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
秦茶單手把地上的家伙拎起來,看在對方的長相份上,她自覺自己很冷靜,只是克制地把他扔給堯酒,嗓音快結成冰渣道:“帶到牢里,審?!?/br>然而她話音剛落,就聽見從城南方向的遠方,傳來急促而又厚重的鐘聲。一下又一下,一共九響。堯酒頓時抬頭,快速地反應過來:“九響警鐘,城南失守了,梟鳥已經開始攻襲,將軍我現在帶兵過去?”而他們都沒有料到的是,城南九聲鐘響是寂靜的不日城里驟然的振聾發聵,緊接著就像引子一般開始敲響城西、城東、城北的鐘聲,那令人感到心慌的厚重沉悶聲響密密麻麻交錯成一片,到后面已經分不清楚那鐘聲是哪里來,哪個方向的鐘聲又響了幾響,只覺得整個天地都由此震動起來。這種聲音就如同死亡的號召,劃破所有表面安逸的死寂,席卷著所有人的恐懼和絕望,響徹不日城。“全面攻城……將、將軍……”光明塔內的三十多個人,面色是極懼驚恐之后的死白,他們仍在光明塔內,就已經仿佛置身于廝殺的獵場。秦茶沒有想到自己剛來就遇上這樣的攻襲,她對整個城市以及所謂的“梟鳥”都還處于一知半解的狀態,可現在的情況也不容許她有更多的遲疑。只是看看當場人的表情以及動作,還有四方九鐘響,她都已經可以判定——這次的情況非常嚴重,甚至于已到生死存亡之際。而糟糕的是,她至今不敢確定哪一個是她的病人。她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的人,按照梟鳥極懼光的特性,斟酌著吩咐:“把塔里的光帶一部分下去?!?/br>“可是!將軍!中央光明塔的光不能動??!”說話的人年紀五十上下,手里捧著一本厚重的不日城法典,他一身嚴謹的法師袍,連頭發都是抹了油一絲不茍地整理過,大肚肥腩,聲音卻很尖利地打斷并且抗議秦茶的決定,“中央光明塔不能動!絕對不能動!一動就全毀了??!”秦茶看著對方,堯酒在她旁邊提醒,“城西殷岳法典司?!?/br>秦茶微點頭,她并不知道實際的情況,如今也只能盡量不動聲色地試探,“梟鳥全面襲城,城內已然存亡時刻?!?/br>“中央光明塔的光動不得,一動東南西北中五個方位的陣法就全亂了,防守線會全面崩潰的!將軍!這道理您不是不知道??!”堯酒卻是支持自己將軍的話回應道:“梟鳥能破四方城守,證明防線已經崩潰了?!?/br>可是法典司依舊一臉十分不贊同的神色,他甚至揮動著手腳地叫喊起來:“不行!稟告城主!這件事必須稟告城主??!讓城主修復陣法!”“城主”兩個字念出來,本就安靜的光明塔內,更加安靜了。……城主在哪?或者應該問……城主是誰?場面一時之間便僵持下來。堯酒看向那個擅闖中央光明塔的瞎子,那個人正恣意地坐在壘高的臺階上,灰色空洞的眼朝向秦茶的方向,他明明看不見,神色之間卻十分專注,嘴角總是上翹,一副萬事都與他無關的模樣。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莫名其妙使得梟鳥全面攻城!這場戰爭過去,又將死去多少人?堯酒憤怒地想把瞎子提起來當場審問——他究竟做了什么?以至于防守線全面崩潰!堯酒常年征戰絞殺梟鳥,動作何其迅速,伸手抓向對方的時候又是出其不意,對方還看不見,堯酒以為自己這一出手是可以妥妥地掐住對方脖子的。可那人卻極為淡定地稍一偏頭,以分毫距離云淡風輕地避開,堯酒的手驟然停在他耳邊,因為慣性堯酒差點沒有往前撲而摔下去。而那人依舊以著放肆的姿態坐在階梯上,伸腿隨意地踩下五六個階梯,動作沒有怎么變動,只是灰色的眼睛終于從秦茶身上移開,然后輕飄飄落在地上,那眼沒有半分焦距和神采,黑灰色的睫毛在他眼瞼處蓋下一片陰影,他枯瘦蒼白的長指相互交錯,漫不盡心地、重復地研磨,病態地來回分開又來回交錯。他整個人的氣質,既陰沉又冷冽,而他的體型太過瘦削,蒼白地罩在寬大的空落落的黑色巫師袍里,他就像是一只陰郁的骷髏。“離我遠點?!?/br>他字字句句講得極慢,有些虛飄的,又像刀子一樣,溫柔地藏著殺氣,是完全沒有溫度的聲音,陰冽異常。在場的人卻因為這根本沒有什么力度的一聲,齊齊起了全身的疙瘩,你不會懷疑他的下一句就是“我會殺了你”之類的話語,因為他的語氣里是完全那種無視人命的肆無忌憚,他身上籠蓋著非常陰戾的氣息。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一個人敢動。直到秦茶出了聲:“把他綁在柱子上,”她微抬頭,眼尾稍微掃過階梯上坐的那人,她把手里握著的重劍利落地收回鞘內,“堯副官帶兩三個人和我走,其他剩下的人守在這里,人等我回來審?!?/br>秦茶凜冽的目光在場上逡巡了一圈,“等我回來之前,所有人都不能動,”她警告似的強調,“一個都不許動?!?/br>她在執行任務之前曾經想要調查病人的相關資料,卻遭到了拒絕,證明這個人的身份很高,她作為病人的維護師,都無法接觸他的資料。由此她根本無法掌握對方的性格,以至于她無法判斷這個人內心隱秘的渴望——是坐于平凡喜看廝殺,還是居于高位攪弄風云。不管怎樣,梟鳥懼光,待在中央光明塔里要比現在跟著她出去要安全得多。堯酒得令,于是抽出繩索想要接近那個坐在臺階上的瞎子,他已經做好費盡功夫的打算。但堯酒沒有想到,他根本連“費工夫”的機會都沒有。那個瞎子枯槁的手有著梟鳥一般可怕的速度和恐怖的力度,他迅疾地往側前屈指拿捏在堯酒的腕上,逆時針的方向往下一壓,劇烈尖銳的疼痛瞬間席卷神經,堯酒慘叫一聲后松了手,繩子掉落在他左手上。整個過程不過幾秒。那人終于站起身來,堯酒握著自己劇痛的右手腕,半跪在地上抬頭看那人黑色的巫師袍和灰色的眼,堯酒突然意識到——自打將軍進來,他的關注便全部在她身上,根本沒有理會過其他任何人。秦茶適才些微走動了幾步,他都可以根據如此微弱的聲音判斷她的方位,并將目光準確地落在她身上。“您又要離開了是嗎?”那人發出詢問之后又低低地說,“您可以綁著我、拖著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