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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嫻約莫是被打得狠了,反惹起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賴皮勁,跪也不肯跪,只高聲嚷嚷:“他也不是個手腳干凈的!怎么就欺辱我!”李家主夫想也是被氣急了,半點都不見平日里的端莊,厲聲命令侍女拿腳頭狠狠去踢陶嫻的胯下,踢得她嗷嗷叫。“實在痛快!看她以后還有什么本錢去jianyin良家男子!”肅昧低聲暗喝一聲彩。等到陶嫻被踢得跪下,李家相公看見紀言初仍舊冷著一張臉坐在上位,不聲不響地啜飲著茶,他心底下突然沒了底,只試探著去問紀言初:“好弟弟,你看......人呢,我也送到了,她是有天大的不對,可總歸,總歸你家小廝......肚子里也有了她的種?!?/br>李相公訥訥地說:“弟弟你覺得......要怎么處置呢?”紀言初自打喝罷杯盞里的茶水后,就坐著一直不言不語。他既不打招呼,也不給李相公個坐,像是真的是氣急了的模樣。李相公心中越發沒了底。這時候,謹兒忽然從門外走了進來,手里還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黑水,他直接走到了紀言初身旁。紀言初低眉斂目接過黑水,站了起身。“李家哥哥,我的意思是,打了這個孩子,然后就去報官?!奔o言初單手持著那只白瓷碗,手指纖白瘦長,他彎腰蹲在肅全的面前,眼里看著肅全瑟瑟發抖的腦勺,口里卻在回著李家相公之前的話,“無緣無故害了別人的一生,豈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善罷罷休的?”眾人聞言俱是一愣。肅全最先反應過來,他手緊緊抓住紀言初的手腕,差點將碗中撲滿的湯藥晃了出來,好在紀言初手上拿得穩,最終才只灑出了一點點。“奴才......主夫大人......”肅全泣不成聲地抓著紀言初的手腕,急切地想要看清他的神態表情,可是淚水模糊了視線,他努力地睜大了眼還是看不分明,“奴才為主子......盡心盡力,寧愿主子賜死......也不要去報官,受盡鄉人羞辱地死去......”紀言初面上終歸現出了一絲不忍。他哀哀嘆了一口氣。“你在怕什么?”“做錯事的人是你嗎,你做錯了什么?他們為什么會來羞辱你?!?/br>“懲惡揚善,善惡有報。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到底有什么可糾結的?!彼种械臏庉p晃,一圈一圈的泛著漣漪,“那我先問問你,你想生下這個孩子嗎?這個象征著你的屈辱、悔恨的孩子?”“我......”肅全低著頭,淚珠一顆顆地滾落了下來,輕輕地搖了搖頭,轉而又抬頭急切道,“可是這是我的孩子,我未來的依靠。我......我既然是他的父親,為父則剛,我一定會堅強起來的?!?/br>“你把它當作倚靠,當作你的療傷藥,你可知道它自己愿不愿意?一生下來就是父親的恥辱記號,無法選擇自己的母親是怎樣的一個人?!?/br>“就連你也不過是一時的人云亦云?!奔o言初嘆氣道,“男子不必都有父愛天性。你心里不愿意,打了便是,從來沒有哪個人是作為父親而生下來的,你是完完整整的你自己?!?/br>“它此刻也未成形,算不得人。會后悔的事,要早些做決斷?!?/br>紀言初眼見著肅全眼中有些松動,卻不想李家主夫上前,劈手打翻了湯藥,白瓷碗在地上炸開成好幾片碎瓷,湯藥也灑了一地。“弟弟這話又是怎么說的?男子被yin,本就是最最屈辱的事情,再一聲張,還有誰肯要!現在這人懷了肚子還算好的,可以趁這時候嫁進去,掩蓋了這門丑事,兩家也好結個親,歡歡喜喜做對親家,難道不好?”“不是我說,他還是個小廝,和弟弟這樣身份尊貴的比不得,小心莫氣壞了身子,弟弟肚子里的可是薛家的嫡生長女,日后尊榮不盡的。地上涼,快些起來?!?/br>紀言初攀著李家家主的手站了起身,低聲同他道:“哥哥將他看作弱勢的男子,看作低微的小廝,我卻只將他看作一個人?!?/br>“若是人平白受了委屈,怎么不能說?報官和孩子的事,我聽他的意思,畢竟這些都是關系他的?!?/br>“只是我想不明白,做壞事的,和受了難被迫害的,到底誰更出丑一些?”李家主夫被他問得一愣,口張了半天,到底答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訥訥道:“總歸這事,是關系到薛家家風的。更何況你是他的主子,出了這樣的事,大家要說起來,是要連著主子一塊罵的,說是......”他十分難堪,憋著氣把字一個一個蹦了出來,“上梁不正下梁歪?!?/br>紀言初不惱也不氣,他只是點點頭:“我倒是覺得,比起表面上遮遮掩掩,實則心里苦的日子,倒不如痛痛快快出了自己的一口惡氣,才算是大快人心?!?/br>一旁的陶嫻本被打得昏死過去,現下悠悠轉醒,待適應了一會才明白過來,薛家主夫要打了她的孩子,還要去報官。于是她當下憤怒異常,高聲喝到:“你們哪里曉得,這小蹄子也不是個干凈的!那天夜里我去看時,他正在主房里自瀆呢!”她一句話石破天驚,眾人聞言莫不神色變幻,一時間氣氛尷尬異常。肅全雙手撐著地,發絲掩蓋住了他的面目表情,卻能看見,他的淚水隨之大顆大顆地砸在了地上。他雖然目不能視,還是能聽見,李家帶來的小廝婢女里頭的竊竊私語。那些諸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一個巴掌拍不響”之類的話,竟不絕于耳。有人偷眼去瞧薛家主夫的臉色,卻發現他神態如常,半點也沒有羞愧難當的模樣。紀言初看也不看陶嫻一眼,他朗聲道:“他就算脫光了衣服在你面前,也不是你侵害他的理由。你以為他是你的什么人,花錢嫖的妓子?買斷一生的通房小廝?都不是。對于他來說,你什么也不是?!?/br>“更何況他還是在自己的地方上?!奔o言初一字一頓道,“我很好奇,你那天晚上爬墻來我家做什么?!?/br>私闖民宅,罪加一等。陶嫻聞言倏忽面色灰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