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

射向路口天際——

那是光的極限。

他仿佛看見黎北瀟昂立在光圈中，以他慣有的霸氣和獨裁的氣質，傲睨著天際下的蕓蕓

眾生。

而青鳥像子彈一樣，以直線的速度，載著光，射向路口的天際。

那是光的極限和對生命華麗的詠嘆。

高日安往前追出兩步，愣住了。

路口天際，黃昏的第一顆明星，不知何時，已升起高耀在那里。

第十五章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湘南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在醫院寂靜的長廊，蕭竹筠腳步匆匆，擔心和焦慮地，以接近跑步的速度，邊走邊問高

日安。

她一接到高日安的通知，就匆忙趕回來。電話里說不清，只知道湘南精神遭受打擊，突

然不說話；但究竟發生什么事，高日安并沒有說清楚，只說等她過來再說。

她心急如焚，急著想知道黎湘南的情況；而由門口到病房，長廊的這段路顯得相當漫長。

高日安臉色凝重。他尚不知該如何開口告訴蕭竹筠有關黎北瀟的死訊，更不知該如何告

訴她事情的所有經過……

那一天他追出大廈時，只見藍色“青鳥”像子彈一樣射向天際，就像流星劃過天際一樣，

閃爆著美麗的光芒。沖天的火焰燃燒著“青鳥”的羽翼，黎北瀟就籠罩在那火光中。

那種死亡方式——沒有茍延殘喘。更沒有久病拖累，而是與光，與沖天的火焰，同化入

宇宙和塵?！狭死璞睘t不與凡俗同流的氣宇；激烈、瑰壯、充滿著光。

那是生命的激爆。

那時他只覺得腦海頓時空白一片，除了滿眼瀲滟的光，然后他突然想起黎湘南。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跑向舞蹈學苑，喘著氣尋找黎湘南。他發現他不停在顫抖，很輕微，

但他一直在顫抖。

黎湘南早就下課離開了，學苑的助理小姐說。

離開了？

他只覺腦海頓時又空白一片。頭一抬，看見對面大樓整面落地窗的玻璃墻。他突然大叫

一聲，發瘋似地沖出舞蹈學苑，沖下樓梯，沖出大廈，沖過馬路——

終于撞開門。找到黎湘南時，她已呈半失神的狀態，嘴里一直喃喃不停著：“你到底對

他做了什么？”看見他撞門進來，她突然跳起來，緊緊抓著他，用非常清醒，但強烈焦慮擔

心和不安恐懼的聲音問他黎北瀟是否發生什么意外；而喬志高——

“到了！”長廊終于走盡，黎湘南住的病房就在長廊盡頭。那是一間單人病房。

蕭竹筠急著開門進去，臨到門口突然猶豫了一下，她轉頭看看高日安，高日安對她輕輕

點頭，說：“進去吧?！?/br>
她閉閉眼，深深呼吸，做好某些心理準備，然后伸手握住門把——

病床上沒有人。

黎湘南靜靜坐在窗前，看著窗外，面對著光。

“湘南？”蕭竹筠輕輕喊了一聲，蹲在黎湘南身前?！跋婺?，是我，mama回來了?！?/br>
黎湘南沒有反應，連一絲的動作也沒有，不言又不語。

蕭竹筠抬頭望向高日安，眼神在詢問。

高日安走近，蹲在黎湘兩另一側身，看著黎湘南，說：“你放心，她完全正常，一點毛

病也沒有；只是，她精神遭受到一些打擊，而將自己封閉起來，不說話，也不哭不笑。周遭

發生的一切她完全知道；你牽引她，她也會跟著你的牽引而動；除此之外，她的感情世界是

封閉的?！?/br>
他輕描淡寫地述說；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黎湘南所遭受到的“一些打擊”是如何激蕩強

烈。從她知道黎北瀟的死訊后開始，她就變成這樣，動也不動，不說、不哭，也不笑。

而蕭竹筠什么也不知道。她一臉疑惑迷茫，緩緩起身問高日安：“打擊？什么打擊？湘

南好好的，怎么會遭受打擊？”她皺皺眉說：“對了，她父親呢？我不放心湘南一人在家，

所以讓湘南搬去跟他住，他竟然沒有好好盡到做父親的責任，而讓湘南發生這種事！實在太

可惡了！”

高日安也跟著慢慢起身，一邊觀察著蕭竹筠?？礃幼邮捴耋迣λ械拿孛堋柘婺系?/br>
真實身世，黎北瀟和黎湘南之間的感情——都不知情；但他仍然試探地問：

“蕭小姐……呃，請恕我無禮。我只是好奇得想知道，湘南出生時有沒有什么特別的事

發生？你知道的，那種很荒謬的事，比如抱錯小孩什么的，初生嬰兒看來都一個模樣?！?/br>
“當然沒有！”蕭竹筠想也不想，十分肯定地說：“湘南是我十月懷胎好不容易才生下

來的，我怎么可能把她和別的小孩搞錯！”她又皺皺眉?！澳銌栠@個和湘南遭受到的打擊有

什么關系？”

高日安在蕭竹筠說話時，特別留心她的舉止、神色和語氣，連小動作都不放過?？辞樾?/br>
蕭竹筠真的什么都不知情。他心中迅速做了決定，決定對蕭竹筠隱瞞一切，連喬志高的事也

不提，免得事情越扯越大，惹出一番風波。

當然，也許什么也不會發生，但未雨綢繆總是好，善意的欺騙也比說出殘酷的真相好。

“蕭小姐，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希望你先有心理準備?！备呷瞻灿贸林氐目谖钦f。

蕭竹筠被他那種沉重的口吻突然攪得有些心慌，隱約有著不祥的預感。她沒有開口，只

是用眼神詢問。

“蕭小姐……”高日安表情肅穆，神色凝重地說：“黎先生他……因為車禍過世了?！?/br>
“什么？”蕭竹筠猛然抓住高日安，激動地說：“你說北瀟他……他……怎么可能！”

“你冷靜一下！”高日安語氣冰冷；不是他無情無感，而是這事情根本無法勸，只有等

時間自然去過渡。

“怎么會這樣……”蕭竹筠呆呆地放下手。

她真的無法相信，那樣霸氣、氣宇獨冠的黎北瀟，那樣鮮活、意氣風發的人，會那樣消

失了！

“怎么發生的？”

蕭竹筠頹喪地坐在床上，垂著頭，雙手放在膝上，緊捏著膝裙，指掌繃得很緊，顫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