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著康嬤嬤問：“我阿瑪到底是什么罪過的？怎么就被發配到寧古塔去了？”

這個我也是出去之后才聽說的，和方家的案子有關系，有人彈劾說老爺和一些人作詩，里面有誹謗朝廷的話。跟著你阿瑪在一起好些讀書人不是被殺了，就是流放，虧得你阿瑪是滿人，要不然也是死罪。姑娘，這都是有人暗算。聽說索額圖那邊早有人看準了杭州將軍的肥缺，要把這個官職弄到手。老爺實在是擋了人家的路?？祴邒咴诰┏沁€是有些親友的，當初瑚柱還算明智，拿出來自己的家底分給家里的下人，叫他們各自離開。因此瑚柱一家的奴仆們都逃脫了被發賣的命運?，F在瑚柱家的下人們多半是跑了，只剩下了幾個靠的住的奴仆在京城?？上麄冃挠杏嗔Σ蛔?，也是沒辦法把敏之姐妹救出來。

康嬤嬤和李嬤嬤塞給敏之和徽之一些銀子，她們也不敢在這里久留，李嬤嬤擦著眼淚，不舍的抓著徽之的手：“姑娘以前哪里吃過這樣的苦，可叫我怎么放心??！“

徽之忍著眼淚對著李嬤嬤說：“嬤嬤的家在南邊，若是沒記錯的話你和韓姨娘還算是鄉親，求嬤嬤一件事，把韓姨娘送回去?！闭f著徽之把方才李嬤嬤給她的銀子塞回去：“我在這里用不著銀子，拿著反而是會惹事。你拿回去好好地安葬了她吧?！?/br>
韓姨娘就是為了文字獄被牽連，成了罪人家屬被發配寧古塔。她一輩子都活在恐懼和擔心中，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敢親近，以前徽之對這個生身之母只有不解和憤怒，現在她能體會到韓姨娘的心情。那個母親都不想丟下自己的孩子，若非是情非得已，她怎么會做出違背人性的事情。

姑娘，我手上的銀子夠了。當時老爺太太就安排了。太太已經給我一筆銀子，說叫我帶著韓姨娘回家。姑娘，我明天就帶著韓姨娘的靈柩回去了。我實在是舍不得你！李嬤嬤說道傷心處，痛哭起來。

敏之擦擦亞眼淚強忍著傷心：“這里不能哭，嬤嬤，我們回去了?！崩顙邒吆涂祴邒邿o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徽之和敏之進了辛者庫的大門。

夜深人靜，徽之悄悄地從懷里摸出來那個手絹包，里面是一顆碧綠的貓眼，還是在杭州的時候方承觀送給她養在水仙盆子或者魚缸里面。家里一出事，瑚柱和阿布鼐察覺到他們也許不能全身而退，干脆散了家財，叫家里的下人各自離開，徽之把自己的一些東西給了李嬤嬤，里面就有一件汝窯筆洗和里面的各□□眼石?；叵肫鹨郧暗臏厝岣毁F，徽之心里頓時生出無限感慨。

方承觀溫暖明亮的笑容浮現在眼前，現在卻不知道他是輾轉在去想寧古塔的路上，還是被關在那個黑暗恐怖的監牢里面。敏之則是默默地落滿灰塵的房梁，她眼里一團微弱的火焰，一點點的熄滅了。

辛者庫算是整個皇宮里面最不起眼的地方了，徽之和jiejie在這里日復一日的重復著辛苦的勞作，手上的口子愈合了又裂開。在一陣被北風送來些若隱若現的桂花香氣的時候，徽之覺得自己或許一輩子就這么下去了。

