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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根下,也會沒有講理的地方……”那小正太聽她說完,微微仰首,這一回,卻未動氣。安靜坐著,他看她的目光深了深,“你待如何才肯走?”“我不如何?!蹦沤駜捍虬绲镁?,長發綰了個簡單的發髻,白皙修長的脖子,尖細漂亮的下巴,精致的五官,這般往外一伸,那一雙冷眸里,綻放的光芒便顯銳利,連言詞也強勢了幾分,“大人什么時候賠償攤主的損失,什么時候給人道歉,我這輛馬車就什么時候走?!?/br>“好大的口氣?!毙≌旖禽p勾,“我若是不哩?”“那你要么高抬貴車,從我馬車頂上抬過去,要么退回去繞道走?!?/br>“好有意思的小女娃?!毙≌詡€年歲也不大,卻叫墨九是小女娃,“那小爺便等著好了,看你能待多久?!?/br>說罷他懶洋洋地靠在車上,一瞬不瞬地盯著墨九姣好的容顏,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情態很是閑適。墨九撐住額頭,笑道:“小孩子果然固執,好啊,耗著唄?!?/br>聽見“小孩子”三個字,那小正太立馬黑了臉??赡艆s不理會他,徑直放下了簾子。這光景讓墨九不由想到后世汽車發生擦刮之后,誰也不服誰的場面,失笑地搖了搖頭,卻不肯與這廝在這里干耗。她的車在前方,圍觀的人又多又雜,兩輛馬車都被擠得水泄不通,她從馬車前方撩了車簾,朝阿陳招手,待他湊過頭來,小聲道:“他們不賠錢,你就等在這里,不許駕車離開?!?/br>“可……”阿陳似有猶豫,“那是三司使?!?/br>“我管他死不死?!蹦琶驾p輕一挑,小聲道:“按我的吩咐做?!?/br>吩咐完,她又從簾子探頭出去,朝那小正太飛了個似笑非笑的眼風,像一只占了便宜的貓兒,慵懶、嫵媚,小正太一愣,臉微微一紅,便“撲”的放下簾子,不再看她。這正中墨九下懷。她抿了抿唇,眸底精芒乍現,對玫兒道:“你與藍姑姑在這,等會與阿陳一道來接我便成?!?/br>“姑娘要做什么?”玫兒看著她的笑容,心底發瘆。“時辰差不多了,我得去金瑞殿聽封???”墨九揚起笑容,舒服地伸個懶腰,借了藍姑姑的身子擋著,從馬車前門自去了。——第一次踏入南榮的心臟,皇城的金鑾殿,墨九心底有些小激動。考古的人,對任何有考古價值的東西,都抱有興趣。更何況,這并非影片,并非史料,而是活生生親歷?就這般邊賞邊走,等墨九到達金瑞殿時,里面的人都已經齊活了。至化帝召她來,自是排在政事之后,故而她辰時進去,皇帝和權臣們都閑了下來,君臣之間小議著政事。今時不同往日,氣氛有些緊張。尤其那些與蕭家走得近的大臣,臉上都略略帶有慘淡之色。不過,幾日過去了,皇帝并沒有對蕭乾動手,也未深查蕭家黨羽,讓他們又懷了一絲希望。一個位高權重的臣子,要動他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哪怕他是皇帝。第一涉及穩定,牽一發而動全身,蕭乾落馬,將有無數人受其牽連,到時候,恐會動搖國之根基。二來削弱了蕭家,便會成全謝家,一枝獨大的局面,恐怕也并非至化帝愿意看見的。宋熹已是太子,外戚太強,必將尾大不掉,危及江山,屆時太子豈非受謝家掣肘?第三沒有任何人相信蕭乾會真的謀逆。亂臣賊子的罵名,并人人可擔得。蕭乾手握調兵之權,可若他是個聰明的,就算有什么想法,這時謀逆也絕非良機,更不會有什么好結果。為了一個根本就沒有把握的結果鋌而走險,就算把皇帝拉下馬,他自己坐得穩?故而,他們都認為,英明如至化帝,定有自己的思慮與盤算。“稟陛下!”殿下值事官大聲道:“墨家鉅子到?!?/br>“宣!”至化帝正襟危坐,語帶笑意。“喏?!敝凳鹿偌庵ぷ?,高聲喊:“宣:墨家鉅子覲見?!?/br>大殿之上,回音很響,聲音傳出去,很快便有腳步聲傳來。幾乎霎時,殿內眾人的視線都齊刷刷望向殿門。墨九邁著沉穩的步子,不徐不疾的入殿,面上帶著淺淺的微笑,云髻堆翠,雙眸晶亮,身姿曼妙,風姿無雙。尤是那一襲海棠色的羅裙,將她白皙的肌膚襯得光潔如玉,盈盈一握的腰身,有小婦人的嫵媚,又有男子才有的颯颯英氣,可謂國色天香,欺梅賽雪,天然一段風韻處,勾魂奪魄如仙來,便是這些見慣了美人的男人,也個個驚愕。他們震驚于她的變化。也吃驚于她絕美的容顏。這世上,竟有生出如此美艷的婦人?眾人心有所想,目光便挪不開。墨九卻似未覺,繼續往前方走,目光略過眾臣,看見了列班前方的東寂。今日小朝,太子也上殿議政,與穿著官袍的眾臣相比,宋驁身上明黃的太子蟒袍,便顯得尊華不少,看見墨九走過來,他剎那入魔般微微一怔后,面色如常的笑了笑,俊美的臉上,便不余其他情緒了。墨九唇角翹了翹,潦黑的眸子望向龍椅上的至化帝,拜道:“墨九參見陛下,愿陛下安康吉祥,福壽延年?!?/br>她聲色清脆,語調沉穩,卻不跪。至化帝老眼緩緩瞇起,眼角的皺紋似乎都帶了凜冽。可他沒有責怪,卻是抬手,“鉅子平身?!?/br>“謝陛下?!蹦旁偈┮欢Y,便直起身子,靜靜而立,她沒有第一次上殿面君的緊張,可燈火下的美艷面孔上,也有幾分傻乎乎的迷茫,似乎與往常那個“瘋子墨九兒”沒有任何區別。看她這般樣子,至化帝又松口氣,“李福,頒旨?!?/br>他聲音出口,李福卻沒有動靜。至化帝轉頭看去,只見那宦官直勾勾看著墨九在發傻。“咳!”至化帝聲有嗔怨,“頒旨,賜金寶?!?/br>宦官回過神來,嚇得脊背生涼,弱弱的應“喏”,趕緊捧過圣旨,高喊唱起,從“奉天承運,皇帝制曰”便開始,大概意思是說到墨家傳承千年,為了國家的政事cao碎了心,墨家鉅子又文武兼備,是國家的棟梁,朝廷的柱石,特地御賜金印一個,望今后好生與朝廷合作,共創南榮盛世云云。念旨的聲音抑揚頓挫,很有節奏,大殿里半點聲音都無。待他念完,便有小太監奉上明黃綢緞蓋著的一方金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