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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邊第一絲霞光溫柔地撫摸著大地的時候,蕭乾的大軍已然突破了徽州的城防。這一次,徽州守將并非毫無準備。從地理位置上看,徽州離乾州不太遠,蕭乾在乾州停留那一日,徽州守將的尾巴早就已經夾緊了,他來攻徽州,早晚的事。所以,守將用一天的時間,把整個城池布防得嚴嚴實實如同水桶??杀臂碌蔫F蹄和南榮散亂的軍心,以及那些四處傳播的流言,讓他沒有支撐到半個時辰,就選擇了開門投誠,以求活命。人都怕死。生存,那是身為人最基本的訴求。怕死的人,其實也不該受到太多的譴責。故而,蕭乾的一生一死兩種法則,再次在徽州守將身上應驗了。徽州守將雖然拼命抵抗了小半個時辰,但眼看實力不濟,就聰明地選擇了“投降”,晚是晚了一點兒,但蕭乾沒有過多的苛責他,等城門一開,就責令他整肅兵馬,將南榮幸存將士的花名冊統計出來,還允許他回府,收拾行裝,愿留則留,不愿留,可自行離去。徽州守將松了一口氣。如此一來,蕭乾的做法,似乎給了南榮將領一個暗示,紛紛在潛意識中接受了這樣的“蘇赫法則”。接下來,蕭乾從徽州打到成州、再到沔州、洋州,三座城池,幾乎都沒有遇到激烈的抵抗,也就沔州守將小小地表示了一下自己對家國的盡心盡力,最后確實打不過,也就索性降了。只不過,他沒有投入蕭乾麾下,而是選擇了棄官而去,流落民間,茍活一命……成州、沔州、洋州,三座城池,都近興元路。再往下,若不北上汴京,蘇赫大軍就將入川了。整個天下人都看著這個形勢,似乎都認為他即將入川,再一口一口地吃掉南榮的半壁江山。而且,蘇赫此人,不僅打得下城池,也治理得了城池。對于愿意投城地南榮將領與南榮的地方官吏,他都給予了重用,似乎根本不怕他們反水,每個地方,一半用北勐人,一半用南榮人,亦十分尊重南榮的習俗,給老百姓最自由的呼吸,給官吏最大的寬松權利。這樣一來,這一片“敵占區”土地上的南榮人,居然成了整個南榮日子過得最好的人。私底下,他們甚至對蘇赫此人稱訟不已。對于這一切,墨九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可蕭乾的眉宇間,郁色卻越來越重。北勐大軍靠近興元路,與南榮集結的兵馬遙遙相對。在興元路上,即將展開一場腥風血雨的大會戰。而他長途行來,一面是將士的疲乏,一面是糧草的短缺,哪一項都可以逼瘋一個統帥。偏生在這個時候,蒙合不僅沒有給他帶來半根草的后援,還不遠千里給他傳來了一道圣意。坑深299米,必將銷魂蒙合的圣旨,一為封,一為令。所謂“封”,是就在蘇赫出兵南榮之際,北勐大軍在其他地區又獲捷報,蒙合大汗一個高興,就在哈拉和林大肆封賞諸王——當然,給蘇赫也有封地。若問是哪?嘿!正是汴京。將汴京賜封給蘇赫的同時,還隨旨設立了汴京經略司。一個還沒有打下來的地方,目前歸屬于南榮,他卻封給了蘇赫,這個到底是對他鼓勵,還是給天下人的笑話?皇帝的話,就是實話,反正汴京歸蘇赫了。有了大汗封賞,他反對不對了,也不可以拒絕。而且,對目前的蕭乾來說,最重要在旨里的一個“令”。蒙合大汗令蘇赫率北勐鐵騎三十萬,從川陜出發,繞開南榮,直下云南,直取大理國,一來擴充北勐帝國的版圖,二來亦可同時完成對南榮的合圍——屆時,四面八面都已經被北勐吃入肚子里了,南榮秋后螞蚱,怎么掙扎也都無用了。說來這也是一個軍事戰略,從蒙合的角度來考慮,是為國之大計,怎么看怎么合理,甚至可以稱得上高明,但對于蕭乾目前的處境來考慮,卻極是不利。然而——接到密旨的蕭乾,沉吟了短短一刻,就提筆寫了一封回函,托來人遞回哈拉和林。回函上面,就幾個字。“臣弟必不負大汗看重!”一席話他說得響當當的,可到底有多艱難?!興元路一線,南榮布置的兵馬至少二十萬,與他們兩相對峙。他們無糧草、無兵械支援,也就是說,他們缺少戰爭中必不可缺的一環——后勤保障。卻要在這樣的情況下,獨闖云南,拿下大理國。這樣的命令,怎么看怎么荒誕不合理。坐在園子里的墨九,聽說這事兒時,正在拿針穿線。結果手一顫,針尖就華麗麗地刺入了指頭。“嘶!”吃痛地低呼一聲,她低頭看著指尖上的鮮血,抿著唇若有所思,沒有半點動靜。“呀!出血了。姑娘——”玫兒尖叫一聲,就趕緊去拿藥箱,“說了讓你別動這個嘛,你非要自己做。本來眼神兒就不好,還要逞強,你越來越不聽話了!”“……”聽著她叨叨,墨九不由翻白眼兒。“我說,咱倆到底誰老大???玫兒,你是不是膽子長偏了?”“……你是老大!老大,來,乖,擦點藥?!泵祪杭毿募殮獾卣f著,蹲下身來,動作輕柔地往她手指頭上擦藥水。不得不說,嫁給一個大夫有極大的好處,從來都不缺這些應急的東西。蕭乾的身邊,各種亂七八糟的藥品應有盡有,想什么都可以找得出來。墨九看著玫兒邊說邊念叨的樣子,搖了搖頭,笑著甩了甩受傷的手指,突然一嘆。“出點血算什么?等著瞧吧!腥風血雨就要來了!”玫兒一怔,嚇得小臉兒都白了。“腥風血雨?姑娘你在說什么?”“我什么也沒說?!蹦琶虼叫α艘幌?,“對了,你去把盈娘叫過來,幫我看看這針線……”盈娘正是乾州守將黃大全的妻室。哪怕人人都知道墨九在乾州校場上講的那番話,全是謊言。但事情也得做周全。為了圓那謊言,給王母娘娘織一匹“七彩織錦”,蕭乾大軍從乾州出發的時候,把盈娘和她的兒子也一并被帶來了,母子兩個就跟在墨九的身邊。玫兒辦事很快。不到片刻,盈娘就施施然進來了。“王妃,聽說您要見我?!?/br>盈娘年紀不到三十歲,談吐和外形卻像一個中年婦人,禮節十分周全,進來就先向墨九恭敬地行了個禮,低眉順目的不敢抬頭多看她一眼。時下婦人大多不曉國事,對國仇家恨的情懷,也沒有男子那般深重。而就盈娘本人而言,在全家都快死在北勐人的刀下時,蘇赫王妃雪中送炭地救了他們,讓她的兒子,她的丈夫,都還活在人世,那就是大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