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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第一百八十七章浮云之橋(初見時的模樣)蒼茫云海之上,一線白云架起了通往神域的橋。宰相獨自一人走在浮云之橋上,冷冽的風不時掀起他那到最后都優美得體無可指摘的衣襟,翻卷起那一望無際的綿軟純白的云浪。那是孤獨而漫長的旅程,古往今來唯有一人的旅程。當這段旅程終結的時候,他存在過的痕跡也將隨著隱去的諸神一起消失在世界上。伴隨于此的,是她將會從宿命中解脫出來,獲得真正的幸福。不過到了那個時候,她大概已經記不得他的事了,容貌也好,聲音也好,過去經歷過的一切也好,都將隨之湮滅。不過,這并沒有關系。深愛著她的人,能夠使她幸福的人有很多很多,可是能夠開辟這條道路的人卻唯有一個。他過往獨特的經歷,乃至于所掌握的所有的魔法,仿佛都是為了這一天而準備的。這就像是命運的必然,這是唯有他才能完成的事情。能夠與她相遇,能夠親眼目睹她的成長,他已經沒有任何遺憾。只是他并無法如她期望的那般,陪著她直到最后。神祇終要對人類放手,而他也終須放開那一直牽著她的手。當人類成為自己命運的主人,當她成為無愧于王座的真正的王,那幺離別便是早已注定的事情。所以當那小小的身體無數次依戀著想要緊擁著他的時候,他也唯有冷漠著將她推開——與其在沒有結果的事情上浪費時間,不如去尋找那個能夠一直與她相伴的人。但是當浮云橋上冷風過懷之時,他仍是感到了一絲悵惘。此一別,便是永遠了吧……再也聽不見她喚他的名字,再也沒有稚嫩的小手依戀不放地扯住他的衣角。沒了那個令他無奈到有些懼怕的孩子,這副懷抱里面空空蕩蕩。腳步不由得慢下來。腦海中依稀浮現了與她初見時的模樣。………………終于找到她了,云極國邊境,雙子之岬上的高塔。五百年后本應降生于世的那個女孩,卻因為被王室藏匿著令他遍尋不及。他無心于人類的俗務,也并不想做什幺一國的執政者,他痛恨著這個國家,痛恨著圣王留下來的這個叫做云極國的“孩子”,因為這個“孩子”的誕生,奪取了母親的性命。而之所以以時任宰相宙英的學生身份接近云極國權利的中樞,全都是為了這個被王室隱藏起來的秘密。那座高塔不僅位于偏僻險要的邊陲,塔身四周還被施以了古老的魔法,如果不是走到附近,怕是很難覺察這里有一位繼承了王室血統的女孩的存在。可是他找到了,終究是讓他找到了。這個女孩的存在是舒云澤復生的唯一希望,對于找到她這件事他擁有著無人能及的執著。她的rou體、血液乃至靈魂,都與舒云澤有著極其相近的一致性,而這份契合將使他得以完成無懈可擊的降靈。是的,借由這個女孩為容器,舒云澤將會從那死的世界被牽引至現世。那是他為她而完成的魔法,是他無數次篡改時間仍然失敗后的執念。無論怎樣一次次回到過去,她終究還是死在了他的懷中,以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襟。從此他便成為了飄浮于世間的,執念不散的幽魂。但是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棄,否則那份不可挽回之痛永遠也無法消弭。既然回到過去無法改變,那幺便將希望放在未來。世界五百年一次的扭曲,對于他而言卻是絕佳的契機。唯獨在那扭曲的時點,借由那獨一無二的身體,他將與她再次相見。為此,要他付出怎樣的代價都無所謂。他懷抱著這樣的心情,踏上了那海邊碎石岸上的高塔,每登上一級臺階,他便離那個逝去已久的夢又近了一步。很快,他就可以見到她了。那個唯一深愛著他、真正接納了他的人,也是他在這世上最輝煌偉大的杰作。手指已放在那破舊的木門上,隨時都可以將阻隔了他與舒云澤的最后一道屏障推開??墒歉糁悄鹃T,已然聞見陰濕的臭味,還有淡淡的血腥氣。就在他遲疑的瞬間,一只猙獰猥瑣的蟲子從門縫底下鉆出來,堂皇著從他腳邊窸窸窣窣地爬了過去。狄黎斯微微蹙起了眉宇。無論何種緣由,將一國的公主常年囚禁在這樣的地方,未免也太過分了一些。人類總是這樣,因為一些稀奇古怪的理由,便傷害與放逐自己的同類,哪怕是一片真心赤誠以待,終究會因為些微的與他人不同,就會被排斥出去。可是他或許并沒有資格再去指責那些人,因為他接下來要對這個女孩做的事情,或許比他們還要殘忍。他這樣想著,便推開了那扇木門。伴隨著沉重的吱呀一聲響,他未曾想過的世界便展現在了眼前。那是何等陰暗陰濕的地方,散發著水與某些不潔之物混合之后的令人作嘔的氣息,掛著蛛網的灰黑斑駁的石壁上,隱約可見暗沉了數年的褐紅色的血跡。一個嶙峋瘦小幾乎可以看到骨節的女孩子穿得寒酸破爛地坐在更加破爛的僅有一張單薄布料的木床上,臉上、身上、手臂上都有著尚未完全愈合的不知從何而來的傷口。她的頭發有些蓬亂,還有些微妙的參差不齊,像是被誰野蠻地撕扯過一樣。一瞬間,他感到血液近乎凝固,難以名狀的憤怒與悲傷一齊涌上心頭。本該是被視為珍寶的,卻自生來的那一天便不知何謂幸福。察覺到他的到來,女孩子從亡父留下的早已翻得破爛的童話繪本中抬起了頭,露出了純粹的毫無雜質的眼眸。唯有那里,也只剩下那里,與當年的舒云澤一模一樣。“你來了,讓我等了好久?!迸⒆涌吹剿笮α?,稚嫩稚拙的嗓音直擊他的心臟。那雙眼睛,那樣的話語,仿佛舒云澤在嗔責著他的遲到一樣。他搖了搖頭,努力令自己看清現實。不,那不是舒云澤,他心里深刻地明白,她和圣王并不一樣。可是她為什幺要那樣子發問,那簡直就像是在等待著他的到來一樣。童話書跌落在地上,而女孩子小小的身體卻向著他撲了過來,那是何等瘦小何等可憐的身體,令他遲疑著伸出手,最終將她緊抱。“父親沒有說錯,你真的……真的來接我了……”那副小小的身體緊緊地貼著他,在他懷中微微顫栗。風,拂開了古老的童話,停留在被囚禁于高塔的公主重獲自由的那一頁。她會說出那樣的話,她會將他這樣抱緊,那是因為他的到來是她無數個絕望的黑夜里唯一的光芒,是她那虛無縹緲的宛如童話般的夢。小孩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