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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神瞇起來的雙眼靈光忽閃:「我自然信你?!?/br>「讓我吃多浪費……這是給你的……」一邊嘟噥著,譚中岳一邊順從地把帶著淡淡蓮香的丹藥嚼了,用力咽下。「多謝?!菇瞪癯c點頭,把藥瓶收進懷中,笑得極開懷,俊秀的臉上露出十分單純的愉快神色,譚中岳看得一呆,才不過轉瞬,降神已經又帶著那頭巨虎邁步離去。譚中岳看出來了,他這是走向采星館。「喂!你等我──你不戴面具了?要去采星館,還是遮著臉好些──」「你毀掉的,叫我戴什麼?」回話歸回話,降神的腳步絲毫沒停下。「隨便拿個東西遮著,不行嗎?」降神一點也不打算理會此人的莫名其妙,步子邁得更快,一下子便走到尚未散場的武競場門口。「開門?!?/br>守著門口的護衛,都還記得降神在幾個時辰前的命若游絲;此時顯然被降神的神色自若和行動自如驚呆了。「場……場主已經……大好了嗎?」「對,我很好?!菇瞪褡约和崎_了門便要走進去,跨進門檻時似乎想起了什麼,回眸朝譚中岳瞟去,菱唇勾得狡獪:「對了,那邊那人──」「嗯?怎麼?你叫我?」聽見降神似乎有話對自己說,站在一邊發悶的譚中岳雙眼頓時一亮,緊追上去,耳里卻傳來降神交代護衛的幾句戲謔冷語。「那個家伙已出了場,抵押品又輸給采星館,現在若拿不出十兩黃金,別讓他進場!他若想硬闖,也甭攔他,立刻派人報官,沿路逢人就說誓凌天掌門譚中岳在采星館里醉酒胡鬧!」大老虎回頭對譚中岳低吼,得意洋洋地踏入通往武競場的大門,接著,厚厚兩扇門板便在譚中岳的眼前砰然闔上。譚中岳窩了一肚子氣,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喂!你這jian商!我給你的那幾顆藥遠遠不止十兩黃金!」他還沒嚷完,只見橫里果然伸出一只手掌,幾個護衛絲毫沒有要放他進門的意思:「譚掌門,失禮了。不押金子,咱兄弟只得報官去羅?」***譚中岳氣急敗壞的鬼叫聲被厚門板遠遠隔絕,降神心情極好。去找南宮鈺之前,他要做的事只剩一件。武競場中恰巧售出最後一項標物,已有不少人心神渙散,門口忽然傳來一聲虎狺,眾人只覺眼前一道白影閃過,撲向早已凈空的擂臺後方。那是一頭巨大雪色猛虎,虎口中緊咬著那塊無名帖,而本該是重傷靜養的降神緩緩走到雪色巨虎身側,施施然向場內一抱拳,淺笑蕩人。「降神才疏藝淺,今晚竟給人摘了面具,讓諸位見笑了!不過,破了一張面具,換來無名帖,值!胡管事,館中有多少夏釀,都取出來了,諸位暫且移步大廳,與我同樂,今日不醉不歸!」降神暢然一笑,從虎吻中輕巧抽出無名帖,示威也似地高高舉起,極是俊美的臉上難掩得色。耳中喧囂充塞。他知道,這一幕會讓許多人傳出去,記在心里。他知道,往後任何一個想要無名帖的人,都會牢牢記住那個重傷可以在兩個時辰內近乎全然痊癒、帶著一頭白色巨虎、相貌殊異的降神。不會有人知道,這張帖子很快便不會在他手里,不會有人知道,無名帖最後究竟落到誰的手上。他不知道南宮鈺要無名帖做什麼,但,他知道南宮鈺是存心讓他去當眾人的標靶;他不知道將來又會發生什麼事,但,他知道,一旦將那把簪子真正物歸原主,送到邵峰手上──那些天人們的糾葛,往後與他再也沒有半點關系!恩情還完了,便該走,沒有什麼牽掛;需要他保護的那張純真笑靨,很早以前就已不存在了。天地之大,再也沒有絲毫牽掛。第二部:霹靂引(1)「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不遠處的鄰房,歌女圓嗓宛囀,唱腔輕糯動聽,他可以想像,那雙訓練有素的纖指,在琵琶弦上漫飛的動人情態。然而,那個聽著聲音不過才是荳蔻年華的少女,唱起這麼一支凄凄涼涼的歌,總是少了那麼一點歷練過的忍痛,少了那分一言難盡的曖昧。在房里聽曲的男人,是他緊盯許久的目標。此人眼界很高,這樣的彈唱水平,必不可能讓那男人滿意;他本就籌畫妥當,只要那男人一發作,便要手下趁亂鼓噪,適時用藥迷倒了此間所有人,直接將這人擄走。偶有蛩鳴打斷琵琶的流暢如水,然而,毫不妨礙他躺在屋脊上賞曲品評的樂趣──夜潛青樓,躲在高瓦畔聽人聲鼎沸、聽人生百態,這恐怕是他現今的尊貴生活中,最異常而絕不靡費的一項娛樂。青樓。依戀與惱恨糾纏的處所,他的原鄉。一切再回不去,恰似裂帛。相對平靜的歲月,他還清楚記得是何時打碎的。當時,他忐忑不安地待在同湖書院里,追探劉仲士的舉止,見劉仲士醒來後似乎將一切都忘了,只字不再提起,他方才安心。但,才放心沒幾天,某夜接獲春雪來報,說是館里出了大事,要他暫時離開書院,避避鋒頭。有師父在,有娘親在,哪能出大事?他半信半疑,隨春雪下了山,仍硬是要回去看看情況,夜里本應明光閃耀的弄玉樓和采星館,早已鬧得天翻地覆,官府派員強行閉館,武競場停開。降神在擂臺上被人揭露了真面目,此人相貌便如二十五歲青年,然而,眾所周知,擂臺不敗的降神,已在武競場中稱霸十二年……十二年前的他,怎能是個十三歲的孩子?於是,「采星館內藏秘藥,足可起死回生、青春永駐」的傳言,野火似的,短短幾日便澈底點燃了黑白兩道的貪婪。他這才知道,謠傳有多可怕,多厲害。而師父,留下一把給他的玉簪,帶走了那張足可平地惹驚雷的無名帖,大白日里不掩面容,從采星館正門緩緩策馬,揚長離去。走得這樣意氣昂揚,招蜂引蝶,絲毫不像師父的性子,降神恐怕是想把黑白兩道的眼光也就此帶走,莫讓采星館為難。可惜,旦夕禍福難料。江湖中人還沒惹出什麼事,卻遠從京師來了一個荒yin好色的國舅爺,硬是要見識見識那個早就隱退不出的邵默引──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