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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蕭六郎,你堂堂樞密使,卻不知大丈夫當一言九鼎?”蕭乾望向前方揚塵的官道,馬步沉穩如初,“第一,你母親強行賴上蕭家,認定你已算蕭家之婦,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第二,謝丙生貪墨瀆職,一應家產都得充公。那兩錠金子也是臟物,我已上交?!?/br>他慢慢轉頭,對上墨九瞪圓的雙眼,“第三,瘋子的話,我何須辯駁?”今日的蕭六郎又換一身衣裳,月白云錦,細致繡紋,清爽干凈,沒有穿黑衣時的沉著,也沒有穿藍衣時的滄桑,卻有一種道骨仙風般的飄然高遠,可墨九恨到極點,無心賞美,只覺這人渾身都是槽點,恨不得吐死他。“算你有種!可我也是有原則的人。我說不嫁,那就不會嫁?!?/br>這貨是個犟的,惱羞成怒之下,也不管馬車是否在前行,扯住車簾子就往下跳。蕭乾也不二話,輕哼一聲,打馬沖到簾前,便是一揚手。墨九只覺鼻尖香風一掃,再看他容顏時,視線便有些模糊。下一瞬,她身子一軟,便在慣性作用之下向他撲去。“混……賬……”一根手指頭,堪堪接住了她。蕭乾修長的指,點在她的眉間,往后輕輕一按。重重的“砰”聲響過,墨九倒在了馬車里。短短時間之內,她第二次被他放倒。在失去意識之前,墨九最后的想法只有一個——早知道學醫了。世界清靜了,眾人愣愣看著蕭乾,誰也沒敢吭聲兒。蕭乾眉目清冷,也不去撩簾子看她,只囑咐玫兒上去為她蓋上一件衣裳。馬車上置了冰,雖是夏季,涼氣也容易過體,他可不想她病死在路上。——這一日的行程,墨九又是在昏睡中渡過的。等她再次從馬車上醒來,已經到達三江驛站了。她又一次見到了藍姑姑,在她睜開眼睛的第一眼。藍姑姑是從盱眙趕來和她匯合的,帶來了她的嫁妝和行李,還有她便宜娘的千叮萬囑:一定要好好過日子,要孝敬公婆,要友愛妯娌,要善待小叔……墨九最不能忍的就是最后一點,她覺得瘋的人不是墨九兒,根本就是她娘。這小叔子需要她善待嗎?他能善待她就不錯了。墨九連續吃了兩次虧,連與蕭乾吵架的心思都沒了。在她心里,蕭乾的形象與里描寫的那種又俊又邪的反派沒有區別,儼然一個東方不敗,就連呼吸都有毒,她見著他能繞著走就繞著走,實在避不開,也須得離他十尺。好在,他似乎也懶得理她,對她回避的態度很是認同。于是,兩個人入駐三江驛站,便再無交集。墨九的待嫁身份,在這行人眼中是認定了,人人都拿她當蕭家未來的少夫人看待,吃住都很妥帖,而且蕭乾似乎也不怕她跑掉,并沒有派人監視,她的身邊除了藍姑姑,便只剩下玫兒了。可藍姑姑與玫兒都不是能好好嘮嗑的人,在這個她至今無法產生代入感的時代,她便有些無趣。唯一能給她帶來安慰的就是——滿地都有“古董”可以瞧。除了吃和睡,古董是她唯三的愛好。不過,古董這東西也是要看質量的,她能接觸到的,也都不算什么特別好的物什兒。為此,她躊躇再三,終于還是沒有抵擋住誘惑,偷偷潛入蕭乾的房間,將他那些五花八門的瓶瓶罐罐都摸了一遍,才總算止住了心里的癢——可心不癢,手卻癢了。從蕭乾的屋子回來,她手上過敏發癢,撓撓幾下,很快紅疙瘩便躥遍了全身。她癢得直跳腳,正喊藍姑姑找醫生,薛昉就送來了一個有著金魚花紋的小青瓷碰,說給姑娘擦身子用。墨九邊撓癢邊疑惑,“擦什么身子?”薛昉這小子太老實,紅著臉說:“使君交代,姑娘身上癢,這是止癢的?!?/br>這樣私密的事他怎會知道?除非他就是始作俑者。想到這個,墨九頓時氣急攻心,“告訴他,他全家都癢——”她把薛昉趕出去了,卻把小瓷瓶留下來。為了避免藥物有毒,受到第二次傷害,她下樓哄騙來了旺財兄,在它厚厚的腳掌上做了一個“皮試”,仔細觀察了足足一刻鐘,見旺財兄并沒有“狗顏殘喘”,她方才放心地回屋脫了衣裳,里里外外擦洗干凈,把那觸體清涼的藥物涂在了身上,同時在心里暗暗發誓,那個毒君的東西,半點都不要沾。傍晚的時候,蕭乾領著一群人出去了,留下薛昉照看她。墨九不曉得他們有什么急事,但她閑得發霉,不僅身上癢癢,腳丫子也有點癢——想上街玩,也想尋機開溜。她找了一大堆借口,可只聽完第一個,薛昉就毫不考慮地笑著點頭。“墨姐兒,使君交代過,您可以自由出行?!?/br>墨九奇怪了,小聲問他,“那廝不怕我跑了?”薛昉搖頭失笑:“蕭使君自然不怕你跑?!?/br>墨九眉毛挑高,“為什么?”薛昉意味深長地看她,“你不是跑過了嗎?”可結果又如何?這句話他沒說,墨九卻懂。這是人家給她留臉子。老實說,對于蕭乾總能精確無誤的找到她,墨九也有點奇怪。她想來想去,仍然覺得是旺財兄的問題,于是暗自決定,下次先要把旺財拐帶走,要不然,先把它干掉算了。但那是后話,這會旺財不在驛站,她又想上街去看個稀奇,也就顧不得旁事了。她大搖大擺的上了街,只領了藍姑姑和玫兒兩個。有兩個人隨身伺候,她有點不自在——主要她們管得太多。她是個姑娘家,喜歡往熱鬧的地方擠,尤其吃食攤兒,但藍姑姑和玫兒非得催命似的拉她走。天氣悶熱,拖得個汗流浹背,她的情緒就受了些影響,只把各種小吃都嘗了一遍,都沒心情打包。從街口最后一間食鋪店出來的時候,墨九打了個飽嗝,看著欲哭無淚的藍姑姑和玫兒,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們兩個真是沒勁兒。人活一世,除了吃,還能有什么樂子?讓你們吃就吃唄,何必那么客氣呢?”玫兒咬唇不語,樣子委屈。藍姑姑則是怒目而視,“你把最后一個銅板都花光了,我們吃什么?”墨九打個哈哈,客套道,“你們太友好了,都留給我吃,我都不好意思了?!?/br>藍姑姑看她可完全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哼了哼,又開始苦口婆心地規勸,“來之前娘子說了,讓我管束著你,你看看你這樣下去,越來越傻,可怎生得了?”墨九看怪物似的看著她,指著自己的鼻子,“你覺得我傻?”藍姑姑苦巴巴的臉上,幾乎可以擰出水來,“可不就是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