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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嚴霜伶嘴里倒是說了出來。「師叔,你本來就要打這人嗎?說胡話的那人好像跑了……」嚴晚英秀眉怒蹙,白凈的美麗頰上頓時飛紅,她執起短馬鞭,指著地上那虯髯漢大喊:「穆成堯!你這臭蟲!多年不見,移形換影練得愈來愈好了嘛!你再躺著裝死,我就讓翠駒將你活活踏斃!」「穆……成堯?!」聽到那個在醉華陰的第五代弟子之間傳誦不已、她們都耳熟能詳的追愛故事男主角,嚴霜伶說起話的聲音拔高了好幾階:「就是那個把晚柔師伯從南宮族長身邊搶過去的玄武穆族長?!」「你怎會知道這事?」嚴晚英詫怒不已,一時顧不了要策馬去踏死那只裝死的臭蟲,回身怒瞪嚴霜伶。嚴霜伶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面對震怒的師叔,臉色發白,張口結舌:「??!師叔息怒!那個……就是,我也是聽霜芊說的──」原來,她們這些醉華陰「霜」字輩的五代弟子,三年前一見到溫文俊俏、隱有王者之風的南宮頡上醉華陰替掌門師祖祝壽,幾個小女娃為之大掀情浪,芳心動搖之余,還四處向人探詢這位南宮四少是否婚配、怎不曾聽說醉華陰里哪位師伯師叔嫁入江湖勢力龐大的南宮家?結果,卻意外挖出了一件愛恨情仇交纏的往事──醉華陰是個只收女弟子的特殊門派,向來以培養色藝雙全的美人出名,憑藉著掌門的絕佳眼光,挑選名門世家或商戶的優秀子弟,靠聯姻來鞏固勢力。數十年來,除了聯姻一事惹來不少私底下的輿論爭議,醉華陰整個門派上下行事倒是光明磊落、美名傳世,得以與醉華陰聯姻的名門大派,無不備感榮耀。而醉華陰挑女婿的眼光,向來精準,早早在南宮頡少年時,便注意到了這顆明珠,自然是在當時的族長南宮闊默許之下,配了四代弟子中資質最佳、容貌最美的嚴晚柔給他。十二年前,醉華陰便趁著南宮闊五十七歲壽宴的機會,派遣年方十六的嚴晚柔去祝壽,實際上是去與當年十八歲的南宮頡好生培養感情。天意難測,南宮頡確實是對嚴晚柔鍾情了,嚴晚柔也在那年遺落了一顆心……卻是掉在令眾人譁然不解的人身上!那人,原本也是四圣殿的繼承人,應當是江湖名門之一,卻在兒時遭遇了一場突來的大洪患,將玄武神殿沉到了大湖底。來不及救出玄武神器的穆氏,此後厄運連連,先是穆家的商隊在絲路上遭劫全滅,後來更碰上大瘟疫,穆氏幾乎絕子絕孫!疫病席卷,穆氏只留下了一根獨苗──穆成堯──被朱雀神殿當時的族長南宮闊領回去養了起來。就是此人,不知如何破壞了這天造地設的一對,竟還勾引了秉性固執的嚴晚柔一心向他,非他不嫁!本來不可能允婚的醉華陰掌門,設下了重重難關給穆成堯和嚴晚柔,殊料那名不見經傳的穆成堯,居然一一過了關,最後,連掌門都無計可施,只得忍痛將自己最疼愛的二弟子嚴晚柔逐出師門,放他們消聲匿跡自由去了。這故事蕩氣回腸,聽得醉華陰的五代弟子們個個聯想浮翩,每個人心中都自行勾勒了一個英挺超群,遺世獨立,叫人一見傾心的「穆成堯」!結果,那個「穆成堯」竟是個連師叔的一掌都躲不開,還要躺在地上裝死的骯臟無賴!「師叔,就是這樣,其他我們真的都不知道了!大家本來都想著玄武穆氏不曉得是什麼樣子,誰知道是長了這副德性?真不知晚柔師伯是看上了他哪里……」迅速把前因後果說完,嚴霜伶咬唇垂首,面帶幽怨地盯著地上那團仍是絲毫不動的骯臟男子。聽到「晚柔」二字,嚴晚英似乎更生氣了,短鞭在空中「咻」地一揮,便指住了嚴霜伶:「嚴霜伶!你膽子未免太大!連二師伯的壞話都敢說了是嗎?在背地里是不是也這樣說我?」「霜伶不敢!是霜伶的錯!師叔息怒!」嚴霜伶連忙翻下馬,白衣巧妙避開地上一片湯水,跪到了嚴晚英的馬側,真的一句話也不敢再說了。「起來!大街上的不要丟了師門的臉,回去再罰!」嚴晚英依舊一臉慍色,自行下了馬,一邊斥喝,一邊將嚴霜伶拉了起來。「穆成堯!你聽夠了沒?還不起來?翠駒!去!」嚴晚英凝起一張冷艷面孔,果真執鞭拍了拍翠駒的臀,低聲喝令牠去踏地上的穆成堯。「咦?你──!」就在翠駒撒蹄前奔、猛然踏上那人形的瞬間,嚴霜伶聽見嚴晚英一聲詫呼,還弄不清發生了什麼事,眼前竟閃過一個只著粗褐里衣、蓬頭垢面的精壯影子,耳里聽見的是cao著南方粗俗口音的豪爽男聲:「小師妹,二姊夫謝謝你的馬啦!不快點回去,要被你二師姐罵咧!待會阿頡家見!以後記得別拿歡花掌打路人呀!會打死人的!」「是翻花掌!」聽到他的戲謔口音,嚴晚英和嚴霜伶同時怒喊了起來。但是,翠駒已滾開四蹄,載著穆成堯叫人氣惱的開朗笑聲,飛塵去了。「師叔,他受你一掌,吐了這麼多血……為什麼還能這麼靈活?」嚴霜伶盯著地上一大攤血跡,驚疑不定。嚴晚英走到那攤嫣紅「血跡」旁,立刻嗅到nongnong的草腥氣,她一下子想到穆成堯過去總是隨身攜帶的小小果囊,氣得跳腳。「這不是血!方才那一掌被他卸了力,根本沒打到他身上,這是他隨身帶來配藥用的檳榔!」嚴霜伶自小生在北地,根本不知道嚴晚英口中的「檳榔」是何等樣的東西,更不敢問師叔,為什麼會知道那是穆成堯隨身攜帶之物──只聽得自己的棕騮嘶鳴一聲,嚴晚英已俐落上馬,伸出手來拉她:「走!咱們去和你師父會合,趕過他,還能告上一狀!」江南弄(2)「??!真是個珠圓玉潤的小公子!秀姊不愧是江南第一美人,生的孩兒也那樣好看!」錦緞繡戶的華麗暖室中,三名少婦裝扮的女子坐著閑聊,其中一個細眉細鳳眼,身穿鵝黃衣裳的,極為小心地懷抱著被彩織緞料緊緊裹起的嬰孩,邊端詳著孩子的可愛睡容,邊贊嘆,臉上還流露出掩蓋不了的淡淡落寞。此間裝束最為齊整,臉上妝容精致完美的麗人掩唇淺笑,她身上的紫貴織錦把這一粲襯得愈發嬌媚。「什麼第一美人?涵妹子快別這麼說,自己聽了還好,讓別人聽了,徒惹笑話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