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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也覺得太殘忍,漸漸停止了叫罵。緊接著,劊子手在父親的胸脯上切了第三刀,又留下一個血淋淋的窟窿,銅錢大小,魚鱗形狀,新刀口與舊刀口邊緣相接而又界限分明。劊子手把第三片rou甩向空中,這一甩謂之謝鬼神。父親已經疼得叫不出聲了,他合上眼睛,痛苦和木然兩種截然不同的神色在他臉上來回交替,我竟然奇跡般的感知到了他此時最真實的想法,竟然是——無憾。我不能理解的無憾。父親這一生都在追求著世間繁華,人間萬象。他愛那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繁華京城,愛那富麗堂皇,金磚鋪地的錦繡府邸,更愛那萬眾矚目,主宰風云的虛榮痛快。他從來不缺錢,卻近乎貪婪的掠奪著全天下的金銀財寶,為的只怕也不過是填補心中的寂寥。如今,他踏著無數百姓的尸骨所掠奪到的金銀財寶,名利富貴,都成了過眼云煙,他知道這是因果循環,也堅信上天終究會給那些隱藏在法網之下的毒瘤們致命的一擊,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而已。他要追求的,都得到了,他該償還的,也用鮮血和白骨了結了。人生不過赤條條的來,赤條條的去,名利、富貴、甚至于血脈,那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又有什么要緊?所以他是無憾的。父親緊閉著眼,報數的小吏便以為他昏了過去,直接拎了一桶涼水鋪天蓋地的淋了下去,血水沖刷著傷口,把地面染成了罪惡的紅,卻也洗滌了他這一身的罪惡。我知道他是罪有應得,我也想為死去的百姓討個公道,可他畢竟是我的父親??!眼看著他的生命以這樣殘忍的方式一點點地被剝奪,我心如刀絞,真恨不得自己上去替他受那凌遲之苦。刑法還在繼續,劊子手再次舉起了刀,我全身發冷,呆滯地盯著那把銀光閃閃的死亡之刃,恐懼、驚慌、痛苦、害怕一時間都達到了頂點,我卻不愿意移開眼睛。因為我知道,這是一種救贖,是父親在這個世間上最后的絕唱。可我沒來得及看到那一刀落下,便發覺眼前一黑,竟然是被人捂住了雙眼,只聽得一聲痛苦的悶哼,我整個身子被人高高抱起,施展輕功飛快地離開了刑場。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靈覺寺的佛堂里。那是一段什么樣的歲月呢?我由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公子變成罪大惡極的jian商之后,沒有人人喊打的痛斥,沒有抱頭鼠竄的羞辱,因為我根本見不到外人,只是日復一日的待在佛堂里念經。佛祖的神像度化不了我,佛經里的奧義也無法讓我解脫,我跪在滿天神佛面前,身外是寂靜如水的沉默,心底卻是無休無止的困苦。可困苦之后呢?我想我還是可以做點什么的。我必須做點什么。有小沙彌來送飯的時候,我就佯裝若無其事的誦念,他們一走,我便會悄悄地抄寫。人人都道我冷血無情,眼看著父母慘死而巋然不動;也有人稱我貪生怕死,害怕父母的一身罪孽會累及自身,便來佛祖面前做做樣子,以求寬??;甚至有人將我視為洪水猛獸,認為我是惡鬼降世,將來定要和我父母一樣為禍人間。師父愛惜我,以一己之力將這些流言蜚語擋在門外,卻不知風兒會傳信,鳥兒會傳音,這些惡意的揣測早就通過門縫和窗隙傳入了我的耳朵里,就像一顆罪惡的種子,撒進了我的心里。但我知道,它永遠都不會生根發芽。有云: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地獄未空,誓不成佛。我的父母竭盡一生,近乎偏執地追求著金銀財寶,名利富貴,最終被自己的貪欲所吞噬,落得萬劫不復之地。而我作為他們血脈的延續,卻偏偏無欲無求,立志要一生行善,傳揚佛法,以內心的平靜度化世人。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的戾氣漸漸隨著我父親的尸骨一起消散了,靈覺寺的師兄弟們畢竟都是善良的僧人,他們很快就不再遷怒于我,反而因同情我小小年紀,便經歷了如此大的災劫變故,而百般照顧。可是我不需要。我真的不需要。六歲的我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早就下定了決心要用自己的方式為父親完成最后的救贖,也是救贖我自己。是幫助世人超脫的大智慧佛經,佛家早有傳言,信徒每誠心誦念一次,地府便會有一個亡靈感知到佛法的光輝,得到超度。父親囤積居奇,害死了成千上萬的百姓,我便央求師父,找來了戶部登記的死亡名冊,依次為他們誦念。我相信父親的每一片救贖的血rou,再加上我每一次的誠心誦讀,一定能超度一個枉死的怨靈,助他們早登極樂。時隔一年,當我在名冊上最后一個人的名字后畫上一個小勾時,我知道,一切都結束了。所以枉死的百姓都得到了超度,他們遺留在世間上的親朋好友也都受到了朝廷的補助,堅強的生活了下去。而父親也終于成為史官筆下輕描淡寫的一劃,淹沒在歷史的洪流中。我站在荒無人煙的監斬臺上,只覺得無比的迷惘。最后,我決定提起筆,給父親寫一封信,在信封上寫著他的生辰八字,一把火燒了給他。我本想告訴他,一切罪孽都贖清了,他可以安心上路了,可仔細一想,他也許根本不在意這些。我心中雖有千言萬語,又覺得人死如燈滅,早就沒了評說的必要。既然如此,我便給他一個祝福罷——我提起筆,在虔誠地在信中寫下十四個字:丹青不知老將至,富貴于我如浮云。☆、11.21獨家發表燒掉信的當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了我的父親。他穿著一身布衣,回到了他年輕時的模樣,周正,筆直,一絲不茍,就像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儒生,站在靈覺山熾熱的陽光下,對我微笑,向我招手。我從未見過他如此自在祥和的樣子,一時間怔住,忘了該如何動作。父親朝我信步走來,腳步是前所未有的自在輕快,他緩緩伸手摸了摸我的頭,不知從哪里變出了一朵桃花,輕柔地別在我的耳鬢。那時我年紀雖小,卻仍然免不了有一股天生的男孩子的驕傲,堂堂男子漢在鬢邊別一朵桃花,像什么樣子?想著,我便要伸手摘掉那朵桃花,父親卻輕輕地搖了搖頭,低聲道:“收下吧?!?/br>我一怔,忽然就明白了些什么。我曾給了他一個祝福,如今他便還我一個祝福,如此有來有往,有借有還,才是商人的本色,哪怕是親生骨rou也不會例外。這才是父親啊。我釋然一笑,正欲再和父親說上幾句體己話,他卻已經先一步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