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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鈴音很生氣,她吼了四句話,嗓子都要裂了,一個字也沒有錯?,F在只需要他補一句打臉的話,他竟然都做不到。這人不會怯場了吧?真沒出息!有那么一瞬間,唐天遠以為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譚鈴音暗戀他,向他表白,期待得到他的回應。他要做什么呢?拒絕她、羞辱她?他做不到。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明明知道是假的,卻非要把它當做真的。神智在真假與虛實之間搖擺恍惚,使他一時不知該作何應對。很久之后,某個把他推進深坑的無良皇帝曾對他說過一句話:你所相信的,正是你所期待的。現在,譚鈴音瞪大眼睛看著底下那沒用縣令不怎么清楚的身影,她提示他,“你一點也不喜歡我,你想讓我死了這條心,是不是?”圍觀群眾紛紛感嘆,這人也太有覺悟了。唐天遠有些挫敗,仰頭說道,“你先下來?!?/br>譚鈴音等的就是這句話,于是沒有上演眾人臆想中的尋死覓活,干脆利落地走到一旁,順著梯子往下爬。譚清辰連忙跑到梯子下面,幫她扶著梯子。唐天遠也不知不覺走過去,“你小心一些?!?/br>他不說還好,他一開口,譚鈴音便不小心了。之所以上山容易下山難,就是因為下山的時候腿軟,譚鈴音小腿微微抖著,一個不小心,成了失足少女。“哎呦呦!”她驚叫著,從梯子上跌下來。唐天遠連忙張開手臂去接她,眼看著譚鈴音要墜入他的懷抱,卻突然有一雙手橫插過來。譚清辰抱著自家jiejie,警惕地看著唐天遠。譚鈴音從清辰的懷里跳下來,夸張地拍了拍胸口,驚魂甫定。譚清辰冷著臉,拉著jiejie快步走開。他腳步飛快,譚鈴音的腿不如他的長,被他拉著,幾乎是在飛奔。譚鈴音還惦記著自己的偉大犧牲,遠遠地對縣令大人說道,“唐飛龍,言而無信的是烏龜!”那你也不知做過多少次烏龜了,唐天遠心想。他指揮人把梯子搬走,圍觀的眾人見無戲可看,也就紛紛離去。不一會兒,大堂又恢復了之前的莊嚴肅靜。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這邊譚清辰一口氣把譚鈴音拉回古堂書舍,他皺眉看著她,想要聽她的解釋。譚鈴音連忙把事情說清楚了,又罵了罵那可恥的唐飛龍,泄憤。譚清辰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繼而又拉長了臉:那也不能隨便爬房子,危險!“知道了知道了,羅嗦,”譚鈴音擺擺手,“有沒有飯吃,餓死了!”飯菜都還溫著,不用熱。兩姐弟用了晚飯,坐著喝茶聊天。譚鈴音看到糖糖走進來,小肚子吃得溜圓,走路都有些吃力了。她指著它說道,“跑了這大半日,原來在這里貓著?!?/br>譚清辰笑著把糖糖抱起來,摸著它的頭。譚鈴音整天被那混蛋縣令在耳邊念叨“這不是狗這不是狗這不是狗”,于是也就有點懷疑了。她問道,“清辰,糖糖有毛的時候是什么樣的?”譚清辰沒辦法描述,于是鋪開紙給她畫了張畫。一只似貓似狗的臉,長著滿臉大麻子。譚鈴音覺得清辰一定是在逗她。☆、第26章孫員外在本縣最好的酒樓里宴請了唐天遠,同時受邀的還有周縣丞、齊員外及其子齊瑞,另外從花樓里找來幾個姑娘作陪。孫員外知道縣令大人是讀書人,不愛那些庸脂俗粉,因此找的都是清秀佳人??上Р还芏嗲逍?,那也是風月場上作慣的人,自帶一種風塵媚態。她們看到縣令大人這樣斯文俊秀的人物兒,也難免意動,故意說著暗語打趣他。唐天遠有的聽懂了,有的沒聽懂,但總之不是什么好話。他從來都不愛跟妓子們打交道,這會兒為了眼前局面著想,也只得忍著吃了幾杯敬酒。周正道覺得這小縣令還挺會裝模作樣。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孫員外看著氣氛差不多了,便問及今年齊瑞的今年的鄉試準備得如何。齊員外答道,“犬子不才,中了秀才已經不錯,人的命天注定,這次能不能得個功名,盡人事知天命吧?!?/br>幾人便道他謙遜,又順帶著開始恭維縣令大人,畢竟他是在座諸人里頭學問最高的。孫員外趁機向齊員外是好,對唐天遠說道,“大人是天子門生,年少有為,齊公子倘若能得大人指點一二,今年的秋試定能高枕無憂了?!?/br>唐天遠本是個考霸,當初鄉試就是京城的解元,后來殿試得第三名,也并不在于學問高低,而多半是因為他的臉能勝任“探花”一名,皇帝陛下就愉快地如此決定了?,F在,唐天遠本來是不介意提點齊瑞一二的,可是一看到齊瑞手中那把“唐天遠親題”的折扇,他就沒什么心思了。于是說了幾句漂亮但不實用的教導。孫員外這才說到正題,“齊公子如今出息了,齊員外往后只等著享清福吧!”齊員外忙道,“哪里,兒女都是債?!?/br>孫員外點頭,抬起袖子擦著眼角,哽咽道,“說的是呢,也不知道我上輩子欠那不成器的兒子多少,教他這輩子來如此作害我家?!?/br>眾人連忙寬慰他。唐天遠冷眼看齊員外父子,他們的表情有些勉強,似乎并非真心與孫家和好。他更加肯定,這齊氏父子是受了孫員外的脅迫。“孫員外放寬些心,令郎之案并非沒有轉機?!碧铺爝h說道。孫員外等的就是這句話,連忙問道,“真的?”“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我們今天只喝酒,不談公事?!?/br>孫員外自然知道現在不是談事的場合,不過有了縣令大人那一句話,他也就真的放下心來。宴會的氣氛又輕松起來。眾人推杯換盞,言談熱絡。一個坐在唐天遠身邊的姑娘喝得杏眼朦朧,一只酥手按著唐天遠的肩頭,另一手端著酒杯往他唇邊送。唐天遠很想把她掀翻在地。當然,忍了。他接過酒杯放在桌上,偏開肩,躲開她的手。那姑娘便捂著心口嬌聲道,“大人如此不解風情,莫不是嫌棄奴家了?”雅間外,譚鈴音聽著里面的談話聲,氣得咬牙切齒,爪子在門上撓啊撓。幸好她指甲不長,未撓出太大的聲響。譚鈴音覺得自己很可能被里頭那混蛋縣令騙了。這花天酒地的,怎么看都像是干壞事的前奏。她耳朵貼著門縫,想聽清里面唐天遠會如何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