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寂靜中，凱瑟琳公主抹了抹嘴，慢條斯理地發出感慨：“誰能控制一個年輕人心呢？”

阿爾伯特低垂下頭，好掩飾他克制不住笑意。

宮殿外拜占庭風格長廊里，卡恩斯拽著威廉敏娜一個勁朝前走。少年就像一頭被惹怒了小豹子，焦躁、憤慨，又充滿了脆弱和懊悔。他手勁特別大，威廉敏娜掙脫不開，一路上兩人拉拉扯扯，把侍衛們嚇了個夠嗆。

“卡恩斯，站??！我們需要好好談談！”威廉敏娜叫著，干脆抱住了一根廊柱，死活不肯再走了，“我死了也要埋在這根柱子下，別想拉我離開！”

卡恩斯終于停下了腳步，松開了手。他回頭望著威廉敏娜，眼神柔軟而憂傷。這讓威廉敏娜也開始覺得有點暴躁了。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親愛，讓我覺得我做了什么天大壞事。事實上，應該你向我道歉，并且給我一個解釋?！?/br>
“什么？”卡恩斯聳聳肩。

威廉敏娜氣惱地伸手彈了一下他腦門，“為你昨天說話道歉，并且解釋一下你剛才舉動！你這個混蛋！你徹底把事情搞砸了?！?/br>
卡恩斯憤怒地叫起來：“你就那么想嫁給那個胖子？他用不著到三十歲就會禿頂，而且他已經娶了他工作為妻了，你只能做他合法小三?！?/br>
威廉敏娜咬牙切齒，“謝謝你‘好意’提醒，卡恩斯。而且我想要嫁給誰，這不關你事。你為什么要對我發火？”

“為什么？”卡恩斯點了點頭，“我告訴你為什么?！?/br>
少年大步走了過來。威廉敏娜下意識地想要躲，卻被他一把抓住?？ǘ魉古踔?，嘴唇覆蓋上她，反復、熱切、絕望地吻著。

有那么一瞬間，威廉敏娜耳朵聽不到任何聲音，只能感覺到那個溫熱柔軟物體貼在她唇上。那并不讓她討厭，相反，還覺得很舒服?？墒窃趯Ψ缴囝^也伸進來時候，她還是果斷地推開對方。

“卡恩斯……”威廉敏娜呆呆站著，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什么都別說?！笨ǘ魉沟椭^沒有看她，然后轉身跑走了。

33

威廉敏娜站在原地，看著卡恩斯背影消失在薔薇柵欄后面。她好半天才重新大口呼吸，然后重重地吁了一口氣，覺得四肢恢復了知覺。

她垂頭喪氣轉過身，猶豫著要不要返回大廳里?？墒且幌氲揭鎸θ撕褪?，又覺得十分頭疼。她抬起頭，就見阿爾伯特站在走廊盡頭。

威廉敏娜慍怒地瞪著他。阿爾伯特立刻舉起雙手，“女王陛下叫我來看看，她擔心你們吵架?！?/br>
“她為什么要擔心我們吵架？”威廉敏娜不客氣地問。

阿爾伯特顯得有點尷尬，訥訥地尋找合適話，“她只是關心你們，殿下……那么，我這就回去告訴她，你沒有事?！?/br>
“那你最好順便告訴她，要她別那么八卦。她現在麻煩比我大多了！”威廉敏娜冷哼了一聲，轉身走開。

阿爾伯特聲音傳了過來：“她不會讓你嫁人，你知道吧？”

威廉敏娜站住了，轉過身去，遙遙注視著阿爾伯特，一言不發。

塞勒伯格家少爺把手插褲子口袋里，姿態閑適地走了過來，“整個盧森堡大公事，不過是她對你一個玩弄。如果沒有發生‘紅堡事件’，或許她會同意你們交往。但是現在，她王位岌岌可危，她不會允許你在這個時候結交盟友?！?/br>
威廉敏娜沉默了片刻，問：“為什么選中我？我知道施耐德他們對我一直抱有很多不切實際期盼。但是，在我之前，還有喬治安娜姐妹，和我兩個姑媽?！?/br>
“一對沒有大腦姐妹和兩個沒有政治野心公主?！卑柌氐恍?。

“沒有人會拒絕那頂王冠，阿爾伯特少爺?！蓖裟榷⒅?，“如果在你面前放上一頂王冠，你會拒絕嗎？”

阿爾伯特低聲笑了起來，“你可以越過她們?！?/br>
威廉敏娜停了下來，冷冷盯住阿爾伯特，神情戒備，“我好像聞到了陰謀氣息。請告訴我那是我錯覺，阿爾伯特少爺?！?/br>
阿爾伯特維持著風度翩翩笑意，“你還想獲得自由嗎？你還想把你秘書官要回來嗎？”

“夠了！”威廉敏娜低喝，“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如果這是什么圈套，我勸你最好省省事?！?/br>
阿爾伯特抬起手，把手心那個小小裝置亮了出來。那是一個威廉敏娜很熟悉軍用聲波屏蔽裝置，此刻正在運行著。

“我不會那么不小心，威廉敏娜?！卑柌匕淹嬷莻€裝置，“要知道，找個和你談話機會并不容易?！?/br>
威廉敏娜后退兩步，在花壇邊坐了下來。

“那么，你現在究竟在做什么？一邊在安娜貝爾身邊搖尾諂媚，一邊來引誘我？你對你自身魅力真是很有信心呀，阿爾伯特少爺?！?/br>
清俊年輕人笑得十分溫暖，“我只是在為了塞勒伯格家族將來奔走罷了?！?/br>
“得了?！蓖裟炔恍?，“如果真是為了你家族，你早就和安娜貝爾結婚了?！?/br>
阿爾伯格笑盈盈地走了過來，慢條斯理地說：“你聽說過螳螂們是如何繁衍后代。母螳螂總是在交/配后吃掉公螳螂。當然，科學已經證明了那是因為母螳螂多半處于饑餓狀態?？墒?，安娜貝爾野心也從來沒有得到過滿足。一旦她終于得到了我，她就會想得到更多，比如，整個塞勒伯格家族?！?/br>
威廉敏娜嫌惡地皺起了鼻子，“為什么一個自然科學東西會被你解釋得那么惡心？而且你又為什么認為我會更加容易滿足，或者，更加好控制？”

“不，你其實比她更加不好控制?！卑柌卣f，“你頭腦清醒，獨立有主見，會偽裝，有毅力，果斷，而且很有耐心。弄權人都討厭你這樣人做皇帝，特別是你還很漂亮?！?/br>
“我把這當成恭維了?！蓖裟热讨鴽]翻白眼。

阿爾伯特微笑著湊近了一點，說：“但是，幸運是，我們政見是一致?！?/br>
威廉敏娜抬頭瞟了他一眼。少女眼波如春日湖水，清澈瀲滟。阿爾伯特定了一下，有點發愣。

威廉敏娜渾然不覺，說：“你說政見是……”

“立憲?！卑柌剌p松地說出了這個詞。

威廉敏娜緊抿著嘴，沉默了半晌。她直直望著阿爾伯特那雙煙水晶一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