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緣反而愈發委屈了，“你走吧?！?/br>
他干站著不走，陳緣就推他走，可怎么都推不動。

“你都這樣兒了，還攆我走呢?！?/br>
聽他這話，她更是想哭了。

“你不走我走?！?/br>
他拉住她的小細胳膊，“你這樣子，出去嚇唬人??？——去，坐下?！?/br>
陳緣被她推了一把，坐到沙發上。

不多久，高進熟門熟路地從她冰箱里拿出冰塊來，又從衛生間里拿了條毛巾。兩家戶型一樣，房子又小，他很容易就找到了這些。

剛捏起她的下巴，她就出聲道，“你輕點?！?/br>
“我知道，你別抓著我?！?/br>
陳緣松開他的手，又有眼淚掉下來。

“行了，再哭地板都要擦了?！?，你還有勁兒打我??？別動！”

高進動作很輕，的確沒有弄疼她。這個角度，她能看見他的喉結和略有胡茬的下巴。他忽然笑了。

“你還笑？”

“抱歉，沒忍住?！?/br>
“有什么好笑的??？”

“笑你‘引狼-入室?！?/br>
陳緣一驚，汗毛倒豎。

“你要干什么？我可有保安電話，保安大叔跟我很熟的?！?/br>
“哦，那位大叔啊，他是我爺爺的戰友，看著我長大的?！?/br>
“高進，你不能趁人之危，你到底想怎樣？”

“讓我猜猜，現在你一定在想，怎么才能把這個色-鬼弄出去呢？”

“……我沒那么想?！?/br>
“原本吃你一頓飯，我們就兩清。但是，你總是能讓我臨時改變主意?！?/br>
說著，他雙手撐在她兩側的椅背上，細細耳語，“我為什么送你上班，為什么幫你敷冰塊，為什么來找你？

你一定想說因為你是我鄰居。鄰居那么多，挨個兒送我不是要累死了。

你一定又想問我，我想怎樣?！?/br>
他越靠越近，強烈的壓迫感撲面而來，陳緣趕緊服軟，“我明白我明白，可是高進，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

“不急，你想怎么了解，你說?！?/br>
“你別這樣……高進……高進……”陳緣推不住他，幾乎就要被他壓倒。

“你別這樣……不行……求你了……我們起碼應該先從朋友做起吧？”

在險些吻到她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你嚇成這樣干什么，我只是想拿你的電話?！?/br>
他把手機在她眼前晃一晃，“以后有事記得找我?！?/br>
按了一串號碼，他的手機響了。

“我看你冰箱里有餛鈍，晚上就吃餛鈍，可以嗎？”

陳緣三魂七魄漸漸附體，慢吞吞點點頭。

“還不起來？你再躺下去，我也要躺了?！?/br>
這句話很有用，陳緣立刻正襟危坐。

陳緣從沒想象過這個場景。那個流-氓居然在她的廚房里做飯。周銳也張羅過要做，可她覺得不妥，頂多讓他打下手。這么算來，從她記事開始，高進竟是第一個為她下廚的男人。

很快，兩碗熱騰騰的餛鈍上了桌。

“傻乎乎看著我干什么？想讓我喂？”

她搖搖頭，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湯。

吃了半天，她忽然說了一句，“謝謝，謝謝你能來?！?/br>
高進停了筷子，輕輕握住她的手，“真想謝，就給哥笑一個?！?/br>
第7章雨夜

陳緣把手拿回來，抿抿嘴唇，全當笑了。

“你這就算笑啦？”

高進今日出奇溫柔體貼，搞得陳緣很不適應，“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去接你，遇見你朋友了。她跟我說的。她還問我是不是你鄰居?！?/br>
他笑一聲，“你們私下聊過我？”

“隨口……隨口說過?！?/br>
“說我什么了，嗯？”他露出笑容。

陳緣卻不想告訴他。

“有天，她看見我坐你的車，就問了?！?/br>
“是嗎？你朋友好像很反對你跟我來往，說讓我別招你?！?/br>
“她是那樣的，她對我很好。今天要不是她，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來?！?/br>
陳緣將事情來龍去脈簡單扼要地講了一遍。

“現在你有我電話，有事找我?！?/br>
他低頭看表，這是要走了？

“你有事就去忙你的吧?！彼f。

“不用你攆，我這就走?！?/br>
他來到身旁，抬起她的臉看，“用不用我幫你出氣？”

陳緣一躲，“我不想惹麻煩?！?/br>
“那我走了?！?/br>
他傾身向前，陳緣冒了一身冷汗，差點把碗筷打翻，“好?！?/br>
四目相接之時，一個眼中含笑，一個美眸晶瑩。

當晚，陳緣在窗口看見高進換了一身皮衣，扣個帽子，騎著他那輛拉風的大摩托出去了。摩托車嗡嗡地離開，她的腦袋也終于停止了鳴叫。

夜微微沉下來。

高進如同穿梭在時間隧道里，看周圍的景象迅速倒退，光影重重。

*

小六的餐館兒開在市中心一個不太顯眼的小區里頭，來的都是熟客，這店面當年還是高進給盤下來的。

小六已經等在門口，聽見摩托聲，早早地迎上前去。

“進哥，人都來齊了?！?/br>
“嗯?！备哌M脫掉外套帽子，小六進門就給收了起來。

高進一露面，滿屋子人高馬大的兄弟拍著巴掌哄他的名字。

“進哥！進哥！進哥！進哥！”

高進連忙叫停，“行了行了！差不多可以了，別吵著鄰居，都坐下！坐下！”

小餐館兒里現在坐滿了自己人，中間兒那張圓桌旁，留了個位置給他。

高進坐上去，看看大家，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聽說除了我，都結婚了。還有在家帶娃的?！?/br>
一個光頭哈哈笑起來，“我兒子六個月了，進哥哪天去看看，給我們扔個紅包??！”

“叫聲干爹，給倆?！?/br>
“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