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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感似乎抵消了胸口那種仿佛壓著一塊巨石的沉重。一開始很難受,難受的想要立刻從水里出來,可一旦忍過了那個階段,好像也沒那么煎熬了。力量慢慢的流失,意識漸漸地模糊。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從水里提了出來,唐非大口大口的呼吸,水進到眼睛里,模糊的視線中他看不清楚卓文靜的臉,卻能感受到她靜默中嚴肅以及審視的目光。唐非不自在的把身體沉入水中,下意識的躲避卓文靜看過來的視線,不停的用手擦眼睛。卓文靜遞過去一只手帕:“洗好了嗎?”唐非擦干凈臉上的水,點點頭。卓文靜繞到屏風的另一側,在凳子上坐下,聲音聽不出情緒:“穿衣服?!?/br>房間里靜了片刻,水聲響起,唐非擦干身上水,穿好衣服,安靜的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終于抬腳走出去。他的頭發濕漉漉的往下滴水,很快腳邊的地板上就匯聚出一個小小的水洼。卓文靜伸出手,吩咐:“過來?!?/br>她的手臂就懸在半空,唐非不動,她也不動,兩個人就這么僵持著。唐非臉上漸漸露出掙扎的神色,他的眼神泄露出內心深處真實的渴望,卓文靜的手近在咫尺,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堅定且強勢,對于此刻的唐非而言這既是誘惑又是鼓勵,怎么能夠抗拒?他遲疑著把手遞了過去,卓文靜一把抓住,用力握緊他的手把人拉到了身邊。“頭發沒擦干?!弊课撵o平淡的闡述事實,按著他的雙肩讓他坐在自己先前坐過的凳子上,然后拿來一條干的棉布巾帕認認真真的給他擦頭發。卓文靜把唐非濕漉漉的頭發攏成一束握在手中,擦干他脖子后的水。唐非任由對方擺布,整個人陷入說與不說的內心斗爭中不可自拔,完全沒發覺褻衣的領口被卓文靜扯歪,露出右半邊的鎖骨和肩膀,等他回過神,卓文靜已經替他擦干了身體把他的衣服理的整整齊齊,不該露的一點沒露。看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從背后轉到自己面前的卓文靜,唐非茫然了片刻,然后他想到讓自己備受煎熬的事情。任何事情唐非都不愿瞞著卓文靜,他害怕她知道了真相的反應,可更怕她因為自己的欺騙和隱瞞對他失望。唐非望著卓文靜,因為即將發生的事情臉色慢慢的變得蒼白,他的動作看上去緩慢又困難,給人一種虛弱無助的感覺:人是我殺的。唐非覺得這時候自己沒資格在她面前軟弱,他告訴自己你是個男子漢,早就不是可以任性撒嬌的小孩子了,不能哭。他狠了狠心,一股腦把事情的經過毫無隱瞞的告訴卓文靜,然后低下頭不敢看她臉上的表情。卓文靜錯愕,誤殺?唐非和胡白以及胡十八的描述完全不同,在胡白和胡十八的闡述中,被方辛夷成為世叔的那個人是在追殺胡白和唐非,胡十八為了保護他們跟對方打起來,結果把對方打死。可在唐非的形容中,那個男人沒有任何武器,也沒有攻擊他,是想抓他回去,結果唐非在掙扎中不小心打到了對方的胸口,沒一會兒人就斷氣了。唐非的左臂因為上一次在馬場的意外,用了她的血之后發生異變,力大無比,卓文靜親眼見識過,自然明白唐非這條左臂的威力有多大,失控之下把人打死是完全有可能的。卓文靜思緒紛亂,和唐非各自沉默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從思緒中回到現實,她嘆口氣:“讓我想想?!彼齺砘刈吡藘刹?,對唐非道,“你哪兒都別去,等我回來?!?/br>唐非倉皇的抬起頭,神色慌亂。卓文靜剛剛張開手臂,唐非立刻用力撞到她懷中,死死的抱緊她的腰。卓文靜的臉是扭曲的,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斷了!”唐非連忙松開手臂,雙手抓著卓文靜的衣服懇求的看著她,明明告誡自己不能哭,這會兒還是紅了眼圈。卓文靜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認真的凝視著他的眼睛,輕聲道:“無論發生什么,無論你做了什么,我永遠不會嫌棄你,不會放棄你,不會丟下你不管?!彼樕下冻鲆粋€淡淡的笑容,“哪怕失去全世界,你也不會失去我?!?/br>唐非頭放在她的肩膀上,不讓她看到自己掉下的眼淚。沒有什么比卓文靜一句話更能讓他安心,無論接下來要面臨的是什么,他再也不會感到畏懼。唐非放卓文靜離開。他獨自坐在房間里,還是一樣的安靜,只是眼底多了一絲憂郁,總是帶著孩子般溫軟天真的神態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種下了決心的冷靜和堅毅。停尸房。孟穆清用白布蓋上尸首的面容,和寇平走到了太陽底下。卓文靜迎面走來。寇平有些意外:“卓校尉,你沒出去?”他一想,唐非才剛剛脫險,她留下來似乎也可以理解。想到卓校尉和唐非可能有的那一層關系,寇平本來隨意的態度多了幾分不自在。卓文靜沒在意,往停尸房中看了一眼:“能查到身份嗎?”寇平表情嚴肅:“不用查,我認得他。他叫韓勛,是國子監的,著火那天晚上便是他在當值??磥硭辉缇团c方辛夷相互勾結起來?!?/br>又是國子監。卓文靜問:“他和白奕之是什么關系?”寇平搖頭:“這個還沒來得及查,不過有查到白奕之有個兒子,當年白奕之被誣陷偷竊傷人,他妻子和兒子就被族人趕出家門,不知所蹤。我拿著方辛夷的畫像問過和白奕之熟識的人,都說方辛夷和白奕之很像,多半就是他兒子了。方辛夷既然叫韓勛世叔,那么韓勛或許和白奕之是極好的朋友,否則也不會在多年之后幫著方辛夷復仇,甚至刺殺榮王?!?/br>卓文靜:“韓勛家里還有什么人?”“他那一房就他妻子和一個兒子,兒子和唐非差不多大,別的不大清楚?!?/br>卓文靜微不可聞的嘆口氣,對孟穆清道:“孟先生,我想看一看韓勛的尸首?!?/br>她想看自己進去看就成了,不會有人攔著她,特意告訴孟穆清是有話想對他說。孟穆清頷首,不多言,轉身再次進到停尸房內。寇平站在門外想了一會兒,沒跟著一塊進去,交代看守的衙役兩聲就走了。他不放心張繼他們,想過去看看情況。韓勛胸口塌陷,內臟破損,誰受了這么重的傷都活不了。孟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