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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過了春節,翻過一年,我就又長了一歲了,都多大了。病好的差不多了,我提起精神去上班,那天特意擦了胭脂,否則一張蒼白消瘦的臉,很是恐怖。大病初愈,同事們噓寒問暖,問我吃什么藥,現在還打不打點滴,我啞著嗓子應酬了一番,師姐替我解圍說,可讓這孩子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吧,看這汗出的。我得以坐下來,拿出面巾紙,擦虛汗,閉著眼擤鼻涕,再睜開,以為又看到幻像,程家陽從外面進來,手里拿著疊文件。他看了看我,眼神冷漠。我說:“師兄?!?/br>他說:“病好了?”“恩?!?/br>他點點頭,把材料交給師姐就出去了。時間這么短,就從國外回來開工了?加勒比的陽光真是好,家陽從來很白皙的臉上有紅紅健康的顏色。我看到他就想起來,家陽婚禮的時候,我讓師姐幫我墊了一份500元的紅包。中午在食堂吃飯,我要把錢還給師姐,她推回來:“不用了,你自己收著吧。紅包沒送出去?!?/br>“怎么了?”她有顧慮,看了看我們旁邊沒有別人,才低聲說:“你不知道,以后再不要打聽這件事了?!?/br>“到底怎么了?”“你沒看見,家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嗎?他那個婚沒結成?!?/br>我一下子就呆住了。師姐也是不吐不快吧,話題打開便要說的仔細。“沒見過這種女人,家陽馬上就要在結婚證簽字了,她翻悔了。當時扔下所有人自己離開。留下家陽收拾殘局。你不在場,你不知道,當時多少人出席儀式呢,那兩家都是什么身份?哎,這也就是家陽,換做別人啊……”后面的話我是一句也聽不見了,只是又問她:“您說,程家陽他沒有結婚?”程家陽我坐在辦公室里,回憶起婚禮那天的情景。儀式開始之前,我跟小華在休息廳里,化妝師在她美麗的臉上仔細描繪,撲好了最后一層粉,她回頭看我,她還真的是很漂亮。“你怎么不出去應酬一下客人?”她問我。“我想仔細看看你?!蔽艺f,走過去,從后面抱住,小華微微笑,我們在鏡子里互相看著對方,我把臉埋在她頭發里,親吻她。“我這幾天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家陽?!?/br>“什么?”“我們要幾個孩子呢?”“響應國家政策嘛?!?/br>“不好。我們要兩個小孩子,一男一女,這樣不會寂寞?!?/br>“好啊,聽你的?!?/br>她向我笑,幸福洋溢在臉上。我看著她說:“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想問你?!?/br>“說?!?/br>“小華,你辛不辛苦?”“……”“你就是‘我就不信注冊不上’,對不對?跟我打游戲,跟我聊天,其實是知道,對面的這個人是我,對不對?你對我,了解的真多。所以,你早就知道喬菲了,她的背景你當然也是掌握的。那個寄到她學院的傳真,也是你,對不對?”我慢慢的清楚的說,在鏡子里看著她,“我跟她的事情,你都知道,可是,小華,可是你還是要我,還是要跟我結婚。你苦心孤詣的做這些,做這些根本不符合你的學識,你的風度,你的為人的事情,都是為了這么一個破敗的我,你覺得值得嗎?”我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撫摩,我沒有一點點夸張,我的心里,真的為小華不值。我向她笑了一下:“我何德何能?讓你為我這樣?小華,你告訴我,真的,你辛不辛苦?”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張臉,在這個時候,凝固成青石的雕塑一般,冰冷,堅硬。有人推門進來叫我們:“家陽,小華,時間到了,出去吧?!?/br>“走,”我拉起她,“我們去結婚?!?/br>雖然時間倉促,不過會場仍然準備的豪華溫馨,紅色天鵝絨的地毯和簾幕,四處用各種白色,淡黃的花朵點綴,前面長桌上,放著我們等會兒要簽定的結婚協議,下面坐著雙方親友,眼里仿佛都有笑意,在他們眼中,我與文小華是多么門當戶對的一對璧人,殊不知,幸福平靜的表象下,一個心灰意冷,一個翻江倒海。我心里低低的笑,所以,誰的故事,誰知道。主持人歷數我們的戀愛之路的時候,我看見我在高翻局的同事們,喬菲沒有來,我想,那這個女人還有一顆心,沒有殘忍到,出賣了我,又來觀我行刑的地步。我是不能想起這個人,想起她的名字的。后果是,心臟悶鈍的疼痛,閉上眼,追悼起從前透支了的歡娛,但覺從此后,人生無望。主持人碰一碰我:“家陽,家陽?!?/br>哦,原來此刻應該我親吻小華。我摟過她,唇印在她的唇上。冰涼。下一個環節,我們就要簽字,成為受國家法律認可保護的正式夫妻。我手里握著鋼筆,眼前是模糊一片,探下身,又直起來,皺著眉,千回百轉,腦海里,飛速浮現的是另一個女人的年輕容顏,耳朵里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強的變成一個聲音:我不能。我要放下筆的那一瞬間,聽見小華喊我:“家陽?!?/br>我看她。她的聲音很低,只有我聽的見:“我現在要離開,剩下的局面,請你擺平?!?/br>隨即在眾人的驚訝中,小華提著裙擺,迅速的獨自離開會場。情況繼爾有些失控,我松一松領結,找了把椅子坐下來,吸煙。有人議論,有人質問,有人離開。有人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抬起眼,是我哥,家明,我們互相看看,他突然笑了:“恭喜?!?/br>我在“中旅”大廈的房子住,每天上班,等著我父親召見,可是,一直也沒有動靜,不知會有怎樣的風暴。喬菲病了,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再來上班,憔悴的紙人一樣。我當然知道,這大概是為了什么,因而心里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這個壯的牛一樣的人也病了?是不是,輪也應該輪到她為了我,吃點苦,遭點罪了?我再也不去找她,這個女的折磨我,可謂是相當有手段。不過,要不然怎么辦?我等著她來找我,請我原諒?這大約是不可能的事情。算了,我是男人啊,臉皮總得厚一點,難不成,我像她對我那樣,再報復回去?雖然我心里很想這樣,不過,我們又不是拍百集長劇,最主要的是,我跟喬菲,兜了這么大的圈子,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