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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的一件事。看著田七眉開眼笑地領了賞,紀衡不自覺地彎了彎嘴角。下了值,田七摸著荷包里的銀子,心想她這大概是轉運了。她衡量運氣好壞的標準就是能得多少錢。這幾天賺了不少,說明她運氣要好起來了。然后她就被人當頭掄了一棒——這不是比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田七早上上值是在寅時,這時候天還完全黑著。她從十三所到干清宮,要走玄武門,穿過御花園。在御花園某假山旁邊,她突然感覺耳后一陣風掠過,反應不及,便后腦劇痛,眼前一黑,不省人事。☆、大難不死紀衡從早上起床一直到下了早朝,都沒看到田七。這不正常。據他所知,田七雖然滑頭了些,但并不懶惰,不至于跑到哪里躲懶。再說了,當著御前的差,他也得有膽子躲啊。于是他以為盛安懷給田七安排了別的事兒。在養心殿批了會兒折子,他問盛安懷,“你讓田七干什么去了?”盛安懷也正犯愁呢,“回皇上,田七今兒根本沒上值。奴才讓人去十三所問了,一個屋的人說他早上是準點兒出的門?!?/br>這就怪了,準點兒出的門,怎么沒來上值?不會是被什么人劫去了吧?可是誰會無聊到去劫一個小太監?難道被人尋仇了?想到這里,紀衡一瞇眼睛,“他最近都得罪了什么人?”“回皇上,田七為人圓滑,基本不與人交惡。他最近只與一個人發生過爭執,就是御馬監那個孫大力,您還親自垂問過此事?!?/br>“去把孫大力找來?!?/br>“是?!?/br>盛安懷領旨去了,他前腳出去,皇子殿下后腳進來。“兒臣參見父皇,父皇安好?!比缫鈉ao著稚嫩的童音給紀衡請安。“我兒免禮?!奔o衡見兒子小大人兒似的,不覺好笑。如意被他抱在腿上逗了一會兒,然后四下里張望,問道,“娘呢?”紀衡知道如意問的是誰,他撫了撫額,有些無奈,“他不是你娘。你記住,他是田七?!?/br>“哦?!比缫恻c頭表示記住了。紀衡以為如意見人就叫娘是因為缺娘愛,許多人也這么以為。后來紀衡才弄明白,如意理解的“娘”是對一個類別的總稱,比如看到貓,我們稱呼“貓”,看到鳥,我們稱呼“鳥”,看到女人,如意就稱呼為“娘”。對于這個兒子,紀衡偶爾會感到略有些頭疼。如意的性子也不知隨了誰,他不愛說話,且并非像一般內向的小孩那種的不愛說話——如意性格很活潑。如意的不愛說話表現為惜字如金,具體點說就是,懶得說話。比如一句話能用四個字說清楚,他一定不會說五個字。他也不會刻意憋著,有什么想法從來都是想說就說,當然了,說出來的話言簡意賅。一開始見這個兒子說話慢吞吞的,又少,紀衡還以為是因為小孩兒腦子笨,結果事實證明,這小東西一點也不笨,相反還很聰明。紀衡教他幾句三字經,他背得比同齡的小孩兒快多了。這會兒如意聽到父皇如此說,立刻就改了口,問道,“田七呢?”紀衡有些好奇,“你為什么喜歡田七?”如意答道,“他香?!?/br>紀衡一樂,“你喜歡他自然覺得他香,還能有人是臭的?”如意認真說道,“好多娘都是臭的?!?/br>“你一口氣說了七個字,難得難得,”紀衡摸了摸他的小腦瓜,“她們怎么會是臭的呢?”如意蹙著小眉毛,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憶,“聞起來臭臭的?!?/br>“六個字,甚好甚好?!奔o衡的注意力已經完全偏了。他沒把小孩兒的話當回事。如意為什么覺得那么多“娘”都是臭的,這一點是后來田七弄明白的。有的小孩兒天生的不喜歡胭脂水粉的氣味,如意生下來就從許多女人的身上聞到過,或濃或淡,當然了,全部都不喜歡。但是他并不知道這種氣味的來源,只以為是那些女人自帶的,所以才有此一說。田七不施粉黛,所以如意說她“香”。如意終于還是沒有問出田七去哪里了。于是他失望地走了。盛安懷進來,向紀衡回稟道,“皇上,孫大力自殺了?!?/br>“滅口,”紀衡直接給定了性,“田七怕是兇多吉少了。傳令下去,全皇宮搜找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尸?!?/br>盛安懷領旨下去之后,紀衡獨自坐在案前,也無心再批折子。田七的一顰一笑浮現在他腦海里,他放下筆,嘆了口氣。真是可惜了。佛法說,萬事都要講一個“緣”,其實主仆上也是如此。奴才那么多,真正合心合意對胃口的,卻難找。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如今又被人害了。可憐那小變態了,無論如何,他得給他報一報仇,讓他能死得瞑目。孫大力殺田七的動機不足。因為賭錢打架而進行報復,可以理解,但不至于到殺人的地步。更何況是御前的人。殺人之后也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就先畏罪自殺。倘若他膽子真的這么小,當初也就沒有勇氣殺人了。這前后矛盾。所以,此事必有大隱情。紀衡覺得室內有點悶,悶得他呼吸略有些不舒服。于是他起身,走出養心殿,看到院中的樹下,盛安懷在和一個太監咬耳朵。那太監神色焦急,盛安懷聽得面容肅穆。紀衡便問道,“說什么呢?”盛安懷走過來,“皇上,田七好像有信兒了?!?/br>“哦,他在哪里?是生是死?”“這個……奴才也說不準。奴才斗膽請您移駕,親自去看一看吧?!?/br>紀衡聽盛安懷如此說,便由他領著去了太液池。太液池邊上已經圍了不少人。紀衡走過去,一眼就看到遠處湖中浮著的田七。他沒來由的心頭一緊,“怎么還不把他撈上來?都杵在這里干什么!”盛安懷連忙說道,“皇上請息怒,他們……不敢?!?/br>“有何不敢?”“皇上請仔細看,田七他正……他正被神龜馱著呢?!?/br>紀衡再定睛細看,只見田七確實高出水面一些,身下小山似的龜殼因半隱在水中,所以他第一眼并未看清楚。這烏龜因其巨大的體型而顯得頗神異,以至于太監們不敢靠近它。紀衡被這幫蠢貨氣得頭疼,烏龜就是烏龜,再大它也是烏龜,有什么好怕的!于是他指揮人劃了船過去,把田七運上岸來。田七身上透濕,手和腳都被麻繩綁結實了,麻繩浸了水,甚是難解。紀衡干脆抽出隨身的匕首,直接把繩子割開。幾個小太監又在田七胸口上按了按,擠出她嗆進胸腔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