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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了這一幕。這么多人來捐獻,卻沒有喧嘩,沒有爭吵。偶爾有聲音,也是壓得極低,說“對不住,讓我過去,我捐錢?!鼻懊婺侨诵÷暬氐溃骸罢l不是來捐錢!”那人揚起手中銀票,道:“我捐五千兩!”好了,前面那人屁也不放一個,側身讓他過去了。還對再前面的人說“他捐五千,讓他先?!庇谑乔懊嬉沧岄_。這樣的情形在街上各處發生。因此,當方初再次要阻止清啞時,仁王不好攔,慈善中心的大總管胡近卻攔住了他,懇求道:“方少爺,啊不,方大爺,求求你老行行好,讓織女再彈會,再彈會!”方初斷然道:“不行!她手凍僵了?!?/br>胡近賠笑道:“這不彈得挺好么,要是凍僵了,織女自己不知道停下?大爺你瞧外面,這能停嗎!”方初不想理他,直接甩開他。胡近不顧一切抱住他,姿勢極為曖昧,湊近他耳旁低聲道:“方少爺,織女這是為了賑災募捐!你不能意氣用事。本官知道,方家能補得起剩下缺口,可是皇上會怎么想?馮尚書那些人又怎么說?大爺不管織女名聲了?還有這些百姓,都對郭織女寄予信任和厚望,結果織女彈了兩聲就躲進殿里暖和去了,他們又怎么想?不等下午街上酒樓茶館就會議論:織女是怕夫家賠銀子,才跑出來向百姓募捐。結果又怕冷,想想還是賠銀子劃算,凍壞了得不償失。奉州災區幾十萬百姓,還不抵郭織女幾根手指頭值錢……”絮絮叨叨,說了又說。方初眼神銳利地盯著他,像要看透他內心。胡近官職不高,卻是極為油滑的官吏。仁王不大理會俗事,皇家慈善中心全靠胡近一手打理,今日見此大好機會,怎肯不借著清啞的名望募捐,這是他立功的好機會!外面的頭批捐款是他讓送進去的,他當然知道大概數目,總計已經過了三千萬了,可他卻不告訴方初,打定主意要讓清啞能彈多久就彈多久,吸引多多的人來,捐多多的銀子。那十個隊伍就是他讓組織安排的,他一面組織安排增加人手加快募捐進度,一面密切盯著方初,防止他心疼媳婦打斷清啞。瞧,真給他料著了。此時,他真是不顧生死也要攔住方初。他想:織女身體康健,哪里就容易凍壞了!方初后悔不已,千不該萬不該答應清啞彈琴。賑災募捐又怎樣?他們只顧募捐錢財,誰顧著清啞了?這個冷天,坐這里彈,她的手非凍壞不可。他寧可用方家銀子補那個差數。他大力推開胡近,一轉身差點撞人身上,定睛一看,原來兩個禁軍抬著個大銅爐過來了,放在清啞身邊。胡近道:“好了,搬銅爐來了!”方初道:“這不管用!”這句話他放開了嗓子說的,是希望攪擾打斷清啞,然而清啞卻置若罔聞,依然沉浸在自己營造的祥和世界里。方初急了,上前去推她。才動腳,就止住了——順昌帝站在面前。他心一沉,躬身道:“參見皇上?!?/br>順昌帝對他點點頭,沒出聲,自顧走到清啞身邊站定。太皇太后也出來了,站在銅爐旁。大臣們也都出來了,都站在皇帝身后左右。方初狠狠咬牙——再也不能開口阻止了。準確地說來,清啞的命都是皇帝救的,別說彈琴募捐,就是再難的事,他也不能推拒;再說,皇上和太皇太后都出來陪著清啞,他還能說什么?清啞再金貴,還能貴得過皇帝去?祥和、安寧的琴音裊裊擴散,讓人安心。第1013章震動陽光熾熱起來,好像佛光普照。站在陽光下的人不覺得冷了,渾身暖洋洋的。人們抬眼看向臺階上那紫衣女子,屋頂的雪光反射,令他們炫目,眼前一團光芒絢爛,將紫衣女子籠罩在光芒中。順昌帝看向下方,走到桌邊的捐款人將手上銀票放下后,又從懷里掏出剩下的遞過去,接著又將荷包里碎銀子倒出來……一分不剩!第二個也是這樣,全身掏個干干凈凈。第三個更絕:回身向別人借,說回家還他,那人自然不答應,說自己要捐,要他回家去取,反正這募捐又不是一天結束。……順昌帝收回目光,投向面前女子。他并非利欲熏心,不顧清啞安危。他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現在,清啞腳邊擺了兩個腳爐,前方也擺了兩個大銅爐,四周被熏爐包圍了,素手輕輕撥弄,好像不知寒冷。彈得越久,外面人也越來越多。太皇太后首先熬不住了,嘴唇發紫。楊嬤嬤急忙勸她進去,她還不愿進去,要堅持待在這;后來皇上也低聲勸,最后靖安大長公主不由分說將她拽進去了。方初覺得心里涼颼颼的,仿佛煎熬了一輩子。他終于也受不住了,跪下懇求:“皇上,請換個人彈吧?!?/br>順昌帝沉默了會,問:“你覺得,別人彈會有這效果嗎?”他下巴朝院內抬了抬,示意方初看那些人虔誠的表情。方初說不出話來。沒有人能彈好這大悲咒!至少在場眾人中沒有。不是琴技不行,是心境不行。皇上出來后,殿內商賈們不顧約束也都跟了出來,嚴未央、韓希夷、沈寒秋兄弟都十分著急,只想不出辦法來打破這局面。謝吟月失神地看著清啞,想:“她果然有后招!想不到她會用這種方式募捐。照這樣下去,今天要募集多少?”在她前世,并沒有這一幕。謝吟月看向韓希夷,只見他劍眉聚攏。她無力,明明他在身邊,卻覺得好遙遠。又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連順昌帝也覺必須叫醒清啞的時候,人們聽見“呀”一聲輕呼,然后琴音停止,只剩尾音裊裊消散。清啞舉起右手查看,中指上,一滴嫣紅的血珠正膨脹。方初急撲過去,問“怎么了?”清啞給他瞧,道:“手劃了……下?!?/br>天冷,皮rou凍久了發脆,容易受傷。還有,她說話的聲音有些哆嗦、發顫。方初掏出手帕子,先裹住那手指,然后將她兩手都握在手心,感覺像握住五根細冰凌,不由心慌;又因他左手只有半掌,握不全她兩只手,忙又塞入自己懷里,緊緊壓在胸窩處,頓時覺得寒意竄入心底。他顫聲問:“冷不冷?”這是廢話,可是他不知說什么。旁邊許多人,他不知該說什么。順昌帝吩咐道:“來人,快取藥來!”清啞回方初道:“還好——”聽見順昌帝說話,發現身邊圍了許多人,詫異道——“怎么……都來了?”順昌帝看著清啞,只見她黑瞳深深,仿佛凝結成冰,看不出一絲情緒,他理解為無欲無求,“很冷嗎?”他也問了同樣的問題。清啞搖頭,忽想起該參拜,忙道:“參見皇上?!?/br>一面說,一面就要起身。方初道:“小心,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