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州?！彼?。

三人面色一變，一臉驚愕。

如今大軍隨著葉帥的押解回京，士氣一瀉千里，兵敗而退的大金聞訊必將南下，此時的雙方實力已經完全不一樣，此時說是攻防，其實不過是留守，葉帥雖然不在了，排除軍中某些人的別有用心阻撓，葉帥臨去前力保萬民南遷襄漢的命令依舊維持下來，但鄭州等地的失守只是早晚的事。

反撲的金賊必將氣焰囂張手段殘忍，鄭州是個危險的地方。

“我們都是襄漢一帶……”三人面上幾分肅重，看向沈安林的神色增加敬佩，“沒想到趙大人如此大義避親?！?/br>
趙大人，新任鎮武勝定國軍節度使，負責這次大軍安撫以及撤退設防的大人之一，也是沈安林的娘家舅舅。

“此乃我之職，無關親疏?！鄙虬擦终菡f道。

“沈校尉保重?！比艘嗾荼?。

雪越下越大，茫茫四野一片白霧之中，三人已經離去，沈安林獨自一人矗立。

兩個親兵舉著傘跑過來，勸說他回去。

“小卓還沒回來嗎？”他問道。

親兵搖頭，一面道：“大人是等家信？昨日老爺的信已經到了……”

沈安林沒有說話，笑了笑，搖了搖頭，回來又如何，還是一如既往，再將信原封不動地帶回來而已。

那姑娘，真不是一般的倔啊，這真的只是因為自己家嫌貧悔婚而傲氣地要決裂的緣故嗎？

回到大營，溫暖的火盆很快融化掉他身上的雪，顧不得換下衣裳，沈安林的視線落在書案上，那里有一張尚未寫完的信，說是信，也不過是兩句話。

“此一戰生死未知……”他怔怔看了一時，忽地伸手扯過扔進火盆，騰起一股青煙。

“備馬整裝拔營?！彼D過身，高聲傳令，親兵得令，轉身出門，接二連三的號角聲響起，蔓延開來。

第125章同情

每月十五是曹氏到興隆寺上香的固定日子，也是顧十八娘進這個寺廟的唯一日子。

“十八娘，你去客房歇息片刻?！睆恼畛鰜聿苁险f道。

曹氏的規矩是每一次定要將前后所有佛殿都拜一個遍，因為母女二人某個心明口不說的緣故，顧十八娘是不會相陪的。

對于曹氏來說，女兒能每次跟著來，就已經很滿足了。

“我到竹軒樓坐坐，跟信家的人約好了，娘自去便是?！鳖櫴四锎鸬?。

曹氏點點頭，囑咐她別受風著涼便帶著仆婦去了。

顧十八娘來到竹軒樓前，只穿著棉袍的信朝凌迎了過來。

“怎么勞動新郎官過來了?！鳖櫴四镄Φ?，一面淺淺施禮。

信朝凌月前剛成親，娶了衡州怡和興藥棚家的三小姐。

“多勞動多勞動的好?！毙懦璋欀樀?。

顧十八娘笑了，聽說這位衡州來的三小姐頗有些男兒性，不過，不只是性子上，模樣上也是，因此拖成個老姑娘才出嫁。

要說信朝凌長得也不錯，而且一向自詡花叢高手風流之人，凡花俗草那是從來不看入眼中，最后名聲在外的凌少爺娶這么個媳婦，的確是笑話大了，也委屈大了。

顧十八娘聽藥行的人在背后笑說這是因為大有生看中了怡和興的一批上好野山參，無奈怡和興藥行雖小但脾氣大，硬是不肯賣，大有生不知怎么知道了怡和興老板的心病，就是這位嫁不出去的三小姐，所以才有了這門婚事。

這么說，信朝凌也就值一批野山參的價，顧十八娘不由帶著幾分同情。

“反正我在家也就這點用……”信朝凌咧嘴一笑道，顯然也知道如今城里有關他凌大少賣身的笑話傳遍了，再遲鈍也明白顧十八娘的眼神。

顧十八娘默然，人要是看得開也好。

“有用總比沒用好?！彼α诵Φ?。

信朝凌嘿嘿笑了，“外邊冷，顧娘子進去說話，我哥和叔叔他們都沏了好茶?！?/br>
說著側身讓開，自己卻沒有進去的意思。

是沒有資格進去吧，別人暖廬里坐著，他卻冷風里站著，說起來也是個少爺，其實一點地位也沒，顧十八娘同情看了他一眼，“那你忙去吧?！?/br>
“不忙不忙?！毙懦璐曛中Φ溃骸百v內在燒香，估計也燒完了，我接她回去?！?/br>
顧十八娘點點頭，這才帶著小丫頭拾級而上。

看著那披著銀白素緞斗篷的小姑娘消失在眼前，信朝凌站在原地不知道發什么呆。

一旁的小廝忍不住輕輕跺腳，小聲提醒道：“少爺，咱們快去吧?！?/br>
“去哪？”信朝凌回過神瞪眼看小廝。

小廝不由塌塌嘴，“你不是說去接少奶奶啊，這香可該燒完了，你再不去，少奶奶就上馬車了……”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信朝凌踹了一腳。

“去你個頭！我吃飽撐的找惡心！”信朝凌瞪眼喝道，啐了兩口，“去，備車，接你小姨娘去老金鋪子打套頭面！”

小廝捂著屁股忙應著跑了，一面只埋怨，這不都是你說的嘛，怎么怪到我頭上，臉變得也太快了。

信朝凌哼了聲，一搖三晃地唱著濃艷小曲慢悠悠地跟在后面遠去了。

竹軒樓里，顧十八娘與信朝陽以及三位家中長輩見禮坐下，信家恭喜顧海高中貢士，顧十八娘恭喜信家雙喜臨門。

信家大有生在這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幾乎霸占了建康藥界一半多的市場，這種速度是前所未有的。

信家幾個長輩對視一笑，沖顧十八娘拱手，“這都是仰仗顧娘子關照?！?/br>
顧十八娘差點笑出聲，忙站起身還禮。

這群人真當她是三歲小孩，夸幾句就信以為真了，一個偌大的藥行，難道只憑一個藥師就所向披靡了？

但不可否認，自己和師父劉公的確給他們增添了許多光彩，單憑劉公之徒藥品專供的一件事，就足以讓大有生迅速擴展名頭。

恭維的話人人愛聽，信家這幾個叔叔如此做，符合常理也讓人心情愉悅。

“這二喜是我家朝凌這個不成器的東西終于成親了，多謝顧娘子的賀禮，你真是客氣了?！币粋€老者捻須說道，臉上又是感嘆又是欣喜。

“不知道顧娘子家什么時候雙喜臨門??？”另一個老者接話笑道。

有人便咳了一聲，哪有當著一個姑娘家的面說人家親事的，太唐突了。

顧十八娘并不在意，含笑道：“一切自有家母做主?！?/br>
這話就此揭過，茶喝三遍，閑話扯了一通，大家都是生意人，時間就是金錢，于是幾人對視一眼，開始直奔主題。

“這是顧娘子辛勞錢?！崩险邔⒁粋€薄薄的信封推過來。

藥錢是藥錢，辛勞錢是辛勞錢，兩不相干。

顧十八娘沒有推辭，接過來也沒看，她相信在金錢上信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