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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的事,他說,玄武神器有主降世;再上一回,穆成堯這樣笑,是因為幾個無名毛賊試圖潛入傳說中藏有玄武神殿的死湖,卻落進了他設下的劇毒陷阱里。雖然逃走了,但毒針也扎在入侵者身上帶走了,中了穆氏的毒,又不找穆氏去解,便是死路一條。這回又是什麼,可以讓這癡子神醫呆看著廢了一壺好藥?她隨著穆成堯的視線望去,只見滿天星光閃耀,一點特殊之處也沒有。「晚柔,等阿笙回來,別再讓他整天往和尚廟里跑了,讓他替你持家,你丈夫可得去召回穆氏族衛,重作一回馮婦了?!?/br>「你隱姓埋名了這麼多年,如今生計安穩了,還要去理會這些俗事?」嚴晚柔的聲音里充滿詫異。「玄武的主子降世,他的死對頭不日也要降世,天下豈有不亂之理?我雖這樣與你隱於世外,心里卻曉得蒼生有難,哪還能像過去一般開開心心的、什麼也不管?」穆成堯大笑了起來,滿腮虯髯微動,倒襯得雙眼很是明亮:「最糟的是,你丈夫功底太差,實在看不出這兩人究竟降生何處,只好早日啟程,去有錢有勢的南宮家討救兵啦!」枉折柳(7)「哎唷,阿彌陀佛,魔降了魔降了,快走快走,否則要趕不上了呦──」明明是年節將至的清晨,山林里應是清凈寒涼,此時此地,卻是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股幽邃淡漠的溫熱腥甜。孤身無伴,顫顫巍巍走在偏僻山徑上的駝背老和尚,口中一邊喃喃低語,好似是叫自己要快些趕路,腳下步伐卻是全然不見加快。反而因為想要走快,險些絆倒,走起來只顯得更慢了。「這位師父,可需要幫個忙?」健壯的年輕樵子從老和尚身後晃了出來,扶住了老和尚那件處處補痕的舊袍袖,口氣里盡是熱忱。他一早就砍了滿筐乾枯好柴,正要循山路回村莊里,趕緊送柴返家,卻在遠處看到這老和尚走得顛顛倒倒,原本就有意要來幫忙,現在一走近他身邊,耳里又聽見他開口閉口都是「快點,要趕不上了」的憂慮自語,於是乾脆直接過來攙他一把。「師父上哪去?我是鄭家莊的阿虎,看師父一路上都與我同道,也是要往咱們鄭莊去是嗎?」老和尚佝僂著背,連連頷首,說出來的話卻叫鄭阿虎聽得一頭霧水:「哦!原來叫做鄭莊???是??!你往哪邊走,老衲便去哪里羅!還好你趕上來啦!現在的年輕人呀……走起路來怎麼這麼慢?實在太慢啦!」鄭阿虎摸摸腦袋,張大了口:「???師父,你這是在說什麼?」「我說,你走得太慢了!老衲這沿路上都在等你??!你家在哪?」「就在那里……師父去我家是找……誰?」鄭阿虎才要把手指向山腳下的家里,連一句話都還沒問完,只感覺自己被一股滔天巨力猛然包攫了,身子連飛帶摔,雙腳騰空離地,向山下自家的破草屋撞了過去!「天天天天哪──」鄭阿虎驚恐嘶喊,卻被寒風灌進了口里,呼喊驟止,後話全都哽在喉中。除了劇烈的風吼,耳畔還清清楚楚傳來老和尚語帶抱怨的焦慮聲音:「你看吧?老衲沿路就說你太慢太慢啦,要你快趕上呀!如今這樣回你家,豈不快多了?再不快點,就要出大事啦!」***地近夔州,距離河岸沃土還有一段距離的鄭莊,向來貧瘠、少有過路客,即使是年節將近的此刻,也不過是在這十多戶人家門上,多貼了些扎眼的鮮紅剪紙,村子里的氣氛平靜如昔。唯有一戶人家特別不同,微敞的柴門外圍了不少策馬靜立的灰衣人,默然守住了門口,既不談話,也不喧鬧,倒像是等著什麼似的。農戶門內甚是幽暗,異常死寂,連一點人聲也沒有。不多時,鄭莊上本還悠藍清寒的天空,一下子聚起厚云,不多時,竟隱有悶雷聲,轟然震動,惹得農戶門口那匹唯一鞍上無人的駿馬驟甩鬃尾,猛踏了幾步。室內忽傳來一陣異樣細微sao動,簡陋的柴扉被一股巨力撞飛,兒啼聲大作,伴隨著海珠大小的雹,紛然聚集,猛烈擊向滯留小農戶外的人馬!天生異象,卻沒有任何人露出絲毫詫異之情,連那數十匹坐騎,皆是沉靜垂首,任冰雹打在身上。只有那匹無人騎乘的雪白駿駃,怒噴了口熱氣,朝空發出無聲的長嘶,放開四蹄沖向門口那個抱著嬰兒的藍衫男子,就要撞了上去。「技不如人,被我教大仙給收了,你就不再是龍宮仆從,不過是頭供我騎乘的啞畜牲罷了!我手上這凡人小娃,早也不是你龍宮里的主子,莫非還護主心切嗎?」男人一聲蔑笑,手里捉住腰間長鞭一甩,狠打在白馬臉上,痛得牠左目緊閉,雪色鬃上立刻滲出紅痕。不知那鞭上還浸染了什麼東西,融入白馬傷口,本還暴躁不定的白馬,慢慢穩下腳步,變得像四周靜默的人馬一樣,呆板死寂。十多名灰衣人同時開口,威嚇的音調反覆,整齊劃一:「萬神宗法,舉世無雙,御降三合,唯我圣尊!」男人手中的嬰兒猶自號哭不休,哭聲卻被掩在萬神宗的口號里;天上猛烈的冰雹顆粒也因為白馬的沉靜木然,而逐漸勢弱。「夠了。咱們完成任務回到本宗,開了壇後再喊給圣后聽吧,肯定有賞!走!」男人手一揮,唇角扯笑,停住了一群灰衣人的歌功頌德。喧嘩的眾聲,又立刻整整齊齊地停息。男人滿意地將長鞭一束,把那甫出世、已哭得臉色發白,再也無力出聲的嬰兒縛在自己胸前,一把提起韁繩,便要躍上白馬。卻沒有人發現破落的小柴門內,倒臥在地、村野打扮的年輕少婦匍匐著,緩緩爬出。她那張即使染血,仍看得出秀氣的臉龐,瞳孔正對著男人懷里依舊悠泣不停的嬰兒,固執地撐爬了過去。黃土地上,頓時蜿蜒出一條令人心驚的稠重血河。***近百名浩浩蕩蕩、各自配了刀劍、長弓的人馬,正由南朝北,向著通往鄭莊的小路死命趕路,一路奔得煙塵飛昂!然而,眼看著就要到了鄭莊,領頭那兩人卻同時急勒馬疆,劇聲大喊。「南宮紅衣衛,勒馬!」「玄武家的,全都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