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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喜的一拍掌,連忙把聞遠往外趕:“不多說了,你快回禪房準備論戰吧。早知道你明天有這么重要的事,我就不來打擾你了?!?/br>“不是打擾?!?/br>“???”正推著聞遠出門的手猛地一滯。“是啟發?!甭勥h看著那雙干干凈凈的小鹿眼,正色道:“修行佛法,本來就是一個思維相互啟發的過程。曲姑娘,多謝你?!?/br>“……”曲月升一頭霧水,把疑惑都掛在了臉上。若是凡事都能像曲姑娘這樣簡單,人世間大概會少了許多煩惱吧。聞遠再次淺笑,淺灰色的瞳孔折射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暈,就像海面流光溢彩的水紋,自信的光芒照得整個古舊的藏經閣都熠熠生輝。“貧僧必定不負曲姑娘信任?!?/br>作者有話要說: 注解(1)鵝湖之會:程朱理學代表朱熹和陸王心學代表陸九淵曾到信州鵝湖寺相會,就“為學之方”展開辯論,討論學術問題,史稱鵝湖之會。☆、前夕論戰前一晚,注定是個不眠夜,只是眼下睡不著的竟不是當事人聞遠,而是把自己當成烙餅在床上反復翻滾的相府千金曲姑娘。這架勢,簡直比當年參加高考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咚——咚!咚!咚!”門外傳來更夫敲鑼打更的聲音。四聲響,這是四更了?曲月升掰著手算了算,四更差不多是現代的凌晨一點,也不知圣僧這時候休息了沒。她又在床上烙了一會兒餅,發現自己一點睡意也沒有,竟然提著燈,鬼使神差的走向了聞遠的禪房。屋里亮著燭光,時不時傳來書頁翻動的聲音,從門外僅能看到一個端正的黑影坐在燈下,袈/裟未解,佛珠繞頸,雖看不見神色,卻讓人自然的妙目明心。他果然也沒睡,也是和我一樣緊張么?曲月升默默的想著。料峭春寒,夜風襲人,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五感變得異常清晰。在離論戰不到三個時辰的緊張深夜,她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肚子好餓。想到這,曲月升像忽然被風附了身似的,扭頭就走,小碎步在空曠的庭院里格外清晰,一嗒一嗒的踩著風聲拐進了廚房。多虧了出家人過午不食的戒律,廚房一點吃的都沒剩下,曲月升就著現有食材和了面,其中浪費了多少團面不提,總之最后她還是捏出了巴掌大疑似饅頭的面粉團,又從門外搬來一些劈好的干柴,火折子一點,蓋子一合,饅頭就蒸上了鍋。可是干吃饅頭太不營養了吧,曲月升捧著臉思考了很久,忽然靈光一閃,廚房里的白菜又遭了殃,一大堆碧綠的葉子被扒開,只留下里面嫩綠的菜心,扔鍋里焯水一煮,就算不放半點油腥也很清甜。不過要是摳門的方丈看到這浪費的一幕,大概……會哭吧?想到這,曲月升把扒下來的菜葉洗干凈,放回了原來的地方。很快饅頭也蒸熟了,曲月升迫不及待的把蓋子揭開,guntang的水蒸氣撲面而來,糊了她一臉,她立刻像蟋蟀一樣靈活的逃開,臉還是給燙的緋紅,手也有些紅腫,她毫不在意的用涼水沖了沖,包著布把饅頭給端了出來。青菜配饅頭,怎么看怎么寒酸。曲月升想了想,靈機一動,強忍著燙手把饅頭從中間剖開,用筷子把煮熟的菜心夾進去,也算一份偷工減料版的三明治,她多又泡了一壺香茶,連著一起放進了食盒,食物的香味混著香茶的清爽撲鼻而來,驅走了春夜的寒意,卻讓人更加饑腸轆轆。曲月升強忍著偷吃的欲望,把東西統統裝進了食盒。方才做饅頭的時候聽見更夫打五更,加上耽擱的時間,現在應該差不多凌晨四點,天色還是漆黑一片。曲月升一手提燈,一手提著食盒往聞遠的禪房小跑而去。就像童話故事中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捧著自己滿滿的一番心意去尋找愛人,越是小心翼翼,越忍不住偷偷竊喜。聞遠的禪房依舊燈火通明。她深吸一口氣,期待的敲了敲門。大概是沒想到這么晚還會有訪客,聞遠怔忪片刻,見門外的黑影嬌小玲瓏,頸邊垂下的發絲被夜風吹得鼓起,影影綽綽的映在門外。如此長的頭發,他心下了然,卻并不去開門:“深夜來訪,不知貴客有何事?”“圣僧,是我呀?!鼻律吐暤溃骸澳憧扉_門,我帶了好東西給你?!?/br>聞遠不動如山:“曲姑娘雖是帶發修行,但畢竟男女有別,深夜來訪恐怕多有不便,若真有東西想交予貧僧,明日遣個小沙彌送來也就是了?!?/br>“明天再給你可就涼了啊,你先開門再說嘛?!鼻律鰦傻?。聞遠沉吟了一會:“曲姑娘帶來的可是食物?”曲月升嘿嘿一笑:“圣僧就是圣僧,果然聰慧過人?!?/br>聞遠輕輕地搖頭,溫和的語氣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氣度:“不必了,出家人飲食定時,不到寅時是不能進食的?!?/br>“???”曲月升愣了愣,好像白天的時候聞遠跟她提過這條規矩。她掰著手把前幾天背過的十二時辰表數了數,寅時也就是現代的五點,差不多還有一個小時吧,她慶幸的道:“那也沒關系,我用布包住了食盒,等寅時再吃也應該是溫熱的?!?/br>聞遠單手豎掌,行了一個佛禮,從門外僅能看到他的影子動了動:“寅時進食是出家的戒律,曲姑娘只是帶發修行,可不必遵守此律,不若早些回去,吃了宵夜尚能休息一陣?!?/br>“這樣啊?!鼻律牡拖骂^,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大抵是她自己也沒想到忍著困意忙活了半天,捧著一番心意滿懷期待的來送早餐,卻連門都沒能進去吧。“啊嚏……”一陣寒風吹來,曲月升打了個噴嚏,當下臉漲的通紅。如今這情景也算是饑寒交迫了,她略顯尷尬的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理智告訴她應該立刻就走,不再打擾圣僧,可是雙腿怎么也不肯挪動半步——大概,還是想多看一眼,哪怕只是他的影子吧。老舊的木門發出“吱呀”一聲,曲月升聞聲抬頭,竟然看見了彎腰的聞遠,只覺得手上一輕,食盒竟然被他接了過去。“多謝曲姑娘好意?!甭勥h單手豎掌,禮貌的道。他太高,曲月升要仰著頭才能看見他的眼睛。她忽然又傻笑了,還沒來得及說話,聞遠已經攤開搭在手上的袈/裟,按在曲月升身上。“更深露重,曲姑娘請回吧?!?/br>曲月升呆了呆,赧然低頭,輕聲自語:“第二次了?!?/br>“嗯?”聞遠拉長了尾音,表示疑惑。這個低音炮把曲月升秒的暈頭轉向,就像剛打通了任督二脈的張教主,目的已經達到,再待下去只怕就要走火入魔,還是先溜為上:“那什么,圣僧,我就先回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