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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是清醒的。但他的肢體,卻仿佛依然還未從宿醉和片刻前的那場激烈歡愛里徹底醒來。他隨意地穿好衣服,也未拿腰帶,便抬腳往外去,腳步卻一個趔趄,人撞了一下近旁的置衣架。架足在地面移動,發出短促的一聲刺耳摩擦。小喬急忙下床,追了上去,從后扶住他的胳膊。“夫君要去哪里?”魏劭停下了腳步,慢慢地轉頭,看了她一眼。她望著自己的眸光中帶著關切。魏劭愈發感到心煩意亂。驚詫、失望、生氣,夾雜著被她無情頂撞了卻又無力反駁的一絲羞愧,他現在甚至頭疼欲裂了。他覺得自己簡直沒法能再繼續容忍這個喬家的女兒了。女人果然是不能夠待她太好的。他在心里模模糊糊地想道。他便盯著小喬拽著自己胳膊不放的那只手。想她應當識趣地松開。卻未料她一直緊緊抓著,就是不放。“我知夫君生我的氣。只是生氣歸生氣,才四更,夫君未醒酒,外面又冷,夫君不要出去了?!?/br>她說道,仰臉望著他。魏劭冷眼看她片刻,抬手將她抓著自己胳膊的手給拿開了。啞聲道:“你心里眼里只有你的喬家之人,何必留我。我去書房,省得擾了你的清靜?!?/br>說完,轉身快步出了房。小喬追到門口,見他身影很快地消失在了通往書房的那道走廊盡頭。……初五日,魏劭為年前上黨一戰里的功勞將士論功行賞,大置酒,饗軍士。初七日,魏劭出漁陽,巡邊境。直到過了元宵,才回到了漁陽。小喬這些時日也忙忙碌碌,也是過了元宵,才漸漸地空閑了下來。這日早上,小喬和昨日才回漁陽的魏劭一道去北屋。陪著徐夫人用了早飯。飯畢閑話了幾句,要告退的時候,魏劭忽然說道:“祖母,我這幾日,大約就要動身去晉陽了。先跟祖母說一聲?!?/br>小喬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見他目光望向徐夫人,神色嚴肅。徐夫人略驚訝,道:“不是原本說要出了正月才走的嗎,怎又如此急了?”魏劭道:“晉陽地大事雜,張儉李崇方昨日又來信報,促我早日過去。諸多事務,懸而未決?!?/br>徐夫人想了下,道:“你有正事,早些去也是應該。這趟去了,多久才回?”“少則三兩個月,多則半年,也未料定?!?/br>徐夫人哦了一聲,點了點頭:“既然時日不短,你去晉陽也非行軍打仗,不如讓孫媳婦隨你一道去,如此邊上也好有個人照料?!?/br>魏劭道:“她還是留在家中為好。祖母年事已高,當以侍奉祖母為先。孫兒無妨?!?/br>徐夫人看了眼小喬,想了下,道:“也罷。讓孫媳婦留家里也好。倒不是祖母要她伺候,而是不想她又出這么大遠門的跟你出去吃苦。留家里吧!”第95章徐夫人將從房外進來的貓咪抱上膝,出神了片刻,問道:“前次那個李姓鄉侯夫人之事,可有后續?”鐘媼道:“婢正想稟老夫人。這婦人看起來倒并無特殊之處。此前一直居于洛陽。去年鄉侯病喪,婦人便被翁姑送回了漁陽祖宅。居漁陽時候,深居簡出,平常不與人往來。不過……”她遲疑了下,道,“婢倒是無意間查到了個熟人,和她倒有那么一些關系?!?/br>徐夫人道:“哪位熟人?”“便是中山的那位蘇氏。早幾年,此婦人居于洛陽時候,曾有段時日,蘇氏和她密切往來,常宴樂同游。后因這婦人與人牽出了一樁風流官司。許是為避嫌,蘇氏方和她漸漸斷了往來。這些都是數年前的舊事了?!?/br>徐夫人緩緩地撫摸著懷里那只昏昏欲睡的貓咪,沉思片刻,又問:“姜媼如何會與那個鄉侯夫人暗中往來,可有端倪?”鐘媼道:“婢無用。姜媼與那婦人事發后相繼死去,并無口供。據鄉侯婦家中仆婦所言,平日也從未見過姜媼出入婦人家中。如何就勾到了一處,實在費解?!?/br>“姜媼來歷,可查過?”“姜媼本是夫人母家女仆,少寡,帶一子,朱夫人曾有恩于她,她便一直侍奉于夫人身畔,至今有三十年?!?/br>“姜媼的兒子,如今在何處?”“據說十數年前,才十幾歲,暴病而亡?!?/br>“何???”“何病不知。不過,婢找到了一個從前曾與姜媼一同服侍過夫人,十幾年前卻被夫人趕走的老媼,從老媼口中,倒聽說了點事。據說當時姜媼兒子暴病死去,似與夫人的兄弟有關。她的兄弟,曾養男嬖?!?/br>如今貴族蓄妓或養男嬖,早已成風。徐夫人眉頭緊皺:“便是那個兩年前赴洛陽花會醉酒,獨個兒掉到池里淹死幾天才脹浮上來的兄弟?”“正是?!?/br>徐夫人不再說話,出神了許久,忽道:“這兩日,你瞧劭兒,是不是又惹我孫媳婦的氣了?”鐘媼遲疑了下,不語。徐夫人搖了搖頭:“他年前還巴巴不辭路遠地跑去南方把我孫媳婦給接回來,當成寶貝似的,這才幾天功夫,那邊又沒什么火燒眉毛的大事,就說要走,還叫我留下她伺候。不是置氣是什么?”鐘媼道:“當年出事時候,男君尚小,切膚之痛,難免放不下去。一時轉不過彎來,也是有的。幸而女君性柔,心性也是豁達。老夫人莫急,假以時日,男君必定能放下心結?!?/br>徐夫人只道:“犟驢一頭!”鐘媼道:“男君和女君少年夫妻,這會兒又惹了閑氣出來。若真就這么分開了五六個月,恐怕有些不妥。非婢多嘴,不如老夫人開口,叫男君帶女君同去便是。料過些時日,二人也就好了?!?/br>徐夫人道:“你何曾見過犟驢受鞭而心甘前行?我若開口強令他帶孫媳婦過去,倒顯得他有多委屈。我更不忍委屈我孫媳婦?!?/br>她想了一想,手掌摸了下貓兒的腦袋,笑道:“年也過了,家中無事。這漁陽風大沙多,我有些想念無終城的好天氣了?!?/br>……魏劭晚間回來時候,不見小喬在房里,也不見春娘。徑去沐浴,出來后還不見她。便問林媼。林媼道:“老夫人喚女君陪用飯去了?!?/br>魏劭略一遲疑,便往外去,剛到門口,聽到庭院甬道上由遠及近傳來腳步聲。抬眼見兩個侍女在前打著燈籠,照小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