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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妻子推了出去。侍女們連忙跟上寧王的步伐,去伺候那對父女。聞姝則在堂中定定神,才起身去書房,決定替張染給曲周侯寫信。聞姝向來待張染極好,他有一點兒不適,她都極為關照。眼看方才他面有疲色,她心中憐惜,便哄他去睡覺。聞姝自己則到書房,去尋思著夫君的意思,好給她父親帶個話。新舊交替之時,寧王早已擺明不占主,卻也選擇了站隊。他是必須選,聞家也必須選——聞家被陛下冷落了這么多年,曲周侯無仗可打也有近二十年,想要重回朝堂,想要改變當前國勢,眼下是最好的機會了。聞姝握著筆的手微微發抖,然又很快堅定下去:有什么好慌的呢?成王敗寇而已。比起定王,他們當然要選太子。然聞姝在寫字時,又忍不住自我動搖起來:其實若非為了她的一家人,張染應該更喜歡選定王吧?定王有名的性情好,被教成謙謙君子一樣的人物。張染選這么個隊,比選性格多疑的太子殿下,無疑要好很多,舒服很多。畢竟打不打仗的,蠻族如何,張染也不在乎。身為寧王,張染不憂國憂民,他連自己的事也不上心。當斷則斷,這種決定,寧王向來做得非常果決……如同當年封王時的周旋,如同選王妃時的淡漠。張染性格中有大冷漠在:哪怕山河破敗,滄海桑田,他都巋然不動,冷然無畏。而今為了她,為了她父親,他卻不得不選一條更難走的路……聞姝嘆口氣,讓自己不要多想了。她在書房中耗費心神,為了琢磨張染的心思頗為辛苦。她難得耐心地去想張染選擇太子的背后優劣點,在書函中斟酌著字眼。聞姝聽著窗外沙沙沙的雨聲,坐在書房中寫了一下午的字。張染則喝了姜湯后,帶著小女兒回去,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下午。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身體沉甸甸的,往身邊一摸,寧王沒發現女兒。張染睜開了眼,起身時身體沉重,侍女立刻上前,小聲說,“您發了燒……婢子只好先把小娘子抱走了?!?/br>張染沉默片刻:只是淋了個雨而已,他就又病了。他心中升起無端的煩躁感,“阿姝……”“王妃下午沒回來,”侍女道,“您既然醒了,先喝藥,婢子去請王妃過來?”張染下床,漠然拒絕了侍女,“我先去看看阿姝?!?/br>他面色又淡又白,聞姝不在的時候,就懶得擺出溫柔的模樣來。侍女們伺候他多年,早已習慣寧王殿下陰沉不定的脾氣,他不肯喝藥,也沒人敢勸。寧王殿下直接撐傘出門,去往書房。他在濕漉漉的雨后庭院中走走歇歇,濕氣讓他周身忽冷忽熱,思緒開始亂飛之前,總算到了書房。擺手讓人都下去,張染進了書房。他看到聞姝伏在案頭閉目,長發烏黑濃長,靠著竹簡的臉頰玉一樣的白。她靠案而睡后,睫毛纖長,唇色水紅,不知比平常的高傲模樣,有多討人喜歡。張染坐在妻子身邊,看了一會兒她的睡顏,才去小心拿她寫好了的竹簡看??吹狡拮釉谛藕袨樗麥蕚淞瞬恢嗌俸迷?,張染莞爾,伸手摸了摸她溫熱的面孔。他不在意與外舅的關系是冷冷淡淡的利益交際,妻子卻怕他受了她父親冷落,給說這樣多的好話……就她那個榆木疙瘩,一下午想這些說辭,想得分外辛苦吧?她默默在信里給說這么多的好話,也不當他的面說,不知道她不說的話,私下與父親頻頻通信,換別的夫君,早懷疑她有二心了么?她連對自己的夫君好都這么迂回。張染心里又氣惱又好笑,在她額頭上伸指彈了下:阿姝啊,可真是木。從小木到大。連小時候喜歡他,都喜歡得那么木。若非他天生性格敏感十分,又哪里注意得到她……然他小時候注意到她,也不理她,還會故意戲弄她……那個年幼的女童,長成年少的女孩兒,再成為他的妻子……從頭到尾,她都一貫地不說話。聞姝自小性格就比較孤,不喜說話,卻還會用心去逗他說話。幼時被他戲弄,她只會抿著嘴一聲不吭,既不掉眼淚,也不回去告狀……張染咳嗽兩聲,捂住嘴,待他放下手時,看到了手上的血跡。他才二十多,卻已經開始咳血了。他都不敢讓聞姝知道。他沉沉望半天,良久不語:早逝之命么……張染的手微微發抖,慢慢握拳。書房沒有點燭火,光線昏暗,而他坐在一團暗中,猶如鬼影般模糊不真實。忽然聽到聞姝睡夢中的喃喃自語:“……夫君……蠻族……戰場……”張染被妻子的囈語驚醒,貼近她的唇,才聽到她在說些什么。張染面上的冷色被融化,將妻子抱入懷中,輕聲說,“阿姝,你在夢里,也夢見我了么?”他笑一下:“你可真是喜歡我啊?!?/br>他再道:“放心吧。在我死之前,肯定給你們母女安排好出路。你不是一直念念不忘上戰場么?你父親都無法滿足你的愿望,我卻可以?!?/br>“阿姝,我要是死了……你別忘了我啊?!?/br>他抱著沉睡的妻子,坐在一團越來越濃的黑暗中喃喃自語。幽靜無比,清寒無方。窗外湖上有白鶴梳洗羽毛,它們在雨后湖中嬉戲,在夜色漸沉中整理羽翼。而屋中的青年,他的羽翼早就破敗不堪,能熬這么多年,都要靠妻子的不離不棄……寧王的相約,曲周侯是應了的。雖然朝局現在緊張,曲周侯一家的心情卻不錯,蓋因離家兩年多的小女兒終于回來了。長公主與曲周侯重新看到女兒,長公主開始掉眼淚,曲周侯開始紅眼圈,但他們都沒有思妹情切的長子聞若表現得夸張——侯世子為了賀meimei歸來之喜,都快把自己院子里的東西全搬去給meimei了。曲周侯一家對舞陽翁主的疼愛之情,讓新婦蒲蘭長了見識。蒲蘭出身洛陽大戶蒲家,自幼也是父母寵愛,但嫁給曲周侯世子聞扶明后,她才對父母兄長寵愛幺女(幺妹)的程度,有了全新認知。自聞蟬回來,曲周侯府的一切都圍著她這個中心轉。連每日用膳這種小事,都最先顧著聞蟬的口味來。聞蟬頗為不好意思,幾次看到嫂子微抽的眼神,臉就紅了。按說聞蟬已經十七了,該嫁人了。在她回來之前,長公主與曲周侯還討論過,斥了二娘的無為,竟沒有在平陵給女兒選個好夫婿。然女兒一回來,兩人便心軟了,覺得還是讓女兒就嫁在自己身邊比較好,平陵實在太遠了。然聞蟬一個撇嘴,長公主說讓她相看郎君的話,就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