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4
此忠臣,他怎可能不保不護?只是她這一手玩得漂亮,至少可以讓古欽剛愎的一面得以收斂些,往后行事不會再這么強硬且不留余地。亦是省了他的事。他的目光描摹她的眉眼,兀自低思著。許久,她才孩子氣地一撇嘴,抬眼瞅向他,小聲道:“臣說實話,臣是想要入樞府,陛下可會怪臣急功近利?”他凝眸看著她這模樣,忍住沒笑,正色問她道:“且說說是為何想入樞府?”她的臉紅了點,聲音更低:“陛下近年來頗重樞府軍務,倘是臣能入主樞府高位,不須去禁中入覲,也能時不時地見到陛下……”他心底募動,臉色卻沒變,抬手替她卷袖穿衣,口中平靜道:“好,便讓你入樞府?!?/br>她卻有些不信,“陛下若說要臣入樞府,政事堂的宰執們是不會同意的?!?/br>他繼續替她穿衣,漫不經心道:“我便說是古欽舉名讓你如樞府?!?/br>她啞然,這這這……再瞧他一眼,雖從他臉上看不出半點玩笑之意,可他這語氣也太過平常了,絲毫不像在背后“陷害”人的樣子。可轉而一想,他這主意倒是絕妙。倘說是古欽奏請的,以古欽眼下的處境,斷無可能會當廷否認,而那些想要坐上右相之位的其余宰執們,亦不會在此時忤逆上意直待他將她那些七零八落的衣裙都拿來替她穿好了,她才似回過神來一樣,微微點了一下頭。正文章一一五北使(上)景宣元年十一月廿二,皇上敕止臺諫彈劾尚書左仆射古欽,遷侍御史橋博以殿中丞知芐州;廿五,拜左丞周必為尚書右仆射兼中書侍郎。又十日,以孟廷輝為給事中、同知樞密院事。十二月初九,除狄念履正大夫、左監門衛將軍、殿前司侍衛親軍馬軍都虞侯,使赴北境重編潮安、建康、臨淮三路禁軍營砦,潮安北路轉運使沈知書亦隨之同往。一近年底,京中的天氣便變得格外的冷。月初一場雪下過,皇城中放眼望去皆是無際白皚之色,雪厚之處甚可沒膝,便連早已通暖的院閣內亦是冰氛迫人。時逢正午,外面好歹出了些太陽,照的窗棱暖呼呼的。孟廷輝一人獨處屋中,偎在窗邊能曬著太陽的斜岸上,正慢條斯理地整理手頭吏部內銓的公文。圣旨雖下已逾十日多,但她原先遷調潮安北路轉運司、安撫司二處屬吏的事情尚未全結,便索性攬了這些雜事,待正旦大朝會過了再正式遷職。冬日金陽甚是稀貴,一絲絲透過窗棱撲到她身上,染得她的眼睫也如金蝶之翼一般,似是一動便要折了去。這光景是如此美好,靜且舒心,倘是這日子能夠這么一直過下去,也是極好的。她不由撐臂在案,支著下巴淺寐低思起來。狄念奉旨出京,沈知書亦順路回了潮安,想來沈知禮一人也無甚可忙的,她一會兒正好可以去尋沈知禮出來賞雪頑樂一番,順便探探沈、狄二人眼下如何了。她正寐得舒服,卻聽外面響起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一睜眼,見是個考課院的小吏,便直身坐正,望人道:“何事?”“孟大人?!毙±粽堖^禮,便忙走近,遞上兩份東西,“方才接了中書除授館職的札子來送與大人過目,路上恰巧碰見樞府來人,說是北面有報欲請大人一覽,下官便一并帶來了?!?/br>她雖是要待年后才會正式遷職,但這段日子來樞府凡重機要務亦會遣人送一份來與她知曉,吏部的人早已是習以為常了。孟廷輝伸手接過,想也沒想便先啟了樞府來報,飛快掃了一眼后,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北戩遣使來朝獻,欲謁上與正旦大朝會。她低眼,回想早朝時分,并未有人當廷論及此事,想來中書那邊尚不知曉,而樞府必也是接報未久。只是不解北戩此來何意。去年皇上登基,朝中遣使遍告臣國諸路,北戩亦不過是修國書以賀罷了,而今年年初改元,北戩非但未于正旦大朝會遣使前來進賀,更是稱由以減歲貢近五萬帛,怎的此番卻無端端地遣使來賀明年的正旦大朝會?難不成又像皇上還是皇太子那年一樣,遣使來求聯姻的?她抬眼又掃了遍來報,忽而覺得自己這想法實是好笑,北戩縱是有這心思,卻也沒這臉面在被拒一次之后再主動送上門來。那么是因為朝廷近日來在北方的動作?否則沒理由狄念才赴北境整飭三路營砦軍務,北戩便當次之時遣使臣來朝。欲在正旦大朝會上謁見皇上,又是像商議些什么?她久思不得,便轉而去看中書送來的那封札子。這一看,竟比方才那張樞府來報還要令她感到驚訝。小吏之前雖說這是除授館職的,但她卻沒想到這是中書欲以尹清直史館的一封札子。倘不見這札子,她險些就要忘了尹清這個人。只是自他舉進士至今,在太府寺主簿的位子上才不過半年多,怎的有這能耐一躍而踞直館之位?且還是中書直接除授的!孟廷輝微微作色,問那小吏道:“可知是哪位相爺的主意?”小吏老實道:“說是翰林學士方大人看中此人的才華,去向右相討了這人入直史館?!?/br>她聽后,眉頭稍稍松了些。原來是方懷這惜才之心在作祟,那么古欽允了他這請求也在情理之中。館職雖是清貴,但朝中三館卻是道地學問之處,這直史館一缺品階亦不高矣,古欽豈會因此駁了方懷的臉面?只是古欽這一下子卻攪了她原先的算盤。她本欲待尹清在太府寺呆個一年半載的,便尋個由頭讓他出知潮安某州,就此遠離京中朝堂,誰知此人竟這么快就被方懷看中了。罷、罷、罷……她心底輕嘆,果真是真材埋不住,何況他尹清當初亦曾因才學而名噪一時過,也實在是怨不得古欽和方懷。小吏見她看了兩封札子,許久才吐一句話,不由有些不知所措,喚道:“大人?”孟廷輝起身,“無事,你且退下罷?!贝±糇吆?,她才收起札子,拿過外氅披了,走出屋外。尹清如何尚不足以令她關注,眼下最重要的不過是北戩來使這一事??ㄔ谶@正旦大朝會時來,一下子就讓她原先欲待年后再遷職的打算有些動搖起來。既如此,倒是早些了結了手頭雜物,去樞密院多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