說到底,逄淵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剩下的兩份地圖。「可惜,圖不在我這兒?!?/br>「讓那只老鷹把信送過去?!瑰虦Y指的正是被他半路截下的信鷹。靖皇洵似是不愿讓逄淵這麼快得逞,笑問:「呵,憑什麼認為我會信你,和你合作?」「為何不信?合作對你我而言都有益處?!瑰虦Y也笑了,更顯自信,道:「找到皇室失蹤三十年的公主夫婦的骸骨,豈不是大功一件?」「骸骨?」靖皇洵收斂起笑意,疑惑地問:「你認為他們已經過世了嗎?」「肯定活不了,我親眼目睹齊延瑞逼著他們吃下毒藥?!瑰虦Y的目光冰冷,話里充斥著恨意。靖皇洵欲言又止,沈默好片刻,才道:「不算合作,只是這件事也該結束了。再來,請將地圖來由以及你對王爺的打算交代清楚,要不然我無法說服他們?!?/br>逄淵嗤笑一聲,倒是沒拒絕,將他所知的過往全部告知。逄淵的祖父逄駱,是先皇時期著名的將軍,驍勇善戰,幾乎百戰百勝,一生功名無數,樣貌也英挺,卻是終生未娶。眾人皆以為逄淵的父親逄峰是養子,卻不知是親生兒子。逄駱在一場戰役中,攻下敵國的首都時,敵國君王私下將女兒獻給逄駱作為條件交換。後來兩國之間維持著君臣關系和平共處,但從未派人將那名公主接回國內。逄駱為人君子,以賓客禮遇對待公主,久而久之,兩人日久生情,結為連理,卻是低調行事,除了先皇和將軍麾下的人知曉,從不外傳,因為公主不希望讓人知道她是被國家拋棄的棄子。多年後,公主病逝,逄駱將妻子葬在一個隱密的地方,是他在作戰時意外發現的秘境,也繪制了一張地圖以防萬一。後來地圖意外丟失,更沒想到被他人分為五份分散各地。逄峰每年都會跟隨父親一同去祭拜母親,記得那個地點,因此在帶著妻子逃亡時,才會選擇躲藏於葬有父母的秘境。但年幼的逄淵g"/>本毫無印象,唯有找齊地圖,才能找回自己的家人。「……至於齊延瑞,要讓一個人痛苦絕望,就是當他的面毀掉他最重要的東西?!瑰虦Y的眼神似乎充滿了期待,「既然他一心想見我父親,我會親手送他下黃泉,就怕他想見卻見不到?!?/br>靖皇洵知道g"/>本無法阻止逄淵要報仇的執念,三十年的怨恨不是輕易就能煙消云散的。想到這里,他不自覺的望向床上的秦方縈,沒想到這兩人的經歷竟如此相似。「我不會阻止你,但在事情結束後,希望你能好好面對縈兒。別忘了,你對他做了和齊延瑞相同的事?!?/br>逄淵愣然,順著靖皇洵的視線看向秦方縈。最後瀟灑一笑,道:「一命抵一命,如此而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