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紋眉開眼笑道：“這下好了，等用完了就找他?！?/br>
又道：“哼，他想偷懶不做都不行！”

方初看著她開心的模樣，目光異常明亮。

他若不經意道：“他倒是有空的，就是懶散的很，不肯做?！?/br>
方紋道：“我一逼他肯定就做了。他最怕我磨人了?！?/br>
方初戲謔道：“我代他發愁了！”

方紋得意地笑起來。

方初卻斂去笑容，看著她若有所思。

方初一面和meimei下棋，中間又去探望了父母兩次，否則，只顧兒女情長不顧父母，不是為人子之的孝道。

林家姐妹一下午都沒出現。

林亦真因為母親在酒宴上說了那話，羞愧的很，借口伺候醉酒的母親，刻意躲著清啞和方初；林亦明怕方初責怪她欺負清啞，不敢出現，且她又去找方老太太告發了清啞，更不敢來了。

客院內，林姑媽已經醒來，目光炯炯有神。

林亦真忙上前伺候梳洗。

林姑媽對著鏡子整理妝容，一面問女兒：“你舅舅他們怎樣了？”

林亦真道：“剛使人去看了，說都還沒醒呢?！?/br>
林姑媽嘆道：“喝了那么多，一時哪能醒?！?/br>
林亦真回身接過丫鬟遞來的醒酒湯，讓母親喝，又問：“母親覺得還好？頭疼嗎？”

林姑媽一氣喝了醒酒湯，示意伺候的人下去。

待人都走了，室內只剩她母女，她才道：“我沒醉?！?/br>
第570章算數

林亦真欲言又止，好一會才低聲道：“那母親為何……”

不等說完就低頭，想起當時情形，連耳根都紅了。

林姑媽道：“我若不借酒把話說出來，什么時候說？那丫頭既然已經和老太太下保證了，這門親就肯定做不成了?！?/br>
林亦真想起清啞的承諾，還有大表哥震驚的神情，心里越不自在，道：“可老太太也承諾她，若她能不連累方家姑娘，方家就接納她呢?！?/br>
她總覺得清啞問那句話是有深意的，不是隨口問的。

林姑媽搖頭道：“談何容易！”

想想再次搖頭道：“這是不可能的事?！?/br>
林亦真也想：是啊，這件事無論如何轉圜，也無法補救了。

林姑媽看著女兒，道：“我的兒，娘也不是魯莽不知輕重的。那丫頭脾氣你也看見了，什么都敢說。咱們若是太含蓄，容易被動。橫豎當時大家都喝醉了，你二舅媽連和離的話都說了呢，誰又會當真？我也借醉說出來，真也好，假也好，先給那丫頭提個醒兒?！?/br>
林亦真沉默，就覺得還是尷尬。

母女兩個正低聲細語的時候，林亦明回來了。

氣鼓鼓地進門，在jiejie身邊坐下，道：“這個郭清啞，太狡詐了！”

林姑媽忙問怎么了，林亦真也看著meimei。

林亦明道：“她那話哄你們呢，其實她是想嫁大表哥的！”

林姑媽道：“這我們都知道。你表哥那樣對她，她感動也是常情。若不是她遭了那些事，這門親也能結?！?/br>
林亦明站起來，氣道：“不是！她那是用話先穩住外祖母和舅舅。其實有另外的打算。她親口跟我說，她一定要嫁大表哥，對著我喊‘偏要嫁！就要嫁！就要嫁！’瞧瞧，連姑娘家的矜持羞恥都不顧了?！?/br>
林姑媽吃驚不已，道：“這怎么可能！她有什么打算？”

林亦真則問meimei：“你去找郭姑娘做什么？”

林亦明道：“她能有什么打算？左不過說她不會連累方家姑娘。娘想想，這可能嗎？我瞧她就是想拖住表哥。拖到后來，表哥除了她也沒法娶別人了。她就遂了心愿了?！?/br>
又回答林亦真道：“我瞧她不對勁。我就去找她問明白。果然她不是省油的燈。瞧這一出一出的，不是一般的心機手段呢。還都說她單純，都是騙人的！她敢在錦繡堂和謝吟月廝打。敢逼迫二舅舅為她主婚，敢耀武揚威上方家來，怎么會簡單！”

林亦真怔住了，心下微微失落。

清啞對方老太太下保證。令她隱隱對未來滋生了希望，覺得前景可期。而且不用逼迫表哥，因此她很感激清啞的成全。

現在看來，卻完全不是這回事。

林姑媽沉吟道：“若她真用這等手段，別說你外祖母。連你舅舅舅母也要瞧不起她了。若這樣，她還不如直接嫁你表哥，橫豎他已出族的人。方家管不著他，又何必大張旗鼓上方家來？”

林亦明道：“那娘說。她想干什么？”

林姑媽道：“難道她真有什么好法子？”

林亦明道：“她能有什么好法子？也別把她想太過了?！?/br>
林姑媽擺手道：“別小瞧她。她能走到今日，連謝大姑娘都一再敗在她手下，哪是簡單的?！?/br>
林亦明還不服氣，嘀咕說“都是見不得人的心機手段！”

林亦真忍不住教導meimei：“她要真是心思深的，也不會當著你喊偏要嫁表哥那樣的話了。你還說人家沒有姑娘家的矜持，你自己呢？你這樣莽撞地跑去質問她，就有姑娘家的矜持了？若是讓大表哥知道了，怎么想咱們？”

林亦明心虛低頭，小聲道：“大表哥去了?！?/br>
林亦真吃驚道：“你是說，大表哥聽見你和她爭了？”

林亦明道：“不知聽沒聽見。我出來正撞見他和紋表妹?！?/br>
林亦真道：“你呀你，怎么說你才好！”

林姑媽忙道：“你meimei確實莽撞。不過這事是你外祖母先說的，郭姑娘也當眾下了那樣的保證，你meimei不知輕重去問她內情，也不算過分。趁此機會，倒要瞧瞧她到底想做什么?！?/br>
林亦真無奈道：“不管怎么說，娘還是裝醉吧，就不要再出去了。meimei也別出去了?！彼膊怀鋈チ?。

林姑媽點點頭，依舊躺下歇息。

一面又使人打聽老太太那邊動靜。

※

再說方紋這邊，傍晚時分，蔣mama來了幾次，看清啞醒了沒有。

最后，方老太太親自來了。

她是聽蔣mama說方初一直守在方紋這，便急忙趕來了。

方紋和方初將她讓進來，扶在榻上坐了，又命丫鬟上茶。

方老太太注視著方初，似乎問“你守在這，是鐵了心了？”

方初坦然迎著她目光，意思“正是?！?/br>
方老太太知他不可能退讓，便轉開目光，不同他較勁，橫豎她是拗不過他的，她只要郭清啞退讓就行了。

她便問方紋：“郭織女還沒醒來嗎？”

方紋道：“剛去瞧了，還沒醒?！?/br>
正說到這，就有小丫鬟來回，說郭織女醒了。

方老太太忙站起來，見方初也邁步，便瞅著他不動了。

方初見她這樣，也不敢動了。

這是方家，他已被出族了，他若較真，逼得祖母也同他較真，祖母就能發話趕他走，他哪里還能進去看清啞呢。

方老太太見他識相，很滿意，自和方紋進東間去了。

方初猜也猜得到林亦明肯定在祖母面前說了清啞不是，祖母來看清啞怕是不會放過她，心里便焦灼的很。

原地轉了幾圈，想起之前清啞的應對，他慢慢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