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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也是沒辦法了,想淘換個討巧的物件兒博皇上一樂,也不指望一定能找到,反正無事可做,先翻翻看吧。你還別說,這一翻,還真讓她翻出好東西來了。***紀衡在慈寧宮陪太后用過晚飯,才回的干清宮。出來的時候,他的氣早就消了。之前因為點小事就搓火,他也有點意外,想了想,大概是因為皇宮本來是莊嚴而肅靜的,田七一攪騰,就顯得格格不入,把個皇宮弄得像雜耍班子,他發發威又沒什么。幸好如意只是哭了那么一下,沒讓太后發現,紀衡想到這里,頗覺慶幸。他這個母后,有一手絕技。大概是從先帝那練來的,她的眼淚收放自如,想哭就哭,想止就止。有的時候先帝被貴妃攛掇幾句,想來尋她的不是,她總是默默垂淚,鮮少辯解。男人,對待這樣的女人總是沒脾氣的。這位又是發妻,給他生了兒子,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必呢。于是找茬行動就此作罷。雖然哭這種行為看起來有些懦弱,但對待先帝確實行之有效。紀衡覺得,自己的母親其實并不懦弱,相反,她有一種柔中帶剛的堅強。她很能拿捏人的心理,知道怎樣用恰當的方式保護自己和孩子,也知道怎樣規避寵妃的挑釁甚至陷害。她理智而冷靜,雖然流了很多淚水,卻從不自怨自艾或是顧影自憐,她也不會把負面的和壓抑的情緒傳遞給兒子,反而是經常鼓勵他。所以她才能笑到最后。***回到干清宮,紀衡去了書房。他想清靜一會兒,便揮退了盛安懷。誰知盛安懷剛一走,田七滿臉堆笑地進來了。她雙手捧著個細長的黃花梨木盒,腳步輕快,兩眼放光。她在室內站定,躍躍欲試地看著紀衡。紀衡一看到田七,又想起他那個“皇上也想騎烏龜”的怪論來,于是不悅地看向他,“你不是下值了嗎,又在這里做什么?”“回皇上,奴才不是來上值的。奴才今兒是得了好東西,趕著來孝敬您!”紀衡把手中的書放在案上,扯了扯嘴角,挖苦道,“是嗎,得了什么狗尿苔,弄得失心瘋一樣?!?/br>田七抱著盒子傻樂。“不是說要給朕看嗎?還不呈上來?!?/br>田七趕緊顛兒過去,把盒子放在案上,翻開了盒蓋。盒內鋪著一層緞子,緞子上躺著一把折扇。紀衡取出那折扇,扇骨是普通的玉竹,并不名貴,且有些變形,不過表面已經老成褐色,說明這折扇似乎有些年頭了。他把折扇打開,紙張泛黃,周圍已泛起了毛邊兒。扇面上畫著一幅寫意人物,一個小廝在玩兒蹴鞠。小廝神色有些凌厲,從揚起的衣角可以看出他行動如風。他曲起一只腳,將蹴鞠踢向前方,皮球越飛越遠,只化作一團紅影,立時就會消失不見。寫意畫的精髓就是以形寫神,這幅畫寥寥幾筆,形神俱妙,畫者堪為大家。紀衡抬頭掃了一眼田七,看到他目光炯炯,像是一只等待表揚的小動物,身后要是有條尾巴,這時候一準能搖起來。紀衡勾了勾嘴角,有些好笑。他低下頭,繼續看那扇面的落款,這一看,頓時驚得神情肅穆起來。扇面上沒有題字,只有一方朱印,印跡如拇指肚般形狀,拇指肚般大小,兩個小篆字是:牧溪。紀衡再次抬起頭,一臉的意味深長,他打量著田七,問道,“你知不知道這是誰畫的?”“回皇上,奴才不知道。不過奴才看那扇骨,應該是有幾百年了,扇面畫得又有趣,所以就想給您看看?!?/br>“這是南宋時候的法常和尚,”紀衡指著那方小篆,“法常的俗號是牧溪,擅繪花鳥寫意,也畫人物,但從未聽說過他畫蹴鞠?!?/br>“難道這幅畫是假的?”紀衡搖搖頭,“不,從印跡和筆意上來看,這確是法常真跡。法常生平事跡本就神秘不可考,他喜歡蹴鞠或是畫蹴鞠,也不是什么難以置信的事。這把扇子你到底是從哪兒得的?”“奴才是從寶和店買的?!?/br>說到這里田七無比慶幸,寶和店里的太監們由于其自身文化水平的限制,挑別的古玩還好,在字畫方面并不擅長。法常又是個神秘的人物,存世的畫作也不多,畫蹴鞠就更沒聽說過。那小篆字他們也認不出來。以上這些原因導致這把無價之寶直接被歸攏到雜物里頭,要賣也只是賣個年頭。田七當時問過那里的太監,這扇子到底是從哪兒得來的,回答說是有個喜歡賭錢的敗家子賣給寶和店的,東西太多,這扇子是當贈品送的。就這么著,讓田七給撿了個漏。這會兒紀衡聽說扇子是從寶和店買的,也覺得新鮮,“寶和店里還有這等好東西?你花了多少錢?”田七伸出四個手指比了比。“四千兩?”“四十?!?/br>“……”見紀衡無語,田七又指了指那黃梨木盒子,“這盒子還六十兩呢,講了半天價他也不給我松口?!?/br>這是j□j裸的買櫝還珠。真是……有眼無珠,暴殄天物。紀衡扶額,為自己宮中有這么一群蠢貨而感到不幸。田七試探著問道,“皇上,您喜歡這把扇子嗎?”紀衡沒有回答,他輕輕地把扇子放進盒子中,蓋好蓋子,說道,“你買這兩樣東西花了一百兩?”“是?!?/br>“自己去庫中領二百兩?!?/br>“遵旨?!碧锲咝南?,錢不重要,喜歡就好。“金子?!?/br>“……”她呆愣地看著他。“去領二百兩金子,聽不懂朕的話?”紀衡看著她一臉癡呆相,忍了忍,終于還是翹起嘴角。田七趕緊謝主隆恩,心想錢真是太重要了。剛要退下,她又想起一個問題,“皇上,明兒下了值我能不能請個假,出宮一趟?”“你出宮做什么?”“存錢?!倍賰山鹱硬卦谀膬憾疾话踩?。……果然眼里只有錢。紀衡心情好,不與田七計較這些,只是說道,“去吧?!?/br>田七走后,紀衡復又把那木盒打開,取出折扇把玩。這臭小子,今兒被他斥責了幾句,就專門跑去寶和店淘換東西,真是……朕有那么可怕嗎?再一看眼前,不愧是他喜歡的奴才,找的東西也能如此對他胃口,實在難得。放下扇子,再看看那黃花梨木盒,澄金光滑,暗紅色的鬼面紋流暢可愛,蓋上雕著一藤葫蘆,也算精致了。紀衡不由有些感嘆。田七竟然專為了一把四十兩的扇子而再花六十兩買個盒子,太監們賺錢不容易,他還真是認真花心思了。紀衡摩挲著盒蓋上的小葫蘆,腦中浮現出方才田七狗搖尾巴的殷勤樣,傻得可以。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