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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們。他有點失望,卻還是點了點頭,示意有什么話說。許盈沫從包里,掏出了在單慧琳那里影印的舊照片,遞到曾華庭的面前。看著照片上的字跡,看著那些抱著樂器合影的故友……曾華庭躺在枕頭上,只看了這么一眼,心情澎湃而上,一行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暈染了枕頭。“我們先前,聯系過單慧琳……”聽到這個名字,曾華庭不住地點頭。許盈沫把來意和想法講給他,不知道為什么,面對著這些老人,她有點忐忑,也許是因為尊敬,所以才會不安。一個完美的謝幕啊……記憶里的C城禮堂,紅色的幕布,臺下人的掌聲……曾華庭閉上眼睛,想了想,復又睜眼,他伸出手,摸了摸照片上一個雙辮女孩兒,她抱著琵琶,巧笑嫣然,過了四十多年,再看還是一樣好看。看著照片里,他年輕時暗戀的人,曾華庭開口,聲音不大,卻還是穩:“她……她還在嗎?”他指的這個琵琶聲部的女孩子,她倒是真的去世了,臨出發前,都在當地部門查過。許盈沫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說,因為那聲音里帶了一絲聽不出的渴望。還是謝斯哲微微嘆息,替她開了口:“她前年冬天……走得很安詳?!?/br>……都已經故去了。也是,畢竟這么久了。曾華庭的目光黯了下來,默然地又看了一會兒照片,仿佛看到故人的音容笑貌——他排練時慢了一拍,她嬌笑著捶打了他一下,他一邊笑一邊躲開,心中卻是甜的。“可惜了。要是她還在,一定挺高興……她可喜歡了,自己練的最多?!贝蟾攀抢狭?,他說話比較跳躍,可周圍人還是讀懂了他的意思。見他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他的女兒趕緊上前,把他扶了起來。曾華庭垂下了頭去,入目是潔白的被單。要是就這么死了,是不是就像這潔白的被單一樣,滾過人間紅塵,就是沒有留下過濃墨重彩?手背上還插著點滴,他看了一眼,忽然想拔掉。能再次上臺,就算不治病了,他也要去的。他要替她完成這個愿望,他們一起創作的曲子,就算過去四十多年,也一定是最好的,他要為她去演出,這次,再也不故意慢一拍了。他的女兒擔憂道:“您這樣的身子骨,還怎么折騰,去了帝都,您不治療了嗎?”她也是多少了解樂團的情況,排練都要幾個月呢,這么累,可未必吃得消。曾華庭擺了擺手,口氣堅決:“我都活到這個歲數了,多活一天少活一天也沒區別,讓我把這件事辦了吧,安心地走人?!?/br>他女兒不知道怎么勸了,束手無策的模樣,看了一眼來客。謝斯哲一旁給她吃了顆定心丸:“我們劇組和光華附屬醫院有合作,老人住在帝都后,會聯系那邊的醫院,不會耽誤他的治療?!?/br>光華附屬醫院,畢竟是比本地的醫院好了太多。他女兒聽了這個保證,終于算放下一顆心,也就不再反對。*****在大家分頭去尋找健在的二十幾個老人時,電視和報紙上的尋人啟事,也刊登了出來:【尋找C城民族管弦樂團二胡演奏者時青茂、魯源,柳琴演奏者徐芳菲……現組織樂團重新演出,由單慧琳牽頭,聯系人:許佳倩】許佳倩在幫忙整理材料,電話忽然響起來,她接起電話,那邊傳來一個老先生的聲音,有點猶豫:“你們……是登尋人啟事的人嗎?單姐還在嗎?”時青茂每天都有看報紙的習慣。盡管如今的時代,已經步入了網絡信息時代,但他固執地每年都要訂報紙,每天的事情,就是早早起床,去買了豆漿油條,回來時在樓下小報箱里取出一天的報紙,仔細一張張看。這一天,他看完了第一版新聞,正往后翻,忽然在報紙縫隙的中間,看到了一段尋人啟事。這一眼,他就怔住了,仔細湊到眼前看了下,沒錯,是他曾經所在的樂團,是他的名字!再看看那些熟悉的團員的名字們,他激動得手都要拿不穩報紙。一旁餐廳里,正吃完早餐的兒子兒媳,準備出門上班了,見狀奇怪道:“爸,你又在干什么?”時青茂揚了揚手中的報紙,他整個人臉上都換發了光彩,呵呵笑道:“有人找我了,我以前的樂團成員。哎呀,終于讓我等到這一天?!?/br>他的兒子今年已經四十多了,眉心間是深深的川字紋。聞言皺起眉頭:“您又在折騰什么事啊,都是多少年前的了,還放不下,老小孩兒似的?!?/br>理想和執念這種事,時青茂不想和孩子們解釋,他們根本不能理解他。他心中不免生出了一種孤獨感,趁著兒子兒媳都不在家,時青茂才抓起電話,偷偷撥出了那個聯絡人。到了晚上,一家子人都回來了,時青茂已經做好了晚飯,擺在餐桌上。見孩子們心情尚可,他也鄭重地說出了他的決定:“今天,我和樂團的人聯系了,那些老朋友們也在找我,我們打算去帝都,開一次音樂演奏會?!彼哪樕?,洋溢著光彩。兒媳婦兒聽了,夾筷子的手一頓,皺起眉頭:“爸,您說去帝都,是打算這段時間都不回家嗎?鵬鵬這段時間要中考,我和他爸還要倒三班,孩子誰來照看?你這樣不負責任,這么關鍵的當口兒,讓我們怎么辦?”時青茂頓了一下,面對兒媳把孫子抬出來,也有點虛:“我就去去,開完了,就回來?!?/br>兒媳婦兒把筷子重重往碗上一拍:“誰知道什么時候搞完是個頭兒???您說您年紀也大了,七老八十的,還去跟著湊這個熱鬧干什么?再說了,萬一劇組里出什么意外呢,到時候怎么扯?”時青茂不說話了,放下筷子沉默,然后嘆氣。他的兒子沒有說話,一頓飯的氣氛,瞬間僵硬至極。----電話這頭,許佳倩根據這個老人在電話里所報的地址,通知了水兵,恰好她們就在附近的城市。水兵喜上眉梢,不過當順著電話撥回去的時候,卻是一個中年女人接了起來,脾氣暴躁地摔了電話:“打錯了!”水兵再打過去時,電話線已經被拔掉了。然而許佳倩傳遞的信息,是再三確認過的,不可能有誤,于是她跟何潤萱商量了一下,兩個人還是決定,直接登門拜訪,有什么誤會當面可以解除。--時青茂家里住的是一片老式居民樓,外面沒有貼瓷,一打眼望過去灰撲撲的。抓著冰冷的鐵管扶手,沿著水泥路的臺階上樓,兩邊墻上還用各色粉筆畫了涂鴉,可見這家生活狀況不太好。兩人站在門前,輕輕叩了叩門,一陣腳步聲響起,須臾后,一個婦女打開內門,隔著防盜門的鐵欄,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