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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出了大營。薛昉拍馬在后,一路緊跟,生怕他出點什么事。可蕭乾的表情卻很平靜,情緒也無任何反常,就是他的行為么,像一個沒有理智的瘋子……奔出離營約摸一里地左右,他便飛快地跳下馬,脫下風氅和夾棉的外袍,只著雪白的單衣往雪地上一躺,四肢打開,躺平望天,就像不怕冷似的,目光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使君——”薛昉跟著跳下馬,奔過去,“你這是……怎么了?這么冷的天,有什么事想不開,你先起來??!”“路口去守著?!笔捛嗨谎?,聲音冰冷,面孔略略發白,那表情冷冽得比落在身上的雪花還讓薛昉發冷。“可你這般會生病的?!毖P心里犯堵,難受不已,覺得這個天下也就墨姐兒有法子把他們家主子給折騰成這樣了。他記得上次在樞密使府里,蕭乾就曾經把自己丟進冰窖一個晚上,這一回就更是簡單粗暴了,他直接沖入雪地里去躺下,不是瘋了又是什么?“……這是何苦,非要虐待自己?”尤其是他虐待自己,墨姐兒也瞧不到???這不是傻么?唉!薛昉想想,覺得不可理喻,于是自作主張道:“使君,若不然,我去想法子把墨姐兒引出來?使君與她有什么誤會,當面講清楚可好?”“不用?!笔捛芙^了,慢慢闔上眼,“你去守好。不要讓人過來?!?/br>“哦?!?/br>天地間一片寂靜。薛昉實在無奈,只余嘆息一聲。依蕭乾的身體狀況,凍一會兒自然不會生病。薛昉想不通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其實連蕭乾自己也有一點不可思議。這樣瘋狂的舉動,確實不像他的為人。也不知為什么,在大事面前他可以翻手云,覆手雨,可在墨九面前,他腦子總是不夠用。其實,若想念她,去找她便是。若想解釋,就去找她解釋就好??赡排R走前那灑脫一笑,還有休書上的內容,讓他發現這兩件原本很簡單的事兒,卻難如登天。墨九要放棄他了。他感覺得到,她是真的要放棄他。相愛的兩個人之間,隨時可以被人放棄掉的滋味兒,并不好受??赡诺墓虉滔騺碜屓藷o力。此刻,他能想的法子,只剩*蠱。這個曾經讓他與她都深惡痛絕的東西,如今卻成了他與她之間,唯一的聯系了。有*蠱在,墨九就還是他的。這般想著,他又稍稍得了一點安慰。凄風之下,溫度漸低。蕭乾躺在雪地上,背部的單衣很快就被體溫融化的積雪濕透。但他維持著那樣的姿勢一動也不動。那涼意冰刀似的,慢慢滲透他的衣衫,也浸入了他背部剛剛痊愈的箭傷上,疼得他淺吸了一口氣,咬緊牙關,方才平靜下來。戰場上從來沒有常勝將軍,更沒有不受傷的人。從金州打到汴京這幾個月,蕭乾沒有受過重傷,可身上的小傷小口不計其數。就在進入汴京之前那一場遭遇戰時,他的后背還被一支從敵陣偷襲而來的弓箭擦過。雖然只是一點皮外傷,可傷口還未好透,如今被積雪一浸,那嗤心蝕骨的疼痛,可想而知。然而他卻覺得很舒服。這里痛了,心就沒有那么痛。轉移注意力是一個治療情傷的好法子。他近乎自虐般忍耐著疼痛,雙眼緊闔,在淅淅瀝瀝的飛雪中,試圖通過體內的云蠱去感受墨九的雨蠱,從而感知她的情緒,也讓她感知他的難受,而原諒他……私心底,他竟然希望墨九會因為那封休書,因為與他的不愉快而發點小脾氣,或者生一會兒小氣。他失望了。整整一個時辰,他躺在雪地里生不如死,可來自*蠱的感知卻很少。這就表示,墨九并沒有受其影響,甚至于她半點兒都不在意與他是合,還是分……不是說*蠱會越長越大了嗎?不是說有了*蠱,不動情則已,一動情便生死相依嗎?不是說*蠱受到刺激,如冰、如火,就會格外活躍嗎?……蕭乾仰天望天,一張冷氣沉沉的俊臉上,有失落、有無奈。天色昏暗下來,雪越下越大,當他咬緊牙關也無法堅持的時候,終于喚了薛昉過來。背上已經疼能麻木,沒有了知覺。他雙唇緊抿,面色發白,顫著手由薛昉服侍著穿上袍服,披上風氅,身子稍稍溫暖了一點,可心卻冷得更厲害,就好像被人掏空了一般,怎么也都暖不了半分。薛昉看他唇角發紫,小聲問:“使君可有哪里不舒服?”蕭乾系上風氅的帶子,翻身上馬,目視前方,淡淡道:“睡了一覺,舒服了許多?!?/br>睡了一覺?在雪地上來睡覺?都這會兒了,還逞什么強吶?薛昉無法理解陷入情感中人的幼稚,輕輕“哦”一聲,慢吞吞騎馬跟在蕭乾的身后。回去的路,他們不如來時走得快,蕭乾的馬步甚至有些遲疑。薛昉猜測,他一定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去找墨九?或者,他要不要向墨九示弱吧?今天大帳里發生的事兒,他并不知道詳情,可看蕭乾失魂落魄的樣子,卻知道這是他與墨九的相好以來最為嚴重的一次。而且除了墨九,是無人能治愈他家主子了。于是薛昉硬著頭皮在蕭乾冷冽的氣場里,用幽默詼諧的語言列舉了墨九無數的好,并用九曲十八彎的手法,迂回地勸蕭乾“男子漢大丈夫,要能屈能伸”,甚至把“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等等都搬出來勸解蕭乾。然而,他犧牲了口舌,卻只得了蕭乾一個冷冷的“嗯”。“嗯”是什么,薛昉不曉得。反正蕭乾回了南榮大營,也沒去找墨九,就朝自個兒的大帳走去。薛昉心里直呼“哎喲”,屁顛屁顛的跟上去,卻見蕭乾停在了大帳門口。風雪下,溫靜姝穿了一身暗花的紫色長裙,披了件薄薄的斗篷,云鬢輕攏慢拈,在大帳外面走來走去,雙手不時搓一搓,又往嘴邊呵氣。她這么冷卻沒有離去,那么,便是在等蕭乾了。果然,看到蕭乾停步,溫靜姝別頭一看,便笑著走了過去。“六郎回來了?”這個婦人在營里的南榮兵心底,脾氣好,長得好,為人隨和,待蕭乾更是真的好。所以,包括薛昉也對她沒有半分惡感。然而這個時候,薛昉確不愿意見到她——因為她的存在,總是惹惱墨九。墨九一惱,蕭乾就不舒服,這讓處于食物鏈下方的他,也喜歡不起溫靜姝來。“有事?”蕭乾不冷不熱的聲音,帶著喑啞,雪光下涼薄的面孔,也近乎蒼白。溫靜姝嚇了一跳。盯他一瞬后,她沒有詢問,復又笑開,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