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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都還不知道呢!黑暗中,她費力地去尋他的雙眼,待看清了,便嚷嚷道:“你跑來找我做什么?”他道:“徐亭之事昨日未定,下旨傳你你拒不覲見;今日既已落定,下旨傳你卻依然找不到你的人。我以為你心里面又胡思亂想,才‘紆尊降貴’地親來見你?!?/br>她努力地聽他說話,可卻滿腦漿糊聽不明白,只聽清什么“徐亭”、什么“胡思亂想”,便癟癟嘴角,道:“徐亭這。。。這事兒。。。我怎能不。。。不前思后想。。?!?/br>是“前思后想”,可不是“胡思亂想”!她沒聽清他說什么,可卻在心里面一昧地糾正他的話,怨他怎么能不明白她的心意。他默聲盯住她。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意的。在徐亭這事兒上,她聰明得讓他都感到驚訝。她知道倘若他因她一人彈章而罷徐亭相位,定會被安個“偏聽”之名,于是她便拉動廖從寬及一干御史臺監管們齊齊拜表彈劾徐亭,將此事鬧得舉朝沸揚,鬧到最后他若不是罷徐亭相位,反倒會被人說成是罔顧臺諫之言。正旨未下,她頗知道要避嫌,生怕她私下入覲讓人覺得他所下旨意會是因她之言而有所偏頗,才會如此小心謹慎、不敢落一絲把柄于外。他其實根本不把這些放在眼中,可她卻在乎他的名聲在乎得要命,一步步小心翼翼地給他鋪穩臺階,生怕她的一個疏忽便牽壞了他的圣明之名。若沒她這“前思后想”,只怕他也無法擬得出這道令滿朝文武噤聲無議的旨意。但,他寧愿她能像此時喝醉這樣無法思考。喝醉了的她,是多么可愛又是多么單純,一雙眸子黑亮泛光,澄凈得如同她的這一顆心。正文章九十六醉(下)鬧了大半宿,她漸漸地乏了,便縮在他的懷里不再亂動,眼睫靜靜地垂下來,呼吸也跟著濁重起來。雖是醉得沒邊兒,可腦中僅剩的一點兒意識卻在咄咄逼人地提醒著她,他可是皇上,怎么就能在她府上過夜呢?但他的懷抱這么舒服,她任性地不想離去,無數個暈圈在腦海中來來去去地盤旋著,最終還是情感戰勝了理智,兩只手把他抱得更緊了——橫豎罵名她也背了,還管那么多做什么?皇上又不是沒在她這孟府上過過夜!她這么一想,更是心安起來,聞著他衣服上的淺淺香氣,不過一會兒就要沉沉欲睡。他卻在這時候開了口:“徐亭的那些私信,你是怎么得來的?”她迷糊中咕噥了一聲,略有不滿地皺了皺鼻尖。他自然不會相信那些坊間流言,她怎么可能會派人去掘郝況的墓室?真是天大的笑話!那些欲趁機往她身上潑臟水的人是一刻也不得閑,連這種話都能編得出口……他用手摸摸她的臉,試圖讓她清醒些,低詢道:“什么?”她無意識地拿臉蹭他的手心,好像小貓似的,輕淺甜香的呼吸吹在他的肌膚上,聲音細弱蚊吟:“都是……都是尹清給我的?!?/br>尹清?他捧著她的臉,眉間微陷:“哪個尹清?”她被人擾眠,頗不舒意,在他懷中翻動了幾下,才又道:“進……進士科……”原本是還猶豫著要不要同他說實話的,卻不料酒醉之時心防盡卸,一點兒都管不住自己的這張嘴,一不留神就全“招”了。他的手掌有些僵硬,又問:“尹清怎會有徐亭的私信?”她胡亂搖頭,把頭埋進他頸窩里,再也不動。今夜出宮,他雖是輕車簡叢,卻也頗是難為了黃波等人,為了顧他聲名而在內廷布了好些幌子,才一路隨他出來,此刻怕也是在孟府內外候著等他,端懼他會誤了明晨早朝。他將她抱得緊了些,側頭親了親她,眉間陷得更深。尹清。她倒也敢輕信別人,拿了那些信件就張鼓進伐,也不怕會著了別人的道。好在那尹清此次沒有要害她的樣子,但就沖這點,也讓他無法對此人心生好感。她入朝這幾年間所歷風云雨雪無數,可哪一事不是他能掌控的?她不論進退俯仰,全仗他一手撥攬,豈容旁人插手涉足?她的小手猶然擱在他的左胸前,夢中指尖時而微微一搐,像是怕他會走,想要抓住他不叫他動似的。他忍不住又去親了親她。雖然不舍,可卻不得不走。今夜七夕,他見她能笑得如此開懷,心中亦跟著霽明起來。他深知她自幼孤苦,只怕是二十余年來都不曾像尋常女子一般在家與母親姐妹們一道乞巧過;今夜能借著這七夕的日頭、與一眾女官們一道在城中玩耍,想必她是高興極了,才會不管不顧地飲下這許多酒,醉得連“官威體面”都不在乎了。放她起身時,她不安地扭動了幾下,卻又轉頭沉睡過去。他推門走出去,想起她曾對他說過的話,沉黯雙眼中更似染了層墨。倘是將來一日她知道了自己的父母是誰,可還會如當初所愿一般——陪著他,看他固江山,看他養百姓,看他致太平?鴉色蒼夜如蓋傾扣,壓得他呼吸微沉。遠處黃波一聲“陛下”恰時傳來,這才喚回他的心神。孟府上下怯不敢言,目光直送他出府,然后才闔門熄燈。第二天,她直睡到臨近晌午時分才慢慢轉醒。頭疼欲裂,睜眼起身好半天,都想不起夜里發生了什么。待她一撩帳子,看見屋子里面亂七八糟扔了一地的東西,什么玉兔銀針彩線疊畫兒,這才如雷轟腦際,霎那間想起來她昨夜里都干了些什么!當下羞憤欲絕。她怎能張口要這要那,還當著街頭就大膽肆行,回府后又瘋了似的將他拽上床上下其手……她腦中一片亂糟糟的,只記得昨夜里他對她是那么的縱容,縱容得簡直不像是真的……一時間竟隱約懷疑這是自己做的一場綺夢,他怎會只因怕她胡思亂想就真的出宮來見她?沒過半瞬,她又發現自己竟已是堂而皇之地睡過了早朝時分,當下更是驚惶萬分!她知道他向來政私分明,縱是肯略略寵她些許,也絕不可能原諒她因酒誤朝之舉。她飛快地穿衣梳洗,又將平日里伺候她起居的婢女叫來斥責了一番,怎能任她睡到這會兒都不叫?那婢女一臉委屈,說是昨夜里皇上臨走前吩咐過了,今晨特允孟大人休朝不覲。府上小廝也聞聲而來,對她添油加醋地形容了一番昨夜她在街上的情形,連說皇上是如何如何依她之索,又是如何如何將她抱回府里的……直叫她聽得又是羞窘又是怔神,當信卻又不敢信。他的感情向來是沉穩而內斂的,何故會使得他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