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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離開算了。但墨九偏生不走尋常路,這一只礙眼的情敵,她就要放在身邊,每天虐她千百遍……除非她自己受不了離開,若不想,想她開口,門兒都沒有。當然,她也不會在這種時候犯軸跑路,甚至她都不會與蕭乾生氣。一來她不屑如此,二來與男人耍小性子,不僅會把一手好牌打爛,還容易把男人對她的耐性磨掉。她就是要讓蕭乾對她好,心甘情愿對她好,氣死溫靜姝,讓她知難而退。小解完,墨九走出屏風,伺候的小丫頭趕緊過來為她整理衣裙,另一個小姑娘則懂事兒的去處理馬桶。“慢!”墨九瞥她一眼,笑吟吟道:“心漣這細皮嫩rou的手,做這些粗活豈不是委屈了?”兩個丫頭一個叫心漣,一個叫心漪。原本都是均州知州選出來伺候蕭乾的,姿色自是上乘。這兩日她們被墨九當成普通使喚丫頭使著,一開始是不敢吭聲,慢慢的,卻是對這個整天笑吟吟的新主子有點兒懼怕。她們都看見了她收拾溫靜姝,早早就對蕭乾收了心,主動與墨九站在了同一個戰壕里,做事也更加小意主動,沒事兒也會仗勢欺人地洗刷一下溫靜姝——畢竟自己吃不到的rou,也不想旁人分一杯羹。心漣道:“姑娘,馬桶我是處理習慣的,沒那么嬌氣?!?/br>“胡說!”墨九眉梢一挑,“叫靜姝來吧,她才習慣?!?/br>心漣一怔,立馬抿嘴發笑,“哦,心漣這便去喚?!?/br>溫靜姝正坐在院子里哀怨地望天,聽得墨九喚她洗馬桶,眼皮兒垂了垂,手心攥緊,二話不說便款款往里去。路上,好幾個丫頭都瞅著她,或沉默不語,或幸災樂禍,眼神兒都往她身上瞄,小聲竊竊。陸機老人繞過庭院就見到這一幕,氣得吹胡子瞪眼睛。“靜姝!跟老夫走——”回眸看見陸機老人,溫靜姝雙眼一濕,淚珠子差點兒掉下來,可她硬生生憋回去,那一副欲哭不哭,明明淚水在眼珠子里打轉,還偽裝堅強的樣子,把一副柔弱之態刻畫到了極致。“師父,我無事……能伺候六郎與墨九,是靜姝的榮幸?!?/br>她越這樣委曲求全,陸機老人越生氣。他哼哼著,大聲吼道:“我就不信了,沒有蕭六郎,你會死——”“是,靜姝會死?!睖仂o姝怯弱地瞄他一眼,又楚楚可憐地垂下眼皮,“今生若不能見到六郎,不能呆在他的身邊,便是吃山珍海味,得富貴榮華,靜姝也無半點歡快。生不如死,也寧肯死……”一番話情切切、意深濃,不巧蕭乾過來找墨九,便適時地傳入了他的耳朵。溫靜姝是個聰明的女人,這樣的柔情攻勢,又是在背地里對旁人說起,實非一般男人可以抵擋,但凡是一個雄性生物都對這種處處示弱處處委屈的女人沒有免疫力。然而,蕭乾不同。他原本就是一個性子涼薄的男人,而且先前才吃了墨九的排頭,這會兒實不敢招惹上她這檔子事兒。一聽見溫靜姝的話,他頭皮發麻,眉頭皺了皺,調頭就走。……讓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都會得罪墨九。于是這貨直接選擇了躲。陸機老人卻瞧見了他,“站??!”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蕭乾如今的成就確實在陸機老人之上,但是他對陸機老人一直視同于給他第二次生命的父親般看待。喟嘆一聲,他終是不忍拂他,轉過頭來,“師父也在?”“還叫我做甚?”陸機老人一臉郁氣,“看見我調頭就走,是嫌師父在這里礙眼了吧?哼,反正你有了媳婦兒忘了娘……不,忘了師。為師這就走?!?/br>說罷他瞪一眼溫靜姝,“走!”“師父……”溫靜姝輕喚著,滿目凄惶。“走不走?丟人現眼!”陸機老人氣得臉都黑了。溫靜姝咬咬下唇,“撲嗵”一聲跪倒在地,叩了一個頭。“師父,靜姝對不住你。但靜姝不走……”陸機老人氣得胡子都快豎起來了,可他也著實心疼這個吃盡苦頭的姑娘。左右看了看,他終是無奈一嘆,哼哼著指著蕭乾道:“你堂堂丈夫,處處受制于一個婦人,是要丟盡為師的臉嗎?分明她欺辱靜姝,你卻袖手旁觀……”“陸老先生,此言差矣!”墨九舒服完了出來,正好聽見這句話,不由笑了起來。她笑瞇瞇地走到溫靜姝與陸機老人的跟前,歪著頭打量他們一下,又越過跪地的溫靜姝,走過去攬住蕭乾的胳膊,小身板兒挺得筆直,回頭對陸機老人鄙視一笑。“我從來就只聽過塞錢塞糧的,沒有聽過硬塞女人的。陸老先生若是寶刀未老,又覺得靜姝可堪人妻,何不自家娶回去,用金屋貯之?自家又不要,卻偏生要塞給自己的徒弟?天下間哪有這樣的師父?”陸機老人差一點暈厥在地。這貨罵人損人也就罷了,竟然把他與溫靜姝扯到一塊兒?要知道,他都把溫靜姝當成女兒來看待的,這無疑是一種對他的褻瀆。若說之前他只是生氣,那這一回是直接氣得身子發顫。“好個口無遮攔的小女娃娃,犯此口孽,你就不怕損及壽命?”說到此,他又瞪住蕭乾,“長淵看著辦,你的女人如此辱你恩師……”“辱?”墨九再一次搶過話頭,義正辭嚴地道:“何謂辱?你硬塞女人給蕭六郎不是辱,別人硬塞女人給你就是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陸老將心比心,好生琢磨一下,你如今的氣從何來?不就是因為受了侮辱?為何你辱得六郎,我就辱不得你?為何你氣得六郎,我就氣不得你?”這口舌也太伶俐了,眾人皆默,幾個丫頭更是把頭垂得低低。陸機老人面色發白,手指發顫,人人都以為將會有一番狂風暴雨,可他一臉惱意,卻沒有再當眾對墨九發飆,而是氣得拂袖離去。不僅丫頭們奇怪,便是蕭乾也有些奇怪。他這個師父的性子他了解,倔強得無乎從不聽人勸……除非他自己想通了,若不然他認著死理,就會一直犟下去??伤尤粵]有反駁墨九,是不是代表不會再為難他了?四周寂靜一瞬,幾個小丫頭東看一下,西看一下,最后,目光都落在了墨九的臉上,想看她如何處理善后……“都看我做甚?我臉上長花兒了?”墨九不悅地挑了挑眉,板起臉又轉頭對跪地的溫靜姝道:“靜姝還不去洗馬桶?是想把整個宅子的馬桶一起洗完嗎?”溫靜姝含淚抬頭。這個墨九,竟辱她至此?她幾乎窒息……尤其蕭乾沒有為她說半句話。臉色變了又變,她終是小心翼翼福身自去。幾個小丫頭看這番情形,也識趣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