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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給我打電話?你來巴黎做什么?好像不是因為我吧?”這時,我想起歐德的話。祖祖的臉在我眼前,年輕英俊的臉孔,不著一絲的風霜,是再清純不過的男孩子。“祖祖,這是個挺長的故事?!?/br>“你愿意說?”“我愿意告訴你?!?/br>“……”“我來見一個朋友,在中國的時候,我跟他在一起生活過。不過,剛才,我沒能見到他,所以有點難過。因為有太多的不同,我們不能夠在一起。不過我很愛他,到現在,也是如此。他把一些東西帶走,又把一些東西留在我的生命里?!?/br>祖祖的臉斂起笑容,現在非常嚴肅。我在說這么老土的話,這些事情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現在開了口,就突然覺得有很強的欲望想要傾訴,有些秘密埋在心里,埋得太苦,我不堪重負。“我們,我跟他,曾經有過一個不成形的小孩子。我沒有能力撫養,只好,拿掉他?!?/br>他看著我。“所以,祖祖,可能,我跟你印象中的實在不一樣。還有,我是個不健康的人,拿掉那個孩子的時候,出了一點事故,我以后恐怕都不會再有小孩子了。我總是覺得,我會自己生活一輩子的?!?/br>我慢慢地這樣說完,覺得心里好像真得輕松一些,一直以來,做個有秘密又故作堅強的人,我可真累。可是我沒有眼淚。祖祖有很長時間沒有說話,深深呼出一口氣,揉揉眼眶,又看看我:“菲,你要不要抱一下?”之后多年,我仍不能忘懷這個法國男孩子的擁抱,在我的心最脆弱的時候,我在他溫厚的臂彎中,像有一陣又輕又暖的小南風,慢慢熨帖心頭上猙獰的傷口。4月17日,巴黎,里昂火車站,這是一個普通的黃昏。片刻。我只覺得祖祖的臂忽然僵硬,他在一瞬間站起來,用力把我擋向身后,強光,巨響,我用手擋住眼睛,我失去了知覺。第四十五章喬菲mama忽然能說話了,捋著我的頭發說:“辛不辛苦?”我就笑起來:“辛苦什么?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開心?!?/br>“菲菲,你都瘦了?!?/br>“那是我堅持體育鍛煉的緣故?!蔽艺酒饋?,“我現在會滑滑板?!?/br>想什么來什么。我的腳下就有一個滑板了,我踩上去,給我mama秀一秀,忽然身邊一陣小風,祖祖費蘭迪從我身邊滑過去,樣子不知道有多瀟灑漂亮,他的身后,是跑得飛快的小狗。我說:“祖祖,你慢點啊,你等我一下?!?/br>說著就要追上去,可是祖祖不回頭,自己在樹蔭下玩地盡興,離我越來越遠,我就著急了,急著要去追他,動作變了形,我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終于喊出來。這樣疼痛著掙脫夢境,我睜開眼,四處一片雪白,一張洋人的臉,面孔和善,輕輕問我:“小姐,你叫什么?”原來上帝是法國人,好在我學了這門語言。“我是不是在天堂?”“巴黎圣心醫院?!?/br>“我疼?!?/br>“您的身上有多處外傷,不過不要緊,都是輕傷?!?/br>“我想出去走走?!?/br>“還需要些時日?!?/br>“謝謝。我是中國留學生,喬菲,目前在保羅瓦萊里大學注冊?!?/br>“很好。這正是我們掌握的情況?!贬t生向我微微笑,“您身體的素質非常好?!?/br>我躺在床上,身上疼痛,不過感覺清楚,我大約渾身都打著繃帶,我想把現在的樣子照下來,以后看一看,一定很有趣。“發生了什么事?醫生?!?/br>一直跟我說話的這位,是個慈眉善目的中年人,沉吟了一下:“里昂車站發生爆炸案,您因此而負傷?!?/br>我的心一點點地沉下去:“我想問問您,有一位憲兵,他當時在我身邊,他現在哪里?”“是祖祖費蘭迪先生?”“是?!?/br>“費蘭迪先生在爆炸當時,為了保護您和現場的乘客安全,撲向歹徒。我們盡了力,不過很遺憾?!?/br>我點點頭。心里此時是一片安靜。有些從小就有的困惑得以解釋清楚了。原來人過世之后,真的是有靈魂的,我剛剛夢見祖祖,他是來向我道別啊。他那么靦腆,還是那么不愛說話,我叫他,也不答應一聲,這樣就走了。他還是小孩子,生了我的氣,只給我一個背影。祖祖,我唐突了你,這么純真率直的你,我的任性和冷酷唐突了你。我還沒來得及抱歉。是啊,祖祖,你生了我的氣了,否則你一定會帶我去。醫生說:“小姐,請您好好休息?!?/br>“先生,”我慢慢的叫住這個陌生的醫生,“您知不知道?憲兵費蘭迪先生,只有18歲,他申請了要去科特迪瓦維和?!?/br>“小姐,他在這里,為了巴黎一樣盡了職?!贬t生說。不知道是身上還是心里的疼痛,我一直在睡,有時清醒了,也想數綿羊,繼續睡覺,我一直覺得,祖祖,他的心地那么好,他不會一起機會也不給我,他會再來看看我的。清醒的時候,我發覺自己身上的紗布越來越少了,醫生來看我,告訴我,恢復得很快。還有些人來看我,中國面孔,告訴我,是大使館教育處的老師,知道了我的情況,來表示慰問,告訴我,“留學生也牽動著祖國和政府的心”。他們問我治療和生活的情況,問我還有沒有什么別的要求,我說:“這件事情,請不要讓我的爸爸mama知道?!?/br>過了些時候,我能下地走路了,可是手上還扎著繃帶,醫生說,那里受傷非常嚴重,要好好的修養,否則活動都會有障礙。我自己常常在花園里散步,時間過的真快,初夏了,巴黎此時也有了媲美南方的陽光,我有時候在花園的長椅上一坐就是一下午,我的心里無時無刻不想念著祖祖。有人來看我,是歐德。大學里已經放假了,我的論文被特準延期上交,歐德來到巴黎,已經幫我把學校的結業手續都辦好,房子也退租了,她也替我收拾了行李,寄存在華人學聯的辦事處。做得這樣周到,都不知道該怎么謝她,欠她們姐弟的,這一輩子也不知道還不還得起。歐德給我一支煙,又自己點了一支煙,我們坐在花園里。“祖祖剛走的時候,我告訴自己,永遠都不要再見你?!彼铝藗€煙圈,“我那么好的弟弟。可是,后來我想,要是他在,祖祖會為你這么做的?!?/br>“……”“祖祖是身披法蘭西國旗下葬