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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側過身,將身后之人讓了出來。那人比曾翰稍矮一些,卻也身材頎長,通身的氣派。他穿著軍裝,垂著頭,帽檐壓低,微的遮住了眉眼,只露出下半張臉,對似笑非笑的唇。待他將頭抬起來時,在座之人俱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野心勃勃包身工X軍閥【八十六】(第二更)那人眉眼綺麗,容顏俊美,雖瞧著清減了許多,身上這一股狂妄卻絲毫不見少。不是生死不明的祁甄又是誰。待看清了祁甄的臉,祁大帥就怔怔的愣住了。祁甄摘了帽子,將垂落的發絲捋向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父親,”他笑了笑,看著有幾分深意,“別來無恙?!逼畲髱浀暮斫Y上下滾動,神色幾變,終究化為了一片死寂。他緩緩的坐了下去,雙手緊握著椅子的把手,那槍被他留在了桌上,不管不艦。“老五呢?”他啞聲問道。祁甄挑了挑眉,走到了祁大帥的下首,也拉了把椅子坐下。他修長雙腿交疊,高高的架在桌面上。“曾翰,”祁甄喚了一聲,那大漢就從老將身前走開,來到了他身邊,“父親掛心五哥,便讓他見見罷?!?/br>曾翰心領神會,就沖著下頭的隨從招招手。那些隨從們領命走了出去,不多時,就由四人一隊,抬著個沉重的木箱子走了上來。祁大帥的瞳仁微微一縮,下意識怒道“你這逆子!”他把桌子拍的震耳欲聾,祁甄卻恍若未聞,總歸祁大帥如今是被拔了牙的老虎,裝腔作勢罷了。他讓人打開了那木箱,露出里頭的一個麻布袋。那麻布袋頗為詭異的蠕動著,似乎里頭裝著什么還在掙扎的活物,瞧得人頭皮發麻。祁大三步并作兩步的走了上去把扯開了布袋。“唔,唔唔唔唔?。?!”袋子里裝的是個人。卻不是祁蘅。那人面上的脂粉糊做了一團,發髻散亂,滿面的驚懼,涕淚都交錯的縱橫著。正是祁蘅之母。祁大帥微不可見的松了一口氣,見她這樣狼狽,心中的怒火又燒了了起來的:“你要做甚!”他想去把婦人救出來,但兩旁的隨從很快就攔住了他,不管他如何暴怒,都不為所動。祁甄靜靜的看著,聽著他聲嘶力竭的喝罵,唇邊一直都掛著一道若有似無的笑意。他對著兩個隨從揮揮手。那隨從就一左一右的把婦人架了起來,往她嘴里塞了個小巧的漏斗,強迫她含住。祁大帥要上前,就有第三個隨從制住了他。短短時間內,這廳內已經站滿了祁甄的手下,他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婦人滿目的恐慌,祈求般的望向了祁大帥。“父親還記得,當年我娘是如何死的嗎?”祁甄把玩著手里的槍,云淡風輕道。正在喝罵的祁大帥立時啞然。“芳姨,你必定清楚的很罷?”祁甄將目光轉向了婦人,冷笑道“如今,我也請你嘗一嘗?!彼捯舴铰?,婦人就被隨從一把拽了頭發,仰頭一拉,將一只小壺對準了她口上的漏斗。壺嘴里流淌出褐色的藥汁,散發著股子苦腥昧。婦人的雙眸瞠的大大的,血絲爬上眼白,猙獰可怖。她喉間發出岵嘟咕嘟的聲音,不少藥汁被她吐了出來,可是很大一部分,還是灌進了她的嘴里。所有人眼睜睜的看著,心里一陣陣的發寒。此時此刻,祁大帥的嘶吼似乎都已經成了背景。那藥見效很快,被放開后,婦人驚恐的去摳喉嚨,想要吐些藥汁出來,但是嘔兩口,藥汁就化作了一灘鮮血。她渾身抽搐,眼角,口鼻,耳朵,都滲出了一絲血紅。野心勃勃包身工X軍閥【八十七】(第三更)眨眼的工夫,那婦人就在眾目睽暌之下,七竅流血而死。她死時,雙眸圓瞪,死不瞑目。祁大帥抖著手,指著祁甄半天說不話來,他面色慘白,嘴唇輕顫,眼中也終于浮現了一絲懼意。祁甄的目光自他身后掃過,對著某個方向,莫名的笑了一聲。“父親教導我的,”他放下雙腿,從座位上起身,將槍握在手中,“勝者為王,敗者為寇?!?/br>祁甄的指尖輕輕撫過槍身,極盡溫柔,宛若觸摸著情人的肌膚。祁大帥復又頹然的坐倒。砰砰砰的幾聲槍響,祁甄吹散了槍口的硝煙,冷限望著賓客中倒下的那幾位他們壓根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槍射中眉心,直接斃命。剩下的人難免躁動了起來。死的都是祁蘅的人,那些飄搖不定的墻頭草,還有他埋下的暗線,都好好的活著。祁甄雙目一凝,有如利刃:“諸位,該如何選,不必我多言了罷?”一夕之間,地覆天翻。祁蘅從未料到,祁甄隱藏的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深,那些他埋下的暗線,甚至還有許多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的。他終究還是輸了,一敗涂地。他被人壓去了廳后的暗室,眼睜睜的看著娘親被祁甄毒害,看著那些他曾以為已經屬于他的一切,頃刻間蕩然無存。而這些遠遠不夠。他被帶回了宅子里,在那個關著黎莘的房間,他沒有見到黎莘,卻見到了王沛蓉冰冷而僵硬的尸體,這一切,都是小柴做的。眾叛親離,無非如是。祁蘅的神智已經有些恍惚了,隱約間,似乎回到了幼年之時,他親手端上了毒藥,灌進了祁甄的嘴里。他是為了什么呢?好像是父親,娘親,告訴他必須得這么做,他們說他是個孽種,不該存活在這世上。但是祁甄沒死,他活下來了,因為這一次的中毒,他身上的孽種之名也盡數掃去,一躍成為父親最疼愛的小兒子。為什么他沒死?為什么他要活下來?這一切的一切,已經沒人能告訴他了。祁甄一月后又回到了小洋樓。他手頭的事務已經處理完了,于他來說,是時候不去考慮那些了。因為忙碌,他的身子一直都處于瘦削的狀態,反倒是黎莘好端端的養了一個月,雙頰漸漸恢復了些許圓潤。兩人見面的頭一晚,什么也沒有做。黎莘靜靜的趴在祁甄的胸膛上,聽著那穩定有力的心跳,輕聲道:“所以,爺的娘親,喚做纖纖?”祁甄低低應了一聲。經歷了這許多,再提起她時,他已經不再像以往那般了。她無姓,只有一個纖纖的名字,聽說生的極美,是梨園名角,有大把的人奉上千金,只為一睹佳人風采。然而在祁甄的記憶里,她只有一張蠟黃枯瘦的面龐,日日咿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