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紅剛好回上海，前一天晚上郭傾云跟龍緋紅商量，讓她一早去拿個老中醫的號。

“給多點錢，買個號不就得了？”龍緋紅慣晚上工作，當時正在趕Report，她是愈晚愈精神的那種人，早上起早是最痛苦。

“也是哦，醫院門口專門有黃牛賣號的，一個八十塊錢?！蹦甙⒁谈胶?。郭傾云聽了，也就不再多說。

周六早上，三人七點多出門，郭清河穿了毛衣毛褲，她原本就偏瘦，骨架子又小，郭傾云捏捏小人兒的臂和身子，又給添了件棉馬甲。小姑娘不肯穿，才十月的天，別人只穿秋衫秋褲，她已經穿了兩件毛衣兩條褲子。

“小小姐，穿上吧！別再生病了，讓先生省點心?！蹦甙⒁虅?，郭清河聽了乖乖地套上了馬甲。

“倪阿姨，我們下午要去新房子看看，你不用做飯，早點回去?！惫鶅A云交代倪阿姨，倪阿姨從江北回來後提出辭工，她說自己年紀大了，兒子也畢業在家，得多照顧家里?！暗刃⌒〗闵眢w好一點，我再走吧？”看清河生病那麼頻繁，她又主動說。

人家有心，郭傾云也大度讓倪阿姨沒事就歇工，工錢還是照給，畢竟這點工錢比之龍緋紅從香港帶來新房的兩個菲傭的工錢，只是個零頭而已。

然後三人出門去醫院，倪阿姨鎖門回家。三人一到醫院，嚇了一跳，醫院人滿為患，號早發完了。

醫院名叫“上海市中醫門診部”，名字聽起來一般般，卻是名老中醫集中地，每位掛牌醫生只看二十個號，求醫的人凌晨四點就來排隊拿號，等到他們來，黃花菜都涼了！

“賣號的人說號都賣完了?！饼埦p紅四下問了回來。

郭傾云不信，自己又去問了圈，結果一樣，黃牛說四點來排隊，五點就把號都賣完了。

他臉色不好，心里懊惱昨天自己該堅持早來！

“下個星期再來好了?！饼埦p紅看看在車上睡過去的郭清河。

“拖一個星期病又重了?！惫鶅A云不死心，打算再去問一圈，但凡有個號不管是哪個醫生都去看一看。

“那再去掛水，叫醫生再開點藥好了?！饼埦p紅說。

“打那麼多抗生素會殘廢你懂不懂！”郭傾云吼了嗓。

“哥哥？”郭清河一下被驚醒。

“清河！清河──”馬路對面有個女孩招著手大叫，紅燈變綠燈，她沖他們車子奔過來。

“郭──郭經理──”奔得氣喘吁吁過來的是鄭萍嘉?！拔夷昧藗€號，你們快進去……我先走了?！彼f著塞了張紙給郭傾云，乘綠燈閃爍又轉身往回跑。

“萍嘉！”郭傾云看了看紙，邁開長腿追上去。

“你四點鍾來排隊的？”郭傾云拉住她，這紙上印的號碼是“5”，黃牛說四點拿號五點號就賣完了，那她是四點鍾來排隊拿的號？

“嗯……你們快進去吧！我還有事！”鄭萍嘉胡亂點頭，掙開他手，飛快奔開。

“號有了，那就走吧?！饼埦p紅牽了郭清河過馬路?！案纭惫搴踊仡^看他，欲言又止。

昨天龍緋紅進家門時鄭萍嘉正燒菜，後來燒完菜鄭萍嘉就走了，當晚也沒住在慶春里，而龍緋紅自己打電話叫的外賣，一口沒吃桌上的菜。郭傾云當時在網上查老中醫的資料，清河和倪阿姨在樓下，他下樓時看見倪阿姨拉著meimei在咬耳朵。

郭傾云心里嘆氣，怪不得鄭萍嘉叫他，“郭經理”。

有了號，進了診室，老中醫搭脈問診也就五分鍾，但等叫到號和等藥材配齊花去整整一上午。郭傾云在人滿為患的大廳里找個座位，讓meimei坐著，他去中藥房等藥。

“小姑娘也看氣管炎??？”在中藥房又碰見剛才排在他們前面的那位，一個中年阿姨，特別地健談。

“她媽早產生的她吧？肯定還是剖腹產！”阿姨又問。

郭傾云點頭，他曾聽傭人說剖腹產的小孩容易得氣管炎，所以meimei一出生他就有這個擔心，事實上一擔就擔了十七年的心。

“你們倆兄妹很親吧？”阿姨猜，得到肯定的答復後頗得意。

“你meimei不好養?！卑⒁讨钢副橇?。

“小姑娘鼻梁上有青筋，老法里這樣的小孩都難養，嬌貴！上海話儂聽得懂伐？”阿姨話多起來。

郭傾云笑笑，清河生的白，皮膚又嬌嫩，仔細看，手腕和鼻梁還有額頭下的微小血管都隱隱可見。

“儂結婚了伐？”人的好奇心是無止境的。

“儂想辦法結婚前讓儂meimei身體養好點，否則儂老婆肯定伐幫儂養meimei，一天到晚生病伊cao心也cao死忒了……我藥來了，先走了?！?/br>
阿姨的藥來了，終於耳根清靜。

不一會兒，他的藥來了，十四貼中藥包了兩只大包，早晚一貼，老中醫說初癥只開十四貼，一周後得再來搭脈換藥。

郭傾云拿了藥回去找人，“清河呢？”龍緋紅在大廳里陪著，才打了一支電話的功夫，再轉過身驚出一身汗，郭清河不見了！

“在那里！”兩個人同時找到人，郭清河扶著個阿婆在不遠處的廁所門口。

“你去看著她?！惫鶅A云一推龍緋紅，郭清河已經扶著人進了廁所。

等了會兒，三個人都從里面出來?！爸x謝儂，小姑娘謝謝儂，謝謝哦?！卑⑵徘еx萬謝。

“你兇她干什麼！”郭傾云劈手就拉過meimei，龍緋紅在里面說話他在外面都聽得見。

“我兇她什麼？我叫她管好自己，讓你省點心，這叫兇她？”龍緋紅“騰”地火大，護meimei不是這麼護的，一模一樣的話倪阿姨能說她不能說？

郭清河左看右看，那兩人瞪著都不說話，“我錯了，哥哥我錯了……”她認錯，淚珠都急出來。

“我下午有事?！饼埦p紅從郭傾云手上一把抓過電腦包，轉身就走。

“我們回家?！惫鶅A云拉著郭清河也轉身。

氣咻咻剛回到家，電話立即就來。郭傾云到樓上去聽電話，電話是牛叔打來，“呵呵，小兩口吵架呀？”牛叔打趣。

和牛叔聊了會兒掛斷電話，郭傾云想了想，按鍵寫了條短訊，“緋紅，對不起，我心情不好，不該發脾氣?！庇窒肓讼?，按下“發送”鍵。

等了會兒，沒有回電，也沒有短訊。

郭清河捧了只熱氣騰騰的碗進來，“哥哥，吃餛飩?！?/br>
“你先吃，吃完好好睡一覺，昨天又沒睡好?！惫鶅A云收起電話，把桌子上的藥收拾一下，讓meimei坐下。

“哥哥累了，哥哥先吃?！鼻搴訄猿?。

“一起吃，你吃一個，我再吃一個?！惫鶅A云接下碗，陰郁一掃而空。

Chapter53

古董行開張那天，李澤衍帶來了份大禮。

在大陸，做古董多了去，北京潘家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