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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歇了吧?”蕭乾眉頭微微蹙起,突地轉頭看他。“我今日是不是不該把她攆走?”薛昉一愣,卻見他撐著額頭,似乎頭痛地小聲道:“應當關在府上,不讓她出去惹是生非?!?/br>“關在府上”這個說話,薛昉其實有些懷疑。連醉紅顏都嚇不到的墨九,又哪里關得???再說了,他家使君若真拿她有法子,又怎會在這里獨自神傷?薛昉對墨九這個人,半分都理解不了,也無法回答他家使君這樣高難度的問題。他苦著臉,顧左右而言他,“使君放心好了。墨姐兒聰慧機靈,斷然不會吃虧的?!?/br>“機靈、聰慧?”蕭乾冷哼,似乎不怎么看好墨九的智商,“但凡長點心,也不會那般容易信人?!?/br>薛昉不曉得怎么回答,怪異地看他一眼,躊躇著,“人家會做吃的,墨姐兒又好吃,難免……就往那里跑了!”這貨太實誠了,根本就不知踩了他家主子的痛處。蕭乾剜他一眼,他剛好迎上,愣一下,仍不知情地道:“依屬下對墨姐兒的了解,她就愛好兩樣。一樣是美男,一樣是美食,人家兩樣都齊活了,她喜歡去菊花臺,這也怪不得……小姑娘嘛,都喜歡溫和的,柔情的,哪個喜歡整天面對一張冷臉?”說到這里,他只覺面前的冷氣越來越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的話不太中聽,嘿嘿干笑一聲,恨不得咬掉舌根,“這個,屬下不是說使君。您大多時候還是很……很溫和的、很柔情的?!?/br>“……”蕭乾掃他一眼,轉過身。他沒有責怪薛昉,就那般站在窗前,挺拔的身軀紋絲未動,對著無邊無際的雨夜,深幽的目光里,情緒浮浮沉沉,像溢出了一層冰。這時,一個高瘦的人影子躡手躡腳地飄到他的身后,用蚊子一般細小的聲音道:“主上,儲冰室鑰匙拿來了,擊西還順利檢查了,里面的冰……長得很喜人?!?/br>蕭乾沒有應,神思不知飄去了何方。微微偏頭瞅他一下,擊西輕輕將手放在蕭乾的肩膀,重重一拍,拔高聲音,“主上!”“啪嗒”一聲,他被蕭乾甩翻在地。“哎喲!”他苦著臉,“我是擊西啊?!?/br>蕭乾低頭看著捂著腰呻吟的家伙,輕輕一哼,“下回不要動手動腳?!?/br>擊西很無辜,看著他大步離去,轉而向薛昉道:“小郎吶,難道擊西又錯了?擊西不是害怕主上中邪了么?這才試試他還活著沒有?!?/br>“你哪天不錯,才稀罕哩?!毖P瞄著他搖了搖頭,大步跟上蕭乾的腳步離去了。偌大的空間里,只擊西睡在地上,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然后聽見闖北一聲“阿彌陀佛”,他從地上彈了起來。“闖北,走去看看,主上去儲冰室做甚?”從臥室到后院的地下儲冰室,蕭乾冷峻的面孔上,沒有半絲變化。但每一個人見著他,都瞧得出來,他情緒很不穩定,千萬惹不得。站在那個夏日才用得上的儲冰室門口,他打開門,進去轉了一圈,又差人端來了一張可供休息的軟榻放在中間,然后出門,解開風氅丟給薛昉,脫下靴子,把束了玉冠的長發解開,便只著一襲白色的中衣,赤著雙腳走了進去。“使君!”薛昉抱著蕭乾的風氅,在外面眼睜睜瞅著,見狀不由大驚失色,“您這是做甚,這么冷的天,你會受不住的?!?/br>蕭乾沒有回頭,墨一樣的長發披散在背后,頎長的身軀靜靜立于冰冷的室內,像一座俊美的冰雕。頭一偏,他對薛昉道:“讓探子繼續盯著,一有風吹草動,速來稟報?!?/br>“是??墒?,不對啊使君?!毖P生怕他凍著自個兒,又跟著沖了過去,可他還未入內,儲冰室厚重的銅質大門便“砰”一聲關了過來,碰了他一個灰頭土臉。蕭乾的輕飄飄從里面傳出。“不許任何人打擾?!?/br>薛昉苦巴巴地杵在門口發愣。擊西和闖北跟了過來,探頭看了看,“怎么回來?主上呢?”闖北問著,然后看著薛昉直愣愣的目光,詫異道:“主上進去了?一個人?準備在儲冰室就寢?”薛昉點點頭,聲音散在雨夜中。“我怎么感受咱們主子……也瘋了?”蕭乾當然沒有瘋。他記得上次在楚州坎墓的冰室里,**蠱就迅速成長,催化了二人的情緒。那個時候他便斷定,遇上強烈的外部刺激,可以促動**蠱的成長,也可以讓云蠱與雨蠱之間產生更為緊密的情緒牽引。儲冰室的溫度,與坎墓的冰室也差不多了。他盤腿坐在軟榻上,望著儲冰室照壁上的圖案,一雙俊美的眸子淺淺瞇起,靜靜思考著,沒有半分表情。好一會兒,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微一牽,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將之前端正的姿態放松,慢慢斜躺下去,闔上眸子。風雨交加的冬夜,能凍死路邊野狗。這個夜晚墨九睡得并不安穩,她的身體忽冷忽熱,明明屋子里燒著地龍,明明蓋著那么厚的暖被,可睡過去了,她卻發現像在坎墓冰室那般寒冷。刺骨銼心的冷意,似附上了人的骨頭縫兒,讓她很是難過??杀冗@更難過的是一種不知從何處洶涌而來的渴望。“九兒……”無邊無際的冷意與黑暗里,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輕輕呼喚他。她如墜夢境,瞪大眼睛尋找著,一步步循著聲源走過去。“誰?誰在叫我?”一個男子身著月白色的軟緞輕袍,斜躺在一張紅云般艷靡的氈毯上,雙目半闔半瞇著,似有奪人魂魄的妖氣,讓人看一眼便挪不開眼。柔軟的大紅氈毯上,他月白色的袍子領口是開著的,露出一片緊實的肌理,那惑人的顏色形狀,一直延伸到精壯的腹肌之地,再往下便被柔軟的布料遮住了。可半遮半掩最為渴望。野性與華貴,妖孽與冷艷,仙氣與邪氣,在蕭六郎的身上,竟然融和得這般完美,整個世界在他面前,似乎都失了顏色……她有些口干舌燥,腳不聽使喚走了過去,有一只從心底深處長出的鉤子,很想鉤開那一片布料,看看內里風光。這感覺一旦滋生,便再也壓抑不住,她雙目赤燙,帶著一種近乎狂亂的渴求,走得很慢,可身上卻慢慢燙了起來,呼吸亂了,語氣顫了,似醒非醒,似夢非夢。“六郎?你怎這般了?”她在夢里喚了一聲,啞啞的,缺水的,帶著渴望的聲音,似乎讓那個人很滿意。他清俊的臉上掠過一抹淺笑,蕩入她的眸中,帶著罌粟般致命的蠱惑。她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蕭六郎何時這么妖孽風情了?他在她的心底一直是嚴肅的、冷峻的、清涼的、不食人間煙火的,不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