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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來。那人深深地看了一眼趙杏兒,開口:“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突厥國的可汗——阿史那巴齊。我最心愛的王妃染上了你們漢人傳過來的瘟疫,這次請你來,便是想讓趙大夫為她診治一番。聽說你在你們家鄉是個很有名的大夫,把你們那里的瘟疫都治好了?”原來費這么大勁劫人、一路上把她顛得腸子都快吐出來了,竟然是因為這種破事兒?!趙杏兒氣得是一股火直竄腦門,一拍桌子站起來:“你們突厥人從小沒學過禮儀嗎?請大夫來治病,就把大夫綁架了放在馬背上顛?!你叫什么來著?什么京巴屎的?你愛找誰治找誰治!我要回家,我相公還等著我呢!”說完,便要往宮殿門口闖去,然而,剛走到一半,阿史那巴齊身邊的兩個侍衛便一左一右架住了她,愣是把她架得懸在了空中,直接搬回到了阿史那巴齊面前。“趙大夫想走不難,只要我的王妃病好了,你想走,隨時可以走?!卑⑹纺前妄R捋著下巴上的胡子,說到這里頓了一頓,望著趙杏兒的眼神驟然一寒,冷冷地再度開口,“但是,如果我的王妃出點什么事情,你再也別想見到中原的太陽!”說完,他示意兩名侍衛放了趙杏兒,兩把尖刀抵著她的背心,帶著她便往自家王妃的宮殿方向去了。趙杏兒這次再也不敢逃,沒好氣地白了身邊兩人一眼,不情不愿地走著。阿史那巴齊這個人她聽說過。突厥新任的可汗,據說殺死了三個兄弟才上的位,上位后第一件事便是把周遭的小部落侵吞得一干二凈,緊接著擊敗回鶻,一統北方草原的鐵勒諸部,建立了新的突厥王國。而當年強大的回鶻汗國,如今已經是茍延殘喘的小部,流落到不知何方了。說起這回鶻,趙杏兒十三歲那年,還被師父和爹娘帶著去寄住過挺長一段時間。想到這里,她無奈地嘆了口氣,看向阿史那巴齊背影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惱火——雖說這國與國之間的斗爭從來是在所難免,可是想到那隱于荒漠間一片水草豐美的天堂之地,被面前這個人帶著一群鐵騎毫不留情地踏過,她的心中難免替回鶻人多了幾分憤恨。何況,這個不知禮節的混蛋還硬是派人把自己綁來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不知道石頭在家急成什么樣兒了?別又氣吐血了……正胡思亂想著,面前出現了一座建筑華麗別致的宮殿別院。門口的侍衛口鼻上纏著白布巾,宮殿里向外彌散著nongnong的苦澀藥味兒。趙杏兒接過侍衛遞來的白紗布,把自己的口鼻也掩住,跟著阿史那巴齊一行人一同走進去。只見寢宮正中,罩著粉紗床幔的大床上,躺著一個纖細瘦弱的女子。盡管隔著層紗幔,趙杏兒卻能清晰地看到,那女子臉上、身上,到處都是駭人的紅疹。此刻她正拿著條手絹,掩住嘴輕輕咳著,面目之間掩飾不住的蒼白頹病。回醫公主回醫公主這女孩,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面龐帶著幾分稚嫩。一頭海藻一般的卷發披散在枕頭上,一副西北異族高鼻深目的長相,不難看出,健康的時候該有多么美艷動人。也難怪這五大三粗的可汗疼她疼得緊,這么大年紀了娶到這么個漂亮小嬌妻,怕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吧?果然,一見到心愛的妃子,方才還一臉要殺人表情的阿史那巴齊,眼中立刻帶上了幾分柔情。他坐在床邊,握住了年輕王妃的手,柔聲道:“阿依愛妃,我給你請的大夫到了。她是漢人專門治瘟疫的大夫,別怕,你的病很快就會好了!”只聽床幔之中,細若游絲的女聲虛弱地道:“大漢……你這又是何必呢?生死本就是常事,你就……你就放我去了吧……”“不!我絕對不允許!”阿史那巴齊咬了咬牙,雙目發紅地望向趙杏兒,“趙大夫,快來替我的王妃診治診治。別忘了我對你說過的話!”“好好好……”趙杏兒內心默默翻了個白眼,走到王妃床邊坐下,手搭上她的腕子。一摸一看,趙杏兒忽然心里起了疑。這害了病的王妃,腕上的紅疹看似駭人,其實并未化膿,只是高高腫起像是蚊子包一般。脈象雖說是虛弱到幾不可觸,卻是節奏平穩,不疾不徐。趙杏兒一邊不動聲色地診著脈,一邊余光去觀察王妃的表情。卻看到,她雖然微閉著眼睛咳嗽不止,咳嗽聲中卻絲毫不帶痰音,一雙眼睛還在眼皮下滴溜溜轉著,透過瞇起的一道縫隙悄悄地觀察著趙杏兒。趙杏兒一挑眉,轉頭問阿史那巴齊道:“你家王妃是從何處染上瘟疫這種庶民之癥的?你們突厥漢國還有其他人染上嗎?”阿史那巴齊點點頭又搖搖頭,嘆口氣道:“我突厥人本就是馬上的游牧民族,身強體壯,根本不會染上什么漢人的風寒溫病。誰成想,這次幾個不聽話的部族趁著黃河水患去劫掠邊關城鎮,把瘟疫帶回來染給了十來個老弱幼童。我愛妃她出嫁前本是回部名醫,這次聽說有人染了瘟疫,主動要替我分憂前去診治,卻不想治好了那幾個病人,她自己倒cao勞過度,不幸染上了……”“喲,你王妃是回醫???”趙杏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看著床上神色顯而易見緊張起來的年輕王妃,清了清嗓子道,“你不用擔心,你王妃的病病不難治,只是……”她這一個停頓,搞得阿史那巴齊剛剛落回去的心忽然又提起來,連忙問:“只是如何?”趙杏兒勾勾手指道:“你附耳過來?!?/br>阿史那巴齊湊過去,只聽趙杏兒趴在他耳邊低聲道:“只是,我看她與尋常染了瘟疫的患者不同,因著本就常年與藥草打交道,這尋常的湯湯藥藥喝下去,怕是對她起不了足夠的效用,若想根治,非得熬了藥給她全身都熏泡過一遍不可!您這侍衛都在這兒呢,這么多大老爺們兒守著,我可是不好動手!”一聽這話,阿史那巴齊瞬間松了口氣,爽朗道:“這算不得什么!傳我的話,讓侍衛統統出去,守在門口,誰都不許進來!”隨著他一聲令下,原本守在宮殿外室的一群守衛,全部列隊而出。趙杏兒見人都走差不多了,又搖搖頭道:“只是侍衛出去可不夠,可汗您也得出去?!?/br>“為何?”阿史那巴齊皺起眉頭,頗有些惱火,“我自己的女人,我自己還不能看嗎?!”“不不不,只是這瘟疫本就是急病,用的藥難免偏性大些,您若是吸進去藥氣,回頭中毒了,讓王妃一治好就守活寡,這怕是不太好吧?”自古戀權的人最惜命,阿史那巴齊也不例外。他看了看床上躺著的女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嘆口氣,又囑托了幾句,便依言離開了王妃寢宮。至于剩下的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