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替她們選，我讓她們出嫁?！?/br>
“祖母，您還是讓jiejie們自己選吧?！狈匠杏钫f道，笑了笑，“畢竟她們生在方家?！?/br>
她的話他又重復一遍，有什么不同嗎？

生在方家這么倒霉就無可選擇了嗎？

方老太太帶著幾分惱怒擺手。

“請小姐們來?！彼f道。

……

女孩子們和男孩子不同，三個女兒走進來，雖然沒有嘰嘰喳喳的說話，屋子里也變得熱鬧起來。

桌上擺了各色點心，如同以往一樣。

方老太太不怎么與孫女們閑談笑鬧，孫女們來她這里都是說生意，但每一次方老太太都會準備點心。

方玉繡如往常一般坐下來。

“給我來鹵梅水?！彼龑ρ绢^們說道，“給大小姐姜蜜水?！?/br>
說著又看方錦繡。

“錦繡你口味變了沒？鹿梨漿還是沉香水？”

“我現在喜歡喝豆蔻湯?！狈藉\繡說道。

“果然京中人口味了?！狈接窭C說道，對丫頭們點點頭。

丫頭們依言退下片刻就送來了糖水，仆婦丫頭們全部退了出去，只留她們祖孫相坐。

“別聽你弟弟的，這個家還輪不到他做主?！狈嚼咸_門見山說道，“你們出嫁吧，嫁妝不比家產少，我也會好好的給你們挑個人家?！?/br>
方云繡沒有說話看向方玉繡。

“祖母，嫁妝再多，也不如能生錢的票號嘛?！狈接窭C笑道。

“我要票號?！狈藉\繡也干脆直接的說道。

方老太太皺眉看著她們，但并沒有如方云繡擔心的那樣發火。

“好了，都不要說狂氣話了?！彼f道，“你們知道承宇為什么要分家，因為接下來方家會很危險，他想獨自一人擔起迎著，又想狡兔三窟，免得傾巢完覆，我們也知道你們為什么選擇分家，是為了齊心協力，來日可對他相助?！?/br>
雖然猜到了，但真切聽到方云繡面上才徹底的松口氣。

“不用這樣，你們嫁人過好日子，有了夫家的助力，方家遇到難事也是能做到對我們相助，就算將來真的到了那一天，你們過得好好的活的好好的，也算是保住了方家不傾巢完覆?！狈嚼咸又f道。

方玉繡笑了笑，放下手里的糖水。

“祖母，你說錯了?！彼f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們不會過的好好的，因為我們姓方?！?/br>
方老太太皺眉看著她。

“你是說，這個姓還是會累害到出嫁的你們嗎？”她說道，又神情木然，“我相信以你的聰慧，能夠讓自己在夫家過得很好?！?/br>
“這個當然毋庸置疑?！狈接窭C說道，“不過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說的是，祖母，你覺得看著方家傾覆，看著你母親和承宇不測，我們還能過好日子？”

她在好字上加重語氣，這個好字便有了更多的意思，將日子過好，和過著好的日子。

明明沒說什么，當這句話傳來時，方云繡的眼淚無法抑制的滴落，她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想了想，想了想方家傾覆祖母母親弟弟…

她抬手掩住嘴。

方老太太有些怔怔。

“祖母，您看?！狈接窭C輕輕攤手，“光想一想，大姐就這樣了，如果事情真的發生，您覺得我們會過什么樣的日子？”

“我們會日日哭泣，就算人前強顏歡笑，必然寢食難安，夜里噩夢連連?！?/br>
“大姐會在這種煎熬中郁郁而亡?！?/br>
“我以及錦繡，則會為了復仇不顧一切，或者自己死，或者拖上整個夫家?！?/br>
“祖母，你覺得，這就是我們會過的好日子嗎？”

方老太太看著方玉繡，雖然她沒有像方云繡那樣掩面哭，嗓子也是火辣辣的疼。

“你們，這是何必…”她啞聲說道。

方玉繡微微一笑。

“不是何必，是因為我們姓方?！彼f道，“承宇說得對，我們生在方家是老天爺注定，無可選擇的，然而，我們可以選擇怎么活啊?！?/br>
姓方，一是說血脈相連，祖母母親出事了，她們永遠不會若無其事的當做是看到路人的事，甚至轉頭就忘繼續開心的生活，再者就是姓方的承宇能做敢做的事，她們也敢也能。

方老太太神情慢慢緩和變得平靜。

她明白方承宇重復那句畢竟她們生在方家是什么意思了。

承宇早就看明白了，所以沒有必要哭哭滴滴你勸我勸，不如干脆就狠著來吧。

他會真的狠著將jiejie們趕出家門，給她們隨便找個婆家，因為好的壞的婆家都一樣，只要人在，壞日子都能過好，如果人不在了，好日子也蕩然無存。

與其讓別人逼，不如自己對自己人動手吧。

雖然他為了狡兔三窟，無情的逼著jiejie們選擇繼續經營票號，但就算他不無情，將來敵人更無情。

“好?！狈嚼咸χ绷思贡?，“既然如此，那就如大家所愿吧?！?/br>
……

走出方老太太的屋子，方承宇在外邊等候著。

“看來jiejie們也能說服祖母?！彼Φ?，“真是厲害?！?/br>
方玉繡挑眉一笑。

“那你要更厲害些，不要輕易出事，免得拖累我們?！彼f道，“我們掙點錢不容易，你也知道，那女人花起錢來跟不是錢似的?！?/br>
方承宇哈哈笑了。

“那jiejie們也要更厲害，這樣才不會被人輕易拖垮?！彼f道。

方玉繡沖他擺手，挽住方云繡。

“大姐，你說我們的票號叫什么好？”她眼睛亮亮的帶著幾分激動說道。

連名字也要改啊，她們拿到的票號以后就不是德盛昌了，這分的真是真切又徹底，方云繡心里滋味復雜，對方玉繡含笑點點頭。

“你說什么好就什么好?！彼f道。

方錦繡在一旁輕咳一聲。

“大姐，我想了想，要不你跟我一起吧?！彼f道。

方玉繡橫了她一眼。

“哎呦三妹，你是跟我搶人呢，還是搶產業？”她問道。

“搶產業啊?！狈藉\繡說道，抿嘴一笑。

方云繡也笑了，她笑的是方錦繡那一聲大姐，以及玉繡那一聲三meimei。

院子里姑娘們的調侃爭執說笑，方老太太并沒有聽到，她已經走進了臥房后的一間小室，日常厚厚的壁畫擋著，都沒有人注意這里還有一個屋子。

室內昏暗窄狹，只擺著小小的香案和一個蒲團，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