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分開這幾天每天都有聯系。就在一個小時前，他們才結束一通時長半個鐘頭的通話。這會兒踩著點說新年快樂，胡亂扯了一堆有的沒的，倒是又聊了十來分鐘。

嘰嘰呱呱了好多話，冷不丁的，空氣突然變得安靜，仝年年的聲音也跟著低了下去。她摸著陳旌的校服外套，有些鼻酸。

那天剛考完期末，她來月經不舒服，覺得冷，陳旌二話不說就脫了外套給她披著，而自己就只穿著薄薄的襯衫毛衣、頂著寒冷回了家。

后來放假了，仝年年也就沒把外套還回去，一直都將它好好地藏在柜子里。

她說：“好想你?！?/br>
陳旌在電話那頭，幽幽地嘆了聲氣。

前面似乎有一聲“真拿你沒辦法”，仝年年沒聽清，不確定是不是。

但她聽清了后面那一句。

陳旌說：“我也想你?！?/br>
天剛蒙蒙亮，仝年年就被手機震動給震醒了。

電話那端不知說了什么，她騰地一下就沒了半分睡意，手忙腳亂地翻被下床，太急，膝蓋磕到床頭柜，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

那邊的人說：“小心點兒?！?/br>
仝年年胡亂應下，捂著膝蓋，動作有些滑稽往窗邊走去。手一劃，窗簾被拉開，即使有了心理準備，但真正看到的那一刻，她還是愣住了。

陳旌就站在她家的樓下，仰頭看她。

仝年年真慶幸自己家住在二樓，她只需要微微瞇瞇眼，就能清楚地看到陳旌的臉。

他好白。他瘦了。他在笑。

她聽到他在電話那頭說——

“學姐不是說想我嗎？”

“所以我回來了?！?/br>
————

仝年年，一個行走的不確定因素。

第28章

陳旌只回來待一天，買的回程票是次日最早的班機。

“外婆還在B市，我得回去?！彼蹬芑貋淼?，那邊的人都不知道，估摸著還以為他是出去找從前的玩伴浪去了。

仝年年懂他意思，抬指摸了摸他的眉毛，有些濕，帶著霜露寒氣，“你等了多久？”

“個把小時？”陳旌從來不會在等待時間這事兒上撤謊，像那種“沒等多久”的話他可編排不出口，他就喜歡自己被仝年年放在心上。

仝年年眼底果然劃過心疼，她抱住他：“你應該早點打電話給我?！?/br>
“怕你睡不夠?！标愳河猛馓坠∷龁伪〉纳碜?，兩人遠看活似連體嬰兒，“上去多穿兩件，我捫出去玩?！?/br>
“這會兒大年初一，能去哪兒玩啊?！?/br>
陳旌挑眉：“那不正好？整條街都被我們包下來了?！?/br>
仝年年撲哧笑出聲，她蹭了蹭陳旌的胸膛，感慨道：“真好?！睙┝艘粋€多星期的情緒在見到仝年年后，瞬間就被撫得服帖了。

陳旌把她抱的更緊了一些，吐氣：“是挺好?！?/br>
他比她想他要想她得多。

大年初一，街上空蕩蕩，鮮少有店鋪開門。

陳旌和仝年年在外頭溜達了一圈，最后決定去超市里買點食材回家自己做頓火鍋吃。

大冷的天，還是吃火鍋比較應景。

“你先上去睡一會兒，這里我來準備?！?/br>
仝年年看著陳旌眼下的青色，連夜趕回來就為了她那一句話，叫她怎幺不心疼？

“不用，”陳旌卻拒絕了，“我在這陪你就可以，上去我也睡不著?！辟谀昴贽植贿^他，抿唇想了想，說：“那我們吃完火鍋就上去睡一覺?！?/br>
陳旌這才順著她的意點了點頭。

自制火鍋也不需要做太麻煩的工序，不過是把蔬菜葷rou洗凈片開裝盤就可以了，所以只忙了半個小時不到，兩人就上了飯桌。

這是他們在一起后過的第一個新年。

“好了學姐，”陳旌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自己碗里堆起的小山坡，“太多了，我吃不了?！?/br>
仝年年咬著筷子，鼻頭酸酸的。

她是真的沒想到陳旌會對她好的這種地步。

在別人眼里，陳旌就是一個成績勉強過關的校霸，成天鬧事，仗勢欺人，手下小弟一堆堆，常年冷面，一看就不好接近。

被別人這么形容的一個人，會時時刻刻尊重她的意見；會和她假裝耍賴皮然后次次妥協；會等她幾個小時也只是想她哄一哄自己；會顧及她的感受而戒煙吃糖；會陪她學習陪到睡著也堅決不去打擾；會把她的每一次撖嬌都放在心上；會因為她隨口一句想他就立刻飛到她身邊……

仝年年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第二個陳旌了。

陳旌卻慌了。

他繞開桌子走到仝年年跟前，抬手去捧她的臉，“年年你別哭啊?！?/br>
仝年年沒想哭，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眼眶濕熱，水霧重到眼前一片模糊。她一眨眼，眼淚砸下去，面前陳旌的模樣才恢復清明。

她問：“陳旌，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陳旌聽她的哭音聽得骨頭都軟了，他小心地用指腹抹開她臉上的淚水：“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可是也太好了?！焙玫剿斐惺懿蛔?。

眼淚擦都擦不完，陳旌索性單膝跪在了地上，與她略微平視。

他嘆氣：“哭包，這就叫好了??？”

“哪有這么容易的？這還遠遠不夠?！?/br>
“以后你就知道了?！?/br>
她是他的心肝寶貝蛋，要對她好到離不開自己才行。

吃完飯，兩人回了陳旌的房間，剛把暖氣打開沒多久，屋里還透著濕冷的風。

仝年年躺在陳旌懷里，卻沒覺得多冷，她的眼睛酸酸脹脹，像是被泡發了的檸檬，哭多了，困意就來了。

“陳旌，我好困，你困不困？”

“嗯?！卑奄谀昴瓯г诹藨牙?，陳旌才真正地放松下來。人一放松，睡意擋也擋不住，他低頭親了親仝年年紅腫的眼，“睡吧，哭包?！?/br>
仝年年把臉悶在他的脖子里，“你別叫我哭包啦?！?/br>
“誰剛才在哭我就叫誰哭包?！?/br>
仝年年哼哼兩聲，想計較也沒了力氣，暖氣盈滿一室，她眼皮一沉，就這么睡了過去。

陳旌摟著仝年年，聽到她細細綿綿的呼吸聲，輕輕笑了下，跟著閉上了眼睛。

這是他這段時間睡得最好的一覺。

等兩人醒過來，已經是晚上八點。

可能是中午吃得太多，仝年年也沒覺得餓。給徐媚回了短信后，她重新抱住陳旌，語氣懊惱：“mama讓我早點回去?！?/br>
陳旌安慰她：“過年嘛，正常?！?/br>
“可我想陪你?！辟谀昴昵榫w低落，“而且我還想明天送送你呢?！?/br>
“千萬別！”陳旌連忙道，“一大清早的飛機，我哪里舍得把你留在機場一個人走？你一會兒乖乖回家，我自己能行?！?/br>
仝年年只能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