“你們聽說了沒有，皇上對著大行皇后的身后事可以說是極盡哀榮了，竟然在謚為仁孝皇后。還親自到靈前祭奠，連皇后的靈柩都停在了乾清宮！還親自些悼文呢?；噬蠈屎竽锬锟烧媸乔樯钜馇?！”隨著赫舍里皇后的靈柩移到了鞏華城，宮里的喪事算是徹底完成了，辛者庫這幾天堆滿了當初喪事用的幔帳和喪服，每個人都不停地勞作著?；罩恢罏槭裁?，她最不喜歡聽見別人提起赫舍里皇后，都是因為這個女人，她一下就掉進了地獄。

“你們這些婆娘是欠打，都什么時候了還在這里嚼舌頭。趕著天氣好趕緊把這個給我洗出來?！蓖跗抛訐]著鞭子呵斥著那些八卦的人。

“王婆子，你們趕緊把這個給洗出來！”一個太監猛地推開門，身后涌進來幾個碩大的包袱。原來是幾個小太監抬著包袱進來，里面裝的都是些幔帳什么的，還有一些衣服。

“是高公公，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王婆諂笑著迎上去。

“這幾個包袱里面的東西急著，烏雅常在進了貴人，要搬到長春宮去居住。你們趕緊洗出來別耽誤了貴人搬家的黃道吉日。還有這些是宜貴人宮里的衣服，你可要知道宜貴人現在正得寵呢，耽誤了她宮里的差事你想想吧！”那個高公公頤指氣使，連正眼也不看王婆子。

徽之諷刺的輕笑一聲，敏之忙著一扯meimei的袖子?；罩拖骂^，心里生出一種報復的快感。什么夫妻情深，秀女還是照樣進宮，新人還是照樣的得寵。也不知道赫舍里皇后看見她死后發生的一切會是什么表情。

“你這里可有以前內務府總管家的姑娘，是哪一個??！”高公公尖細的聲音刺著徽之和敏之的神經。

☆、第6章命運捉弄

敏之和徽之莫名其妙的看著高公公消失的背影，剛才高公公打量著她們的眼神叫徽之覺得自己好像是被擺在市場上的東西，任人挑揀，更勾起徽之內心最黑暗的回憶。曾經被人買賣的經歷叫徽之對那種眼神特別的敏感。

“jiejie，我們不會有事吧?！被罩疅o助的抓著jiejie的手，緊張的聲音都變了?！皼]事，有jiejie在，沒事的?！泵糁翢o底氣的安慰著meimei，她心里告訴自己不能露出一點害怕，她現在就是meimei的依靠。她一定要保護徽之！

“別在這里哭喪著臉給我添晦氣了，高公公可是宮里的紅人，在惠妃娘娘跟前當差的。你們算起來和惠妃娘娘還算是親戚呢，怕是以后要好了。你們兩個若是飛上枝頭，可別忘了我！”王婆一臉嗤之以鼻的表情，嘀咕著：“好沒見過世面，你們這是要發達了?！?/br>
盡管徽之對王婆的話嗤之以鼻，可是沒幾天就有惠妃娘娘宮里的人把敏之帶走了，說是惠妃娘娘要敏之在身邊伺候云云?；罩郯桶偷目粗糁摰舸植家律?，換上了宮女的褐色袍子：“jiejie，以后我們還能再見面嗎。你到了惠妃娘娘身邊自己一切小心，有什么事情別沖動?！泵糁畯婎仛g笑，她捏捏徽之的臉，盡量做出輕快的語氣：“你怎么和小老太太一樣，啰嗦！我知道，一定按著姑娘的吩咐辦?！闭f著敏之忍不住掉下來眼淚，把她緊緊地抱在懷里：“你一個人在這里叫我怎么放心？額娘臨走的時候囑咐我照顧你，以后你要小心些。那個王婆子不是個好人，我想辦法經常叫人看你?！?/br>
姐妹兩個想到未來前途未卜，都忍不住哭了。敏之趁著別人不注意，壓低聲音說：“我打量著惠妃娘娘這時候叫我去怕是沒安好心，今后你可要小心?！?/br>
說著外面進來個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