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母親也不提預約不預約了，訕訕的退到墻角繼續打電話。

家樂看看時間，下午四點，她打聽的醫院差不多都下班了。

這時晶晶過來，一臉生無可戀，“家家快來幫忙，小孩又開始熊了?！?/br>
家樂跟過去，果然，艾文迪拿著工具的手停在半空，威廉在牙椅上對著空氣又踢又打的，差點沒摔下來——

“好痛！我不要補牙！”

方太、方老太齊齊出動，但也無法安撫。

沈琳還在徒勞的說，“不痛的，一點都不痛?！?/br>
“你騙人！明明就會痛！”

艾文迪將工具放回盤子，站起來，“這樣沒法看的，萬一工具弄傷他嘴唇舌頭甚至臉，那就得不償失?！?/br>
家樂想想也對，小孩看個牙，要是弄得破相，誰能想得通啊，分分鐘告上法庭呢。

“乖，威廉不哭，”方太無法淡定了，“不然我們回家吧，下次再來好不好？”

方老太不依，把孫子按回牙椅，“來都來了，干嘛半途而廢？我還真不信這邪，今天不看好這牙，就別回家了！”

她甚至無限衍生，說起了自己和媳婦對教育下一代的不可調和的矛盾，怪媳婦不顧家，弄得孩子蛀成這樣才來看醫生，現在又心慈手軟、一味縱容、慈母多敗兒……

艾文迪看到門口的家樂，“你是來上班的還是來看戲的？”

家樂連忙立正站好，凝重的表示，“……小孩子看牙確是世界難題?！?/br>
艾文迪不給她開溜的機會，“你去換護士長?！?/br>
“額我不會——”家樂心想，拜托，她才第一天上班，任務明明只是熟悉環境聊聊八卦嘗試外賣好不好？怎么又是消毒又是配臺又是哄孩子、當成半個主力來用了？能者多勞也不是這樣啊……

“公主不是最擅長這個嗎，你當初怎么說的——”艾文迪盯著她，嘴角挑起嘲諷的弧度，“‘握著病人的手，對他說不痛不痛、痛痛飛’？現在機會來了，讓我們見識見識吧?！?/br>
家樂兩眼一黑。

完了，她還真說過這話——

愛馬仕的心眼真是比針尖還??！毒舌！記仇！

沈琳接到艾文迪的指示，沉默著從配臺的位子上撤下來。

——你來??！看你有沒有那么神通廣大，還是只會出一張嘴。

方老太看到家樂，倒是緩和了幾分，“你來是對的，威廉聽你的話?！?/br>
家樂亞歷山大的走過去，只能期盼小正太給自己一點面子。

“威廉不聽話哦，那我就不給你貼紙了?！彼涯莻€五角星從威廉的手背上揭下來。

威廉坐起來，“還給我！”

“你不乖?！?/br>
“因為很痛！”

一群人又開始重復車轱轆話。

“不痛，真的不痛！”

“因為你動了才會痛，你不動就不會痛！”

小正太臉都急紅了，眼淚撲簌簌的掉下來，“我沒動，真的痛！”

“真的不痛——”方太去給他擦眼淚。

“真的痛真的痛痛痛痛痛痛——”小正太又進入發狂模式，狠狠一推工作臺，一盤子器械摔在地上。

方老太臉色一沉，對媳婦恨聲道，“要是你平時多留個心，哪來這么多事”，又轉向孫兒，“都怪你mama……可憐孩子?！?/br>
威廉轉身去打他媽，邊哭邊喊，“mama最壞！都怪mama！”

方太不忍還手，被打中好幾下，發絲散亂。

一屋子醫生護士無語的看著這出全武行。

忽然一個聲音響起來——

“你夠了沒有？！”

小正太一愣，停下來，呆呆的看著發聲的人。

——是那個給他貼紙的jiejie，此刻全無笑意，目光冷然。

“可是……痛呀?！彼穆曇粜×藥追?。

“你痛，有多痛？痛就不補了嗎？”家樂指著方太，“有沒有你mama生你的時候痛？你mama有沒有因為怕痛就不生你了——”

仿佛關上了復讀機，威廉身子還在一抖一抖的，卻沒有再開口。

不光是他，就連方老太也訕訕的說不出話來。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她也反省過來，自己大庭廣眾下太不給媳婦面子，聽說這里還有她的同學……

“洞那么深，補起來肯定有點痛的，你要么打一針麻藥，要么自己忍著，要么，”家樂指著門口，“麻利的從這里走出去，以后再痛也不要來找我們?！?/br>
方老太也放棄了教訓媳婦，轉而給孫子打氣，“威廉是小男子漢，勇敢一點好不好？”

威廉小嘴一癟，雖然不再當復讀機，但對鉆牙的不適依然心有余悸。

艾文迪忽然問家樂，“下一個小朋友是不是來了？”

“嗄？”家樂不明所以，接到某人暗示的目光，才逼迫自己退出看戲模式，靈光一現，“哦……對對對，已經來了，那醫生先看她？”

“嗯?！卑牡险耸痔?，走出診室。

剛才還熱鬧的診室，一下子醫生護士都清空了，威廉有些無措的抓著牙椅，望著他們的背影。

家樂跑到前臺，那位母親正失望的打算帶走女兒，卻被她叫住，“請等一下——”

☆、第9章Ep09

許家樂跟那對母女說，“醫生現在有空，可以進去了?！?/br>
那個母親雙眼一亮，隨即黯淡下來，“可是……”

菲比淡淡的提醒家樂，“乳牙根管跟成人同價?！?/br>
“這個是……示范病例，”許家樂胡亂捏造了一個名詞，轉向那個母親，“只幫您女兒做應急處理，不用交全價——但50塊的消毒費還是要收的?！?/br>
母親連連點頭，“有的有的，50塊我有?！闭f著就要翻兜找錢。

“先進去看吧?！奔覙放呐男∨⒌募?。

小女孩勸都不用勸，相當主動的走進診室爬上牙椅。

這間診室跟剛剛那間相鄰，中間隔了一道透明玻璃，威廉沉默的看著剛剛服侍他的一群醫生護士都轉移陣地，去給小女孩看牙了，緊緊的抿起了小嘴，死死盯著這邊的動靜。

艾文迪簡單檢查了小女孩，確定是急性牙髓炎，需要立刻開髓減壓，“麻藥準備?！?/br>
“這里?！鄙蛄諗D上來，快速裝好麻藥，用相當舒服的姿勢遞給了艾文迪。

艾文迪接過針劑，抬頭看了一眼已經進入看戲模式的某人，“下次你來準備?！?/br>
沈琳復雜的看了家樂一眼。

家樂當著客人的面不好發作，只得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