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地圖被他好好的收在腰間，他就著微弱的月光，艱難辨識上頭的字。依玄赫給的線索，先是流沙、深谷，接著是…「處處機關、柳暗花明？」

他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這兩句話的意涵。

若說在山谷時遇到的一切都是高人所設的機關、陣法導致，那這柳暗花明又該怎么解讀。

不顧身上有些微失溫及內傷，他瞇眼審視著周圍的環境。月明星稀、海面平靜偶有潮聲，唯一能立足之處便是他所待的海蝕洞。

這處海蝕洞空間不大，按常理是不太可能住人的。

「…柳暗花明的意思，是指絕慮逢生？」陸翊撐著沉重的身體走到洞xue最深的地方，大掌貼在巖壁上，打算找找有無暗藏的機關。

他東按西按，卻沒觸到任何一觸像是有機關的地方，饒是他這樣自信的人，在此時也感到挫敗不已。

陸翊頹然的滑坐下來，高大的身軀此刻蜷縮在一起。

他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渺小?？v使已是高貴的王，在面對自然的力量時，他顯得多么微不足道。

他自傲的武功沒能救下他在乎的人…

就在他灰心喪志，完全沒有頭緒的時候，身后的巖壁竟震動起來。

陸翊反應怏速的回身，站在離巖壁有段距離的地方。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他看著巨大沉重的巖壁慢慢升高，從里頭透出了鵝黃色的暖光，再定睛一看，里頭竟有無數個微亮的廊道！

他刻不容緩的走進去，對著看似無人的洞內喊道：「高人！我是西邊宮殿的陸王，陸翎！」

他語氣不再凌厲霸氣，反而帶著懇求：「我有事相求！」陸翊的聲音迥蕩在無數個廊道間，他語畢，余音未散。

忽然，一道冷冷的嗓音傳來─

「本尊已知陸王為何事前來，生死可命，您請回吧?！?/br>
陸翊心中一緊，他語氣急切：「想請高人賞陸翊薄面，救救二人?！?/br>
「舍妹身染絕癥、情況危急，另一人是名舍己救人的大夫，望高人相救?！勾丝痰年戱赐耆珱]了先前的氣焰，這時候若讓他跪下，他也會毫不猶豫。

「令妹一生中規中矩，未曾積過陰德；大夫一職，屢次違背天命，本尊皆無理白相救?！骨謇涞穆曇粲謴乃闹軅鱽?，里頭毫無半點情緒。

「請您三思！」陸翊低首抱拳，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這名高人身上了。

「本尊雖道行高深，卻非圣人?！鼓秋h渺虛無的聲音聽來有些譏嘲：「陸王愿意付出多少代價？」

「不計代價！」陸翊豪不猶豫。

「既然陸王這么說，本尊不再推辭?！?/br>
陸翊一聽，還沒表達出感謝，又被下一句話打入冰窖。

「陸王需支付的代價，便是欲施救二人，其一的性命?！拐Z氣輕松，視生命輕如鴻毛。

陸翊聞言，憤恨抬頭：「你說什么？」

「本尊之意，是只救一人?！箓髀勚械母呷怂圃谛蕾p復雜的人性，交出了對陸翊而最難的選擇題。

陸翊啞然，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話。

七十五、眾男齊心系蔚藤

陸萌與蔚藤的臉在他腦海中快速轉換，他遲遲無法下決定割舍任何一人。

陸翊是狂傲不羈的人，但在關于在乎之人性命的此刻，他仍與常人一般，顯得猶疑不定。

「高人，我…」他還想再央求。

「陸王?！骨謇涞穆曇袈牪怀鱿才骸副咀鹪妇纫蝗艘咽亲畲蟮耐ㄈ??！?/br>
陸翊繃緊下顎，往日鷹隼般凌厲的眼竟可疑的泛紅，有微弱的濕意。

過了片刻，他才握緊拳頸，咬牙說出他的選擇─

「請高人救救舍妹?！?/br>
陸萌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血緣關系終究戰勝了依戀情感，陸翎在幾番天人交戰后做出艱難的決定。

陸翊知道，如果蔚藤死了，那三人苗頭只會對準他，不會去刁難一無所知的陸萌。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回宮后他不求他們的原諒，最多…以命償命。

在他說出選擇后，一抹白光閃現，定睛一看，竟是一仙風道骨之人。

來者有張絕世容顏，他面容清冷、紅色雙眼淡漠仿苦毫無感情，令人驚訝的是他有一頭飄逸的白色長發…連眉眼間的毛發都是純白。

「痛苦嗎？」此人開口，嗓音與方才那虛無之聲并無二致。

「是…」陸翊不甘的閉起雙眼，唯有胸膛急促的起伏及身側緊握到出血的硬拳，顯示他內心翻騰的情緒。

「本尊再問，你確定要在大夫與令妹間，選擇令妹？」似刻意要折磨人般，白發男子重申：「苦救了令妹，那名大夫必死無疑…」

「我─」陸翊深深吸氣，他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難受到要爆裂，原來這世上有些選擇，這么磨人、殘酷。

「陸栩！」一道聲音從洞口處傳來，語氣夾雜極大的隱忍與怒意。

「你竟然在蔚藤跟陸萌之間選擇了陸萌？！」玄赫一個閃身也進入了洞中，他的表情驚愕、憤怒，似乎還不能消化發生了什么。

隨著玄赫的出現，辛曜、辛夜也相繼現身。

三人風塵仆仆，天知道他們在發現蔚藤不見后有多么慌張，幾乎是全程快馬加鞭，用盡全力狂奔。

陸翊沉著臉，既然他們都聽見了，自己何須多做解釋。他自然也看見了辛曜與辛夜，但在這樣的狀況下，他早已沒有心思打量。

「我沒有保護好她…我愿以命相抵，只求你們放過陸萌?！顾贿呎f，心一邊抽疼著，原來要放棄蔚藤，比想象中痛苦幾萬倍。

「我們要你的命干麻？蔚藤呢？」辛曜棕紅色的眼緊盯著陸翊，他終是問了出口，就怕答案會令他無法接受。

辛夜站在辛曜身邊，即使眼眶已有淚水在打轉，他仍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沒等陸翊說出口，玄赫就怒氣沖沖的質問白發男子：「奉祁，你是故意讓我們聽到的吧？不過這都無所謂，快告欣我蔚藤在哪里？」

被點名的白發男子只是沉默，片刻后才道：「玄赫…你打破與本尊的約定、泄露本尊的存在，如今還直呼本尊名諱，你就不怕死嗎？」

玄赫自知理虧，但仍耐不住性子問道：「約定之事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