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2
從小跟著音樂家父親環游世界表演,后定居澳洲做音樂老師,琴拉得好,英文也講得漂亮,但畢竟非母語,很多時候,她還帶著口音硬轉強頓。本地人一聽就判斷是個外國人,但偏偏,喬士華就迷這種口音。段安娜說:"我知道你因為去年的意外錯過了很多機會,所以這次我想給你個機會,讓所有人看到我們‘小帕格尼尼’……"喬士華下意識地挑眉,迅速瞥了一眼自己左手指上棱條傷疤。他對別人說這是場車禍,其實是他酗酒的父親用酒瓶子扎的,當時他的手筋都差點斷了。那是一只碎裂的酒瓶,朝喬士華腦袋嗖地砸來,他抬手一擋,尖銳的玻璃扎進rou里,血,鮮血殷紅,汩汩順著指尖往下淌,腥熱地冒著人的氣息。"你是那個婊子偷漢生的雜種!是個來榨干我血汗錢的魔鬼!"父親魁梧健壯,一把揪住他領子就把他往墻上撞。"你要找你媽?去啊,就在西城,天天跟毒販子混在一起呢,你去找??!你看她能不能認出你來!"父親憤怒的嘶吼一聲聲灌進耳,碎片玻璃,凌亂的腳步,呼吸,他緊張壓抑的痛叫,腦中的回響……像帕格尼尼的尖銳的最高音,細嗓高亢,足以殺死人的聽神經。……段安娜抬頭看表:"今天沒時間,這幾天你就先練琴,我給你的帕爾曼你要堅持反復聽。"她轉過身去,收拾東西,忽然一陣熟悉曲調從背后傳來。段安娜當下一怔,立即認出那是她新作的曲子,初稿還未完成,但沒想到現在已經有人練出來了,甚至,他還對其中的空白進行了補充和改編!段安娜回頭看喬士華,不由地重新打量他——蒼白高瘦,卷曲棕發,貓睛澄亮,拉奏時帶著神經質般的聳肩——一個年輕又憂郁的男生,一個極具天分的古怪男生,似乎總在有意無意間觀察她,關注她,她并不是不知道。"你從哪里得到的這首曲子?""路過練琴房聽見你在拉,我就學來了。"喬士華放下琴,向她坦白。"Miss段的音樂和帕格尼尼很相似,有很多炫技的成分,比如二重泛音、雙音奏法和左手撥奏,但相比帕格尼尼,我覺得技巧有余激情不足,我就又加了一點旋律進去,這樣聽起來很有感染力……Miss段覺得呢?"臉紅,咬唇。段安娜心弦一動,挑眉道:"確實好多了……只是很多細節,還要再補充。"沉吟片刻,又笑了:"我真的要走了,這樣吧,明天下午兩點,你來我工作室,我們再聊。"段安娜的工作室也是她的住處,是她帶考級生的私人訓練場,邀請學院學生是頭一遭。她最后看他一眼,那眼神似是給了他一個恩惠。喬士華覺得,段安娜已經識破了他——女人向來對這種事是敏感的,眼睛對眼睛,什么都知道了。晚一點的時候,喬士華回到宿舍,想從衣柜里挑一件像樣的衣服明天穿,但選來選去只有一件新的暗藍條襯衫可穿。熨好大衣和褲子后,喬士華又折回床上,塞上耳機,聽帕爾曼的帕格尼尼,那不是喬士華的帕格尼尼。喬士華閉著眼,任由手指在腦中彈撥,他想起第一次見到段安娜。那是很多年前,他剛摸小提琴的年紀,在電視上,他看見十八歲的段安娜上臺表演——她那時候就已經比大部分同齡人成熟了,披散長發到腰,穿牛仔褲和短袖衫,上臺沒有行禮和微笑,在樂隊的行進中,她拉開琴弓就拉——帕格尼尼的E大調協奏曲。激情熱烈,她的頭發都在飛揚。喬士華第一次"看見"這般震撼的音樂,整個人都呆住了。從那時起,他迷上了段安娜,有她的表演,他一定看,有她的緋聞,他也一定要研究緋聞對象。有次她來澳洲,主持人問她,將來考慮到哪里定居,她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回答:"也許就澳洲吧。"后來,她果真定居了澳洲。喬士華想,這也許象征點什么,至少對他來說,他又向段安娜邁進一步——她已經不是遙不可及的偶像,卻是實實在在地落在這片南太平洋土地上,同他共呼共吸的人。那年,喬士華接到倫敦皇家音樂學院的入學邀請,卻偏偏選澳國立的音樂學院,給段安娜寫信,表達自己意愿投到她門下。仔細想來,她真是沒什么太特別的地方,也不是那種能帶給他啟發和激情的老師,她溫吞,慢熱,拿捏腔調,甚至不大擅長理論。但拉琴的時候,她卻是另一幅樣子。她在臺上,是魔鬼附身——雙眉緊蹙,表情扭曲,帶著某種詛咒式的痛苦,丑陋、變形,笨拙又忘情地演奏帕格尼尼。她豐滿的rufang都跟著琴弦撥動,頭發老長,甩在腰際,整個身子都跟著音樂節拍顛一下,再一下……訝異,緊張,新奇又興奮,喬士華越同她接觸越難敵誘惑。這種感覺就像忽然遇到一個人,她不是你,甚至可能是反面的你,你無法言語,也不用言語,就是有那么一股魔力,把你生生拽到了另一條路上,跌跌撞撞,你在她面前既羞愧又妄想,每日除了活在恐懼和興奮的交替熾感中,你毫無辦法。"我說,喬士華,你那位Miss段的身材真不錯!""她有多大?三十多?嘖嘖,真是有韻味的女人??!""哈哈,你是說她的兩個大波吧!""那波,要是捏在手里是挺爽的。"喬士華有兩個室友,天天練雙簧管,嘴皮子都練損了。喬士華起身,握緊拳頭就朝兩個人臉上搗去。毫無疑問,喬士華被關了禁閉,學校心理醫生還診出他有輕微的癔癥,自此他就同時擁有天才和瘋子兩個稱號。……第二天下午兩點,喬士華提前到了,事實上,他早摸熟段安娜的住處,把車停在院子門前,窩在車里繼續聽帕爾曼。第十三首——,有人敲車窗。是段安娜。他忙開了車門下來,段安娜皺眉:"我在窗戶上看你半天了,怎么不進來?"喬士華撓頭:"我來早了。"段安娜把他讓進去:"喝點什么?啤酒還是紅酒?"她住西郊的一棟改裝別墅,一樓是工作間。中央沙發后是錄音棚,三面壁柜里擺滿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