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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聞言一驚,心里似乎雪亮了起來?!负米?,你這是在說什麼?」「不管她是南宮官人造的孽,還是鄉下來的野種,那又如何?這些事既弄不清楚,咱們就都甭管!堂堂南宮夫人拉拔她長大,她難道不該心存感恩?雖說是和南宮家的少爺一同長大,但也不過只配當個替少爺提鞋更衣的丫頭!這一點,這妖女長得再大,也不會變的?!?/br>秦秀不禁遲疑:「那,如果,如果鈺兒竟是因一塊長大,青梅竹馬之情……而喜歡了這賤婢呢?」「那又有何難辦?!」許若涵蒼白的臉上綻笑,那笑容卻映得她一張瘦削臉蛋甚是扭曲:「秀姊你從小就得耳提面命,這樣教久了,莫非孩子能不聽娘的話?還有,他想要小妖女便給了他,又算什麼?最多不過是個填房丫頭,就算有了孩子,想辦法別讓她生!她的地位還能高到哪去?有秀姊這樣緊緊壓在她頂上,這小妖女哪能作怪?」對,許若涵說的一點也沒錯。與其把這妖女送了出去,不知兒子何時又可能在外與她相遇,倒不如由自己來牢牢看死了。秦秀望著這個臉色蒼白,眼神卻帶著執著異光的瘦弱妹子,彷佛是今日第一次認識她一樣。這全然是一條秦秀從沒料想過的途徑,如此匪夷所思,卻又那樣合情合理!「對,涵妹,你說得真對?!骨匦沆o靜凝視著窗外的陽光,耳里聽見因迎賓而敲打起來的鼓樂,唇角勾出充滿主母威嚴的冷笑。江南弄(3)那廂是歡天喜地的鼓樂,這頭的南宮家宅客房卻竄出了個藍衣美少年,滿額大汗,靈活的眼中盛滿焦急。正是隨著父母到此小住的穆笙。「穆梅到底去了哪里?爹不見了,娘又采藥去……怎麼辦……」上回穆笙從開封府撿回的那女娃,醒來之後不曉得是不會說話還是不肯說話,總之是半句不吭,看到穆笙,她還不怎麼懼怕,但一見到滿腮大胡子的穆成堯,卻是驚如脫兔,惶恐不已!穆成堯無奈之下,只好把她交給嚴晚柔照顧,經過一番調理,女娃身上的傷痊癒得快,唯有額上仍留一道粉紅傷痕,倒也不難看,狀似細枝上開了朵纖巧梅花。於是,嚴晚柔給她取了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穆梅。這趟到南宮大宅里,不能不一同帶上穆梅。穆梅這幾日和嚴晚柔同房,極為依賴嚴晚柔,今日一大早,穆梅還在睡,嚴晚柔已準備要出門,她還曾提醒穆笙,要他多注意些,但穆笙卻貪練了幾趟拳腳,練得忘了時間……現在穆梅肯定是醒了,身邊沒了嚴晚柔,自己跑去找!穆笙聰明,只往濕氣極重的地上找,果然尋到一排小小腳印,朝後院外綿延出去,穆笙抬頭一看,那道通往外頭的小門果然開著!他循小路奔出去,不久後便出了南宮大宅,接上宅子外的山林黃沙道,眼力極好的穆笙,立刻在百尺之外見到穆梅的粉綠小衫……竟是被一個騎著馬的白衣女子用長鞭卷了,吊在樹梢上!「你做什麼?」穆笙朝白衣女子怒喊。「哪來的毛孩子?姑奶奶我的事,用不著你管?!鼓前滓屡酉嗝裁?,聲音亦是極美,但口中所說的話聽在穆笙耳里,卻是令他大為憤怒,他一時氣血上涌,橫了肘,就使勁沖上前去。白衣美人皺了皺眉,把鞭柄交給身邊那名面上蒙紗的少女,見穆笙沖來要撞馬,本已預備拔劍出鞘,卻在細看見他的臉容時遲疑了一下,就這麼一停頓,穆笙的身影驟然消失無蹤。「穆家的移形換影?!你是誰?等等,咱們是自己人……」白衣美人的臉上愈發詫異,只見穆笙不知從哪又鉆了出來,已縱身擰翻了持住鞭柄的少女手腕,那少女意想不到,一聲痛呼,鞭子便撒了手,粉綠衫子頓時下墜。白衣美人臉色一變,那白衣少女更是放聲驚喊。「??!」穆梅卻只是睜大驚懼雙眸,盯住滿身大汗的穆笙,沉默依舊。然後,閉上了不想再睜開的眼。可是,她很快就落到地上,卻不怎麼感到痛,只覺得摔在了一塊柔韌的墊子上,聽見「喀啦」一響,和一聲悶哼。鼻端,還有一陣溫熱汗水的氣味。驚詫之中,穆梅定睛一看,竟是穆笙朝她掉下的地方奔撲,拿自己的背接住了她!她就這樣紮紮實實,正跌在穆笙大腿上!穆梅倒抽一口氣,顫抖著不曾練過武的孱弱身子,跪趴在穆笙的臉頰旁,只見他雙睫閃閃,額上汗珠正自大點大點滴落:「我不要緊。悶葫蘆你沒事?沒事就好……」他蒼白的面容,讓穆梅心里猛跳,那樣蒼白,讓她想起死人的臉。穆梅放開啞如小獸的嗓子,痛嚎出聲。***嚴晚織耳中辨出穆笙左髀骨被壓脫了的聲響,又聽見女娃叫他穆笙,已肯定是師姐的兒子了!無意中讓師侄傷了腿,她心里一痛,忍不住斥責:「毛躁東西,事情也不問清楚,簡直跟你爹一樣莽撞!我是醉華陰來的,你還得叫一聲師叔!拿自己的身子去英雄救美呀?什麼叫做你不要緊?斷過腿後,你一身移形換影的功夫那叫白練了!活該痛死你!」她一縱下馬,急忙要過去看穆笙傷得如何,穆梅卻一反剛才的默然,拚命朝嚴晚織又踢又打,就不讓她靠近穆笙。嚴晚織輕巧避過,穆梅的花拳繡腿沒有哪一下碰上她衣角的?!改憧?!小meimei,方才問你想不想學武,吭也不吭,現在曉得來不及了吧?不學武,女孩子就只能像這樣,白白給人欺負了?!?/br>「霜芊!把她抱走!」嚴晚織伸出手來,將穆梅微微一帶,便將她引了開去,穆梅只覺得自己輕輕撞到馬肚子上,頭頂探出一雙手,把她整個人抱了起來。她看見嚴晚織替穆笙翻過身,「喀」一聲替他接回了腿骨,然後,本來疼得臉色死白的穆笙只是唉唷一聲,立刻便從地上又翻起身來,站直了……穆梅哭著、看著,腦中不禁清晰浮現出剛才那白衣女人對她說的話。小meimei,長得水靈靈的,根骨也不錯??!你這模樣,一看便知是長大後要被男人欺侮的……不如加入我門下習武吧!怎麼樣?咦?不說話?你不信嗎?好!姊姊露一手讓你瞧瞧!「我學,我學!你教我武功!」淚眼蒙朧中,穆梅終於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