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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生絲毫不覺得奇怪,不過,今日她卻以如此裝扮,路上攔邵楓車駕,不得不讓他深感意外。她換了一身月白裙,髻發素挽,臉上無妝,凈秀五官鑲在淺褐如蜜的肌膚上,幾絲晨光星星點點燦在她微微彎起的唇角。鄭思霏本帶英氣的五官,此刻竟一點也不像男子,反揉進了一些令他萬分陌生的潤麗。是因為南宮鈺?還是因為他那晚暗中換走了她的藥,讓她無藥可服的緣故?王云生心里忽然一滯,趨馬慢行,問得極別扭:「你是誰?」「啊,這樣你就認不出來了嗎?我是雙飛?!顾郎\淺一笑,眨了眨眼:「還有,茶棚外,山洞里……你從路邊撿走的那個便宜meimei。啊,往後若見我穿成這樣,你可以喊我鄭姑娘,我是南宮鈺的義妹?!?/br>「那人是你?」為什麼她忽然來告訴自己這些?王云生這才勒住馬韁,銳利的眼神仔細掃在她臉上,不掩詫異:「為什麼突然來告訴我?」鄭思霏輕聲一笑?!负媒心阕约盒⌒男?。你那天替我惹的人,不是尋常人,他姓趙,是個皇親國戚,這幾日似乎找到我身上,開始對我生疑了;我得去避一避,免得給南宮鈺添麻煩!我若是自己走了,不來提醒你,心里可過意不去。往後你若見了他,能避多遠就避多遠?!?/br>「你要去哪……」王云生忍不住蹙起眉,問了一個極不恰當的問題,幸而,車里的邵楓被他勒馬一顛,此時恰巧拉開簾子,向外嬌喊:「到了嗎?車怎麼停了?」一見邵楓,鄭思霏朝王云生一拱手,便逕自接近邵楓。「邵楓,你可還認得我?」「你是?」邵楓只覺得眼前人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她究竟是誰,嬌麗的臉上一時露出思索之色。沒等邵楓回應,光看她的神情,便知她想得辛苦。鄭思霏心里一嘆,空蕩蕩的,像是一下子少了點什麼,又像是終於扔下了點什麼。「認不得了嗎?也罷,這不重要?!灌嵥荐屑毻拿嫒?,口中說的話卻讓邵楓聽得一頭霧水:「……你今日的模樣……是淡了些,不過,美人還是美人,無所謂。這東西給你,無論你待會去見的人說了什麼,之後又做了些什麼,你只要認定自己的心意就好,其他的,全都別管?!?/br>邵楓聽得糊涂,心里又沒有主意,急急瞥了王云生一眼,王云生蹙著眉朝她頷首,她才伸手去接鄭思霏遞過來的物事。東西拿到手里,她又是一愕。鄭思霏見東西已送到邵楓手上,眉眼一柔,輕聲告別:「我得走了。別讓南宮鈺知道我來找過你,他以為我昨日就走了?!?/br>「他為什麼讓你走?」邵楓沒有什麼反應,王云生卻放聲喊住她。鄭思霏側著頭想了想,給了王云生一個不是答案的回覆:「為什麼?我本就不是他的,要走要留,由得著他嗎?還有,王岫,你看來不像個長舌的,今日的事千萬別到處對人說!」她輕勒馬首,朝南而行,昂然揚起一地微塵朗笑,遙遙可見幾名同樣身著白衣的女子簇擁著鄭思霏,一齊去了。難怪,鄭思霏的衣著他總覺熟悉!方才沒認出來,他現在倒想起來了;原來她也穿了一身與嚴霜芊相似的醉華陰白裳!而簇著她離去的那些女子,服制稍有不同,顯然只是一般弟子。一見鄭思霏遠去,王云生毫不遲疑地向後朝邵楓伸出手:「楓兒,她給你的東西,拿來?!?/br>「云生,那是誰?」邵楓遲疑了一會,一邊將手中物事遞了過去,一邊向王云生急問,卻發現王云生立即追望著塵埃去處,臉上頗有點深思難測。他沒有回答,只是把鄭思霏留下的狐仙廟姻緣符攤在掌心,沉思半晌?!竿嵩僖姷剿?,你便像方才那樣,做出想不起來的樣子就好。還有,昨天南宮鈺是差誰傳訊給你?還是那個范梓闕嗎?」邵楓搖搖頭?!覆皇?,是個沒見過的人。不過,筆跡看似是鈺少爺的,我想,定是鈺少爺派來的人,不會有錯?!?/br>王云生似乎想通了什麼,再次執起馬韁,「像南宮鈺的字,可不見得是南宮鈺約你的!楓兒,你今日的妝扮太素了,咱們回去換過再來!」「為什麼?鈺少爺就喜歡女子素凈?!股蹢饕汇?,不太自在地摸摸自己令侍女梳了許久才總算滿意的淡雅發式,有些不快:「而且,這一來一回就遲了,他可不喜歡等人的?!?/br>聞言,王云生朝邵楓投去深深一眼,眸光爍動,唇角微揚:「不過幾日,你倒是把他的性子摸得透徹?真喜歡上了?」「胡說!明明是你讓我把此人的底摸熟的!」邵楓飛快否認,猛然掩上車簾,卻掩不了臉上一片通紅。不知為何,她頓覺心慌。不知是因為心里突然生生躍出南宮鈺的樣貌,還是因為王云生審視的鋒利眼光。王云生也不追問,只是調轉車身,緩緩說道:「待會見了人,可別像現在這樣使性子……你待會要見的人,恐怕不是南宮鈺!」「什麼?可是,還是約在之前那家酒樓,沒錯呀?」透過板壁,傳來邵楓有些詫異的疑問。「無論如何,你回去再打扮過一次;約你的人等了那麼久,也該不高興了,或許,你連馬車都不必下?!雇踉粕p笑:「我看,這回約你的人必定不是南宮鈺,而是他前些日子才被迫去見過的那個官家閨秀──她是金枝玉葉,你可別讓她小看了。要看,就讓她好好看個夠!」***回醉華陰的路上,鄭思霏下令晝眠夜行,一點也不敢稍遲;即使每日只睡不足三個時辰,她仍會在夢回時分被驚醒。自從在趙府被南宮鈺帶回去那一日之後,她照常男裝打扮,但斷了藥,果然不出三日便感到有異,先是范梓闕開始有意無意地回避她,不與她接近;再來是替南宮鈺侍墨時,不慎碰掉了桌上的書卷,南宮鈺竟能趕過她,早一步拾回!光是身手變差這件事,便讓她極是驚惶,當夜再對鏡細察,發現自己已稍微削下的雙肩、開始看得出隆起的胸膛、扮起男子逐漸令人生疑的細致面容……她就知道事情要糟!再不回去取藥,當初和嚴留仙的約定便得作廢!如果她的身子真的就這樣繼續變化……那麼,就連最後這一點自由,也都不能再有了!於是,鄭思霏向南宮鈺自請回醉華陰苦練數月再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