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常，他一定躲得過這樣的攻擊。奈何蔚藤的出拳太過突然，且完全感受不到殺氣，他才會沒有防范。

蔚藤點頸：「是的，我該感謝你?！顾鹣掳?，與奉祁對視：「首先，我感謝你用異能救治我，即使像這樣嚴重的傷，你只需要耗時幾秒就能治好，我對此深感佩服，你確實有驕傲的本錢?！?/br>
「再來，我還是要謝謝你。感謝你讓我第一次產生極為憤怒的情緒，這對我來說是從未有過的突破，我甚至野蠻的對你出拳，但我不會為此道歉?！刮堤俪錾頃汩T第，從來都是謙和有禮，不與人起沖突，一直以來也只有無預警的被男性觸碰才會動用武力，所以今天的失控與粗暴，連她都感到陌生。

奉祁見她誠懇真摯的模樣，殺氣陡降幾分：「那妳為何…？」看她個頭不大，下手卻挺狠的，他到現在臉都還在麻，說話時牽動唇角的傷口也很疼。

奉祁抬手，打算醫治自己臉上的傷，卻在手掌發出白芒的瞬間，被蔚藤一手抓住。

「接下來就是我揍你的原因?！刮堤偈沽Σ蛔屗M行治療，她嚴肅的開口：「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需要被拯救嗎？身為醫主，為了讓所有不放棄生存希望的病人活下來，我可以幾十小時滴水不沾的動手術，就為那百分之幾的可能性。我多希望我可以每個人都救！我的指導教授、那名罹患腦瘤的女童，還有其他得了絕癥的病人，他們難道該死嗎？我們只是比他們幸運了點，你憑什么這么高高在上，視人命為草芥？」

「我天生情感缺乏，雖然不能實際體會家屬的悲傷，卻也知道要有同理心?！刮堤僮ゾo他的手，力量越來越大，到后來幾乎是用吼的：「你呢？你是沒有心的嗎？天生就這樣無情的嗎？竟然可以用那樣無所謂的語氣說出看心情救人這種沒良心的話！」

奉祁清楚看見她眼中的憤怒與哀傷，這讓他有絲慌亂，就像做錯事的孩子被審問一樣，紅眸閃爍、不敢直視蔚藤。

蔚藤的質問讓幾人陷入思緒里，在場的男人們多多少少都殺過人，在認識蔚藤前，他們也許跟奉祁一樣，將人命看得如此輕…可是在這樣戰亂的時期，為了活命、鞏因地位、保護深愛的人，有些殺戮是無法避免的。

當然，不能否定一些殺伐是為了龐大的利益與虛榮，但在勢力建立之初，關切敵人的性命，過于婦人之仁的話，死的就是自己。

「對我來說，能救卻不救，只有在對方放棄求生意志的時候?！刮堤俸鋈焕潇o下來，她放開奉祁的手：「這拳很痛吧？讓你忍不住想治療，對吧？有沒有稍微體會那些苦于病痛的人的感覺了？」

奉祁慢慢縮回手，眉眼還是那樣的倔傲，但心底的波瀾只有他知道?！副咀鸲嗄陙砬酂粢槐K、書冊數余，潛心修練不問世事，修道只為己。若每個來求助的人，本尊都一定要救，那永遠沒完沒了。世人生死與本尊何干，這世上連父母都能狠下心弒殺親兒，人性能有多慈悲？是以，根本沒有值得相救的理由?！顾冒谅钠珗?，掩蓋心中一直存在的陰影。

廊道上昏暗的燭光讓奉祁的膚色看來更晶瑩無瑕，這樣的完美通透，卻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氣息。

紅眸與鳳目對視，最終是蔚藤先行移開視線。

「你從根本上否定人存在的價值，救不救人于你而言只是枯燥生活中的消遣，但對我來說，這是我的職責，也是我生存的理由?！刮堤俎D身，冷道：「你看不起丑陋的人性，其實你現在做的跟那些人一樣殘忍?！?，你有能力卻冷眼旁觀，你更可恨?！?/br>
加害者也許會因為不同的理由而施暴，但是救人者不須要考慮這些因素，只要盡責就好。蔚藤也曾為縱火犯、殺人犯進行急救，至于那些法理、道德，從來都不是醫師的事。

奉祁猛地一震·竟說不出辯駁的話語。

八十一、平安歸陸王宮殿

蔚藤顯然不想再與奉祁爭論，她走向陸翊：「陸翊，抱歉。原本是因為陸萌才過來，是我連累了你，平白浪費一次機會。我們盡速回去，我再想想辦法?！?/br>
雖然當初就是因為沒有辦法，才試圖尋找高人求救，但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把也許可用、卻有些風險的方法都用過一遍。

玄赫臉色復雜的看向奉祁，這人畢竟也與自己有過幾面之緣，又救了蔚藤，若就這樣離去，實在有點無情·他走近奉祁，悄聲說：「蔚藤的性子比較直…不過你真的是有點…咳，總之，不管是泄露你的存在，還是她給的那拳，你都算在我頭上吧…」

「…怎么算？取你性命？」奉祁冷哼，擺擺手：「都走吧…本尊這下倒成了十惡不赦之人…」輕觸頰上的傷，看著那抹淡漠身影，他心里發堵，從來都沒有人這樣指責他、罵他冷血無情，難道他真的如此殘忍可恨？

她那雙手明明可以不顧一切的拯救無數人，卻唯獨傷害他。

他大可以不必在意的?？墒窃谧x取了她的記憶后，他知道她有多么重視生命，與她相比，他的想法似乎真的有點過份…奉祁開始質疑自己的人品、對世事的態度，發覺自己還真的樣樣比不上蔚藤…

看到奉祁明明很受傷卻裝無所謂的模樣，玄赫輕嘆，他知道奉祁人不壞，就是想法有點偏激、一根筋，因鮮少與人交談而拙于言辭，整體來說就像個長不大又固執的孩子。

「如果我猜錯了，你就當我多事吧。假如你現在覺得不太好受，別往心里去，蔚藤其實很溫柔，你若想重塑形象，做件好事就行了…她跟你一樣是直性子，不懂那些彎彎繞繞?！剐照f完，裝模作樣的輕輕喉嚨，遂往蔚藤一行人走去。

奉祁抿唇，未有表態。

直到蔚藤一行人走到海蝕洞口，陸翊才想到要問：「你們怎能平安到達此處？」他們來的時候路途兇險、機關頗多，怎么他們三人一副無事的樣子。

「前面的機關已經被你們觸發，我們不過是腳步加快、避開重重陷阱罷了?！剐陵捉獯?，然后像是想到什么，微笑的摸摸蔚藤的頭：「妳現在已徑會笑、會生氣了是不是？」

想不到他們才一陣子沒見，她就進步這么多。這樣積極表達感情的蔚藤更人性化、也更動人了。

蔚藤點頭：「不過還有很多要努力的地方，希望你們能等我?！?/br>
「不論過多久，我都會等蔚大夫的?！剐烈购莒t腆的微笑，在他眼里，蔚藤